欧姆尼赛亚将奥秘洒满银河,以便吾等去从中学习,一步步接近祂的完美之躯。即使身处战火,忽略它将身处异端之列。—大贤者贝利萨留·考尔
万载以来,恐惧之眼荒芜的废墟将银河的结构,向人类帝国毫无保留地吞吐自己的恐惧。但这万年的每一春秋,卡迪亚都屹立不倒,在血与骨的信念之下,堡垒坚不可摧。没有记载多少忠魂为包围卡迪亚之门堡垒世界而牺牲,叛徒,异端和恶魔的浪潮在他们的牺牲下停滞不前。以他们为楷模,千千万万的世界都清楚,在此最为暗淡无光的时代,和平是何其渺茫。
照耀银河的星距之光随愈发深沉的晦暗如狂风带过的烛火熄灭无踪,恐惧之眼阵阵脉动,邪能风卷云涌。掠夺者阿巴顿承叛军之首荷鲁斯之衣钵,发动了他的第十三次黑色远征。随一声贯穿美杜莎到奥特拉玛的尖啸,掠夺者的舰队驶离系泊。剑锋直指帝国之壁,永不松懈的卡迪亚。
沉痛警示
第一声警报敲响自圣格斯塔尔之钟。 千年来一直静躺在基座上,在无限者塔拉辛众多遗物中消磨永恒。 然后,在索勒姆纳斯亘古不变的长廊上,在与往昔并无二致的一日里,这口大钟开始以愈加猛烈之势敲响——完全无视存放它的静滞立场,令人费解。
钟声第一枚凄厉音符撕开停滞室的拱形穹顶,释放出大量冷却剂,瞬间将现存的最后一批乌利亚克沙雕溶解。第二枚音符触发了索勒姆纳斯主程序电路中的逻辑级联,导致它错误命令墓穴世界的所有军团战士回到静止睡眠态。当圣格斯塔尔之钟敲响第三声时,回响的破坏力已经大到,即使是死灵的合金之躯也无法抵挡它的冲击。塔拉辛在越来越绝望的尝试中失去了五具替代躯体以换取寂静。 第十三声钟声敲响后,就在附带损害终于超过了索勒姆纳斯的冥工造物控制之内时,圣格斯塔尔之钟终于归于沉寂。
塔拉辛只是把装置扔进网道深处——他衷心希望它能像最近给他带来的不便一样去困扰着灵族——索勒姆纳斯之主沉思这一切发生的意义。
离开索勒姆纳斯,塔拉辛前往塔纳托斯,这里是乌兰斯卡王朝的皇冠世界,也是璀璨星图奇观的源头。他在那里并不广受欢迎——部分原因是对乌兰斯卡尔统治之歌的误解,它在之前一次访问中失踪。不过,在经过谈判和许诺之后,塔拉辛终于被允许进入祭坛——尽管是在乌兰斯卡巫妖近卫的注视下。
当他踏入由活体金属和全息影响组成的旋转球体时,塔拉辛意识到反常之处。构成穹顶之环的错综复杂之网被猩红的污渍照得透亮。它在层层交织编织的世界下面跳动,就像一种感染,正向表面逼近。有什么临近了。它将重塑银河系。目前为止还没有引起注意,但在璀璨星图面前,任何事情都无处遁逃,只因它不仅仅象征银河,更完美倒映银河之影。
塔拉辛意识到,乌兰斯卡数个世纪——也许甚至是几千年来——一直坐视腐败现象在不断加剧,但却毫无行动。他们无动于衷,完全出于作为监管者的代价。但塔拉辛没有此等约束——事实上,除了自己的欢乐之源外,他不向任何事妥协。只要他愿意,便可以采取行动。在经历了数不清的千年后,扮演无私确有吸引力......但从何处起始呢?腐败根源在哪里?
塔拉辛没日没夜地研究着摧残星图的轨迹,寻找着银河系灾厄之源——在银河之心地带肆虐的源头。他在最后终于找到,就在遥远银河的西北方,与恐惧之眼接壤地带。在星图中,那个世界被编入一串三进制数据,塔拉辛故意遗忘这些数据的细节。对于帝国来说,它被称为卡迪亚。塔拉辛不记得自己曾踏足过那里,在他以往所有的旅行中都没有。据他的印象中,那是一个单调、灰暗的世界,只有沉浸战争之人才会对它深感兴趣。另一方面,如果扮演救世主让他感到疲惫,卡迪亚肯定也会为他提供扩大收藏的机遇......
大掠夺者神威
在卡迪亚星系的星际虚空中,阿巴顿真正的进攻正在加速。黑色舰队就像从恐惧之眼深处掷出的长矛,直奔卡迪亚,卡迪亚之门内仅存的抵抗主堡。
黑色舰队的先头部队不过是掩护后面狰狞战舰的炮灰。它们是星际运输船和货船,几乎手无寸铁,但船员们却像刚刚皈依者一样,满怀狂热。在这群战舰之外,还有几十艘渎神的战舰:大掠夺者自己的乌黑巡洋舰;瘟疫船,每次修正航向时,它们那笨重的船身都会向虚空喷出恶臭的液体;千子的阴谋船;吞世者的血红利维坦。其中还有邪恶传说中的船只,恶毒的终焉号、痛楚堡垒号和不祥的不朽之愿——已知的最后一座黑石要塞。
阿巴顿麾下很少有人知道他将卡迪亚置于死地的真正目的。大多数人对此不屑一顾。对于怀言者的黑暗先知和他们的门徒来说,这是混沌之神很久以前就预言过的命运。对于午夜领主和他们的同袍来讲,这是恐怖统御之刻。对于阿尔法军团来说,这不过是多面永恒设计中的另一阶段,其重要性不亚于十多个其他环节。其他战帮前来传播他们神灵的恩典,创造自己的传奇,或者用帝国守卫的鲜血来浇灭万年之仇。还有一些则没有明确的动机。疯狂的战争已经向他们袭来,他们将战斗到怒火消散为止。
所有试图阻拦战争者都付出生命与灵魂的高昂代价。科罗娜舰队和斯卡鲁斯舰队的残余在第十三次黑色远征的第一波进攻中就已经血流成河,它们在警戒星的外层轨道与掠夺者舰队的离群者相遇。他们的船员奋战到最后一刻,嘴里吟咏着信仰的祷文,即使被离子反应堆破裂的原子之火吞噬。
阿巴顿的舰队仍在继续前进。
当第一批混沌巡洋舰进入“钢铁坟场”(第一次黑色远征时卡迪亚星区舰队损失的漂流残骸)时,它们的侧翼在持续的新星炮的火力下烟消云散。多斯托夫上将将他的战斗群中幸存的胜利级战列舰隐藏在这些毫无生机的残骸中,他们现在要为在警戒星之战中牺牲的战友们报仇雪恨。如果单凭勇气就足以点燃胜利的熔炉,多斯托夫本可在此刻锻打出一把强大之锋。但阿巴顿甚至在没未引起多斯托夫的注意时,就已经遭受多于十倍于多斯托夫的损失。新的尸骨遍布钢铁坟场,阿巴顿的舰队仍在继续前进。
不朽之愿
巨大的黑石要塞代表着人类前所未有的科技巅峰。在哥特星区曾发现六座这样的造物,帝国将它们投入使用。虽然机械神教只释放了黑石要塞的一小部分威能,但仅仅这一小部分足以让它们成为威力可怕的太空防御工事。
在阿巴顿的第十二次黑色远征期间,六座黑石要塞中的四座被摧毁,但在此之前,帝国已经亲身感受到了这些堡垒与生俱来的以亚空间为动力的武器所带来的影响。单个黑石要塞的威力就足以摧毁行星;三个协同作战,则拥有摧毁一颗恒星的原初之威。就这样,塔拉尼斯星系被毁灭,它的守卫者就像被黑暗之神亲自出手一样被屠杀殆尽。
剩下的两块黑石被掠夺者夺走扭曲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事实上,根据现存的报告显示,在第十三次黑色远征的最初阶段,出现在卡迪亚星系的黑石上居住着一位恶魔,并由其控制,其规模远远超过了迄今为止所遇到的任何情况。据不可靠的消息称,黑石要塞已被摧毁,也许不朽之愿就是最后一艘。
阿巴顿在卡迪亚还拥有一座黑石要塞,这一消息让克里德和他的其他指挥官们手忙脚乱。只有黑石要塞拥有足够的火力来摧毁卡迪亚残缺不全的轨道防御系统,然后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所有的生命。
但还有一个希望。早在哥特战争时期,阿巴顿就已揭示了黑石要塞的真正潜力,从那一刻起,机械教就一直在努力抵御亚空间之束的怒火。单靠传统的防御手段根本无从下手——无论是盾牌还是盔甲,都无法消减非物质领域本身的原始能量。发明背后必然是鞭策,部分解决方案已经找到。通过融合虚空盾和盖勒立场的原理,可以发射出一种破坏亚空间光束的稳定性并使其消散的能量罩。在第十三次黑色远征开始前不久,卡迪亚的空中阵列已经完成。不幸的是,没有一个投射装置在围攻中幸存。
到目前为止,克里德将重建工作的重点放在了恢复常规战争所需的防御上。随着不朽之愿的逼近,情况急转直下。卡迪亚每一位机器之神的信徒都肩负着为无效阵列注入新生的重任。煞费苦心恢复功能的堡垒和炮台被重新拆除。技术祭司和工程师们不眠不休地工作着,在努力实现不可能的目标时,他们的付出远远超出了自然公差。
当阿巴顿的舰队在一天之内进入轨道时,这些努力显然不够。卡迪亚上满是骨肉、信仰甚至决心。但时间呢?已不剩多少。贤者克拉恩沉闷地报告说,即使按照最好的预测,卡斯尔·克拉夫的无效阵列也不可能等到部分有效。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就在这时,太空野狼的斯文·血吼提出一个方案——至少有希望。他的战斗驳船狼牙火鬃是唯一一艘留在卡迪亚轨道上的动力船。他的火焰之嚎大连将乘船进入阿巴顿舰队的中心,登上不朽之愿号,尽其所能减缓其前进速度。
这是绝望的建议,但在黑暗时代,绝望必须被接受并转化为力量。因此,血嚎大连并没有单独执行这次任务。总共有近两百名精锐战士登上了狼牙火鬃号。只有五十八位来自斯文自己的兄弟连。其他人则来自在入侵中被击溃的连队,他们是孤军奋战的手足,也是支离破碎的小队,决心对掠夺者的军队发起最后一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卡迪亚第13团的幸存者们也是如此,和他们一起同行的是护教军先锋。
卡斯尔·克拉夫的守军在狼牙火鬃这颗夺目新星脱离轨道时欢呼雀跃,但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联系,欢呼声很快消失。克里德的咒语“卡迪亚屹立不倒”在要塞和堡垒中回荡。尽管所有持不同意见的人都小心翼翼避免表达自己的疑虑,但一开始很少有人接受。卡迪亚已经斩断了阿巴顿的左手,也许右手也能被同样击碎,但即使是勇气也需要坚实的基础,而不朽之愿有能力将其付之一炬。
克里德了解士兵们的心情,他们的疑虑也是他的疑虑。惰性让他寝食难安,因此他用行动与惰性作斗争。随着预计的时间逐渐临近,克里德仍在行动,巡视塞古都斯卡迪亚的防线,用坚定的握手和明确的目光问候他的军官,向聚集在一起的老兵和新兵们发表演讲,他的信念足以移山填海,只要他能做到这一点。他的自信感染了所有在场者,抑制住每个心中的恐惧。卡迪亚屹立不倒。这句话在克里德的口中有了新的含义。卡迪亚会为帝皇而战,但也会为克里德而战。
没有人会想到,克里德的恐惧和他们一样沉重。也许更甚,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相信帝皇的光辉将不再照耀卡迪亚之门,人类之父已将他们遗弃在黑暗之中。克里德为自己的怀疑而自责,提醒自己这种想法是背叛与异端。然而,疑虑依然存在,不为人知。或者几乎是这样。虽然两人从未提及此事,但贾兰·凯尔知道克里德心中的黑暗正在聚集,但他同样者保守这个秘密,就像多年来他保守着许多其他秘密一样。
黎明时分,阿巴顿舰队的先锋抵达,迎接他们的是炮火和蔑视。轨道上残缺不全的战舰向黑色舰队发起了最后的怒火,克里德辛辛苦苦修复的行星炮台也加入了愤怒的行列。离子驱动装置燃烧然后熄灭,将叛舰送入卡迪亚引力井无情的怀抱。天空中闪烁着针尖大小的火光,每一道火光都标志着又一个殉道者的诞生,或者一个异端早该来临的死亡。
但这只是前奏,只是序幕。当卡迪亚最后一支步履蹒跚的舰队在黑暗中燃烧时,天空中出现了一轮新月,这是一颗由深渊之石组成的八角星,只有一只独眼的愤怒红光打破了它的轮廓。
整个卡迪亚屏住了呼吸。不朽之愿如约而至。血嚎失败了。他和他的战友们的牺牲都白费了。
那只眼睛闪耀着光芒。一道灼热的光束跃向行星,散落在云层中。
整个卡斯尔·克拉夫爆发出欢呼声,其中最衷心的莫过于卡斯尔·克拉夫堡主的欢呼。只有贤者克拉恩保持沉默。不到一小时前,他亲自检查了卡斯尔·克拉夫的投射网格,却发现他手下的信徒们全部惨遭杀害,异星技术与阵列的电路交织一处——这种技术促使陷入困境的机魂效率提高三倍,使一个阵列就能屏蔽整个卡迪亚。这个谜团让克拉恩感到不安,即使他的信徒没有死亡,他也会不相信任何不是出自他手的二进制奇迹。但是,当欢呼声渐渐消失,天空被叛徒的空投飞船染黑,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爆发的风暴上。谜团还需等待。
塞古都斯卡迪亚之围已经开始。
<报告 X049/4000>
发件地点:圣约斯曼希望刑罚巢都
收件地点: 赫克塔斯伽马监听哨
发件人: 总督黎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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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
非常遗憾,我必须宣布隔离圣约斯曼希望刑罚地,直至另行通知。
三轮轮换前,由“教养改造运动”(CRM)发起的起义在主要设施内大量传播。正如之前的报告显示,我对这个组织的担忧以持续一段时间——卡迪亚最高指挥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起初,我们认为这只是一场骚乱——最初的骚乱始于欧米茄区的死囚。然而,随着随后与卡迪亚的所有通讯中断以及一支叛徒舰队抵达近轨道,我别无选择,只能承认有一只更黑暗的手从中作祟。我现在相信,尽管CRM言及同情和奴役,但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为入侵打下基础。
截至发电时,法务部已有87%人被杀,被指派为辅助卫队的卡迪亚突击兵要么逃跑,要么加入了叛乱分子。请记录在案,瓦松副总督尽职尽责,坚守司法圣殿足够之久,使我得以撤退到奥迪纳里斯要塞。我们会尽忠职守,但我担心灭绝令的毒火可能是治愈圣约斯曼希望之地的唯一良方。
愿神皇保佑。
塞古都斯卡迪亚之围
在肉眼无法窥见的信号下,明亮的火花划破了黑色舰队阴沉的轮廓。伴随着震雷般的轰鸣,第一波轰炸从降落的空降仓上碾过,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屠戮。
塞古都斯卡迪亚的基石已在第一次入侵中遭受重创,在宏炮、热熔鱼雷和地狱火的风暴下再次濒临崩溃。虚空盾在无情的风暴下摇摇欲坠,防空盾盾噼啪作响。部分护盾挡住袭击,余下在耀眼光芒中轰然崩溃,二次爆炸紧随其后,炮火将其后的演示化为乌有。
卡斯尔·克拉夫堡垒的外围火力猛烈,要塞的防御激光和防空炮台在天空中搜寻着来袭的空降仓。大部分都是盲射,但精确度并不重要——掠夺者的部队就像来赴宴的蝇群一样蜂拥而至。
在卡斯尔·克拉夫的西方,卡斯尔斯塔克的宏炮最后一次发出怒吼,当一枚热熔鱼雷击穿地下弹仓时,火炮的怒吼被震耳欲聋的雷鸣所吞没。在北面,蔑视之剑号的残骸向天空怒吼,扩散的炮火将一艘骷髅头空降仓毁灭,并将其护航的地狱飞龙甩得脑后。克拉文·斯垂卡的第119爆弹部队的女武神突击舰在炮击间隙呼啸冲入事先安排好的净空走廊,然后在狂暴的浩空中冲出重围,冒着面前身后炮火追击猎物。在整个塞古都斯卡迪亚的防御工事中,焦急的人们祈祷着敌人的气魄会被击垮,祈祷着这场围城战能在空中,而不是在卡斯尔·克拉夫及其外墙取胜。
但这终归只是一种奢望。空降藏太多,防御工事太少。卡斯尔·克拉夫最南端的殉难者幕墙因虚空盾失效而破碎。新的炮弹趁虚而入,像住宅区一样大的炮弹炸裂,数百人被埋葬在烧焦的废墟下。克里德看到了这一破坏,下令幸存者撤退。卡斯尔·克拉夫还有三道未被攻破、防御薄弱的幕墙围绕中央堡垒。当防御碉堡呼唤守卫者时,在荒原上失去生命毫无意义。
卡迪亚守军立刻放弃了殉教者堡垒,冒着枪林弹雨前往相对安全的卡斯尔·克拉夫。幸运之神在那一刻抛弃了数百人。很快,南面城墙和第一道幕墙之间的汹涌战场变作一片燃烧的残骸和焦黑的尸体。但是,每牺牲一名勇士,就有四名勇士到达外围帷幕。军官们吼叫着发出指令,幸存者们集结起来重新防御。只有黑色圣堂的骑士没有撤退。阿玛尔里奇元帅对克里德的命令嗤之以鼻。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阵地,并将誓死捍卫。
当空降仓最后接近时,它们的地狱飞龙护卫飞离,扫射卡斯尔·克拉夫的城墙和圣莫瑞干圣殿的临时防御工事。空气中充满全新的声响——尖锐的哀嚎,就像在诅咒之火中燃烧的罪人放大千万倍的嚎叫。几秒钟后,第一只恐惧爪撞上卡斯尔克拉夫的城墙。城墙轰然倒下,将怀言者和阿尔法军团的战士送入克里德的防线中心。起初,星界军密集的炮火将入侵者击退。但随后,渎神的圣像高高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垂死的惨叫。现实的结构裂成碎片,嚎叫的恶魔走入战局。
到处一般无二,叛党的爆弹枪发出的轰鸣和满身鲜血的恶魔吼叫交织一处。炮台在与敌人交火的同时也从内部倒下,守卫者被地狱之刃和利爪撕成碎片。有些队伍在惊惧中扔下武器逃走。大多数人则在牧师火热的布道声中奋战到最后一刻。在血腥的炼狱中,士兵唯一的自由就是选择自己的死法;大多数士兵紧握武器,不畏生死。
最初的袭击中,战斗最为激烈之处莫过圣莫瑞干圣殿。战斗修女们的信仰对于猖獗的恶魔来说,既不可抗拒,又是令人厌恶。但也许只有殉道圣女修会在那天的战斗中从未动摇过,从未后退一步。在大修女吉纳维芙和埃莉诺的双目注视下,她们用爆弹和圣火迎击咆哮的魔群,将所有污秽从圣殿的城墙上赶走。对于那些注视着卡斯尔·克拉夫城墙的人来说,战争的烟雾似乎在圣莫瑞干圣堂上找不到任何落脚点,被其尖塔上舞动的金光击退了。
在东方,第一艘登陆艇降落在布满弹坑的山谷中。拥有恶魔的战争引擎在破碎的地面上隆隆作响,奋力向卡斯尔·克拉夫的东方幕墙驶去。当卡迪亚252团坦克开火时,炮弹从隐蔽的炮位轰鸣而出。黑色军团的矛头在金属和腐肉的纠缠中解体,但他们的攻势却没有停止。混沌毒刃隆隆前进,它们的踏步碾碎先头部队的残骸,炮弹猛攻幕墙。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东面的外墙坍塌,废墟压垮了三个队黎曼鲁斯坦克。咆哮的引擎淹没了胜利的怒吼,一群头有骷髅的犀牛从强大的毒刃后冲出,向新形成的缺口发起袭击。
在遥远的北方,卡斯尔·贾尔克(Kasr Jark)的防御工事在科拉瑞克(Kolarak)平原上钢铁勇士的攻城炮下颤抖。奥尔文·高落不甘心在城墙后苟延残喘,他命令战团兄们上了运输船。战争铁匠克罗姆·嘉特(Krom Gat)已经做好反攻的准备,他在阵地上设置空降堡垒与神盾的防线,目的是拖住进攻者,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巨炮。但高落从来都算不上小心翼翼,没有恶魔的造物也无法阻挡芬里斯之子的怒火。铁狼大连一路横扫,冲进了克罗姆·嘉特的城堡,利用城堡内的壕沟和堡垒作为掩护,抵挡汹涌而来的炮火。
几小时过去了。然后是数日。战斗依然激烈。一些守军在稀疏的战斗间隙和炮击间的寂静中勉强入睡。大多数人仍然保持清醒,用所有能找到的任何药剂将健康和理智推向极限,而不是忍受像狂风席卷而过塞古都斯卡迪亚的噩梦。
卡斯尔·克拉夫的城墙被清扫一空,但又遭到了来自扭曲时空的恐怖袭击。卡斯尔·贾尔克,刚从克罗姆·嘉特的轰炸中幸免于难,却在埃莱克·斯坦恩独眼密团的地狱巫术中丧生。吞世者的嗜血杀手三次向蔑视之剑的残骸投掷武器。导师科拉赫尔(Korahael)三次召集黑暗天使第四连的战斗兄弟。恐虐的战士曾三次被血腥击退,但在巡洋舰破碎船体外的黑暗中,他们狂野的吟唱再次响起。
尽管乌鸦家族的骑士们进行干预,东面最外层幕墙的缺口扩大程度仍有所增加。猛禽和午夜领主的恐怖小队迅速占据优势,它们尖叫着冲进幕墙之间的空隙寻找猎物。值得庆幸的是,守军撤退得井然有序,一个团的火力掩护时间足够另一个团撤退。但猛禽的速度太快,对屠杀的渴望太过强烈。他们先是追上了散兵,然后是后卫部队。
克里德下令关闭第二道帷幕的大门,数千人牺牲,拯救十倍于己的友军的八扇大门砰然关闭,切断了退路。数以百计的人死在了他们的阵地上,绝望的灵魂向哥特式高墙上的战友请求援军,坚毅的士兵们准备好武器做最后的抵抗。但有两座城门仍然大开。
城门已经关闭,大人。
克里德挥手让副官离开投影光栅——这是阴暗地堡中唯一的光源。他不知道此人的名字。他不指望他们中任何一个能活得够长,这样做不值得。六个月,这一直是第八团的笑话。如果你在他的指挥下活了六个月,那么克里德将军就会费心去了解你的名字。
围城战进行得很不顺利,但同时也在意料之中。阿巴顿自尊心极强,他想一劳永逸地让卡迪亚屈服,尽管这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在这方面,他们两人的区别真的如此之大吗?傲慢不允许阿巴顿与他擦肩而过,就像傲慢不允许克里德在面对无法战胜的困难时屈服于卡迪亚一样。
还有埋在指挥堡垒下的零值阵列。不管是谁稳定了它,都给卡迪亚带来了这些宝贵的时间。但究竟是谁,为什么?克拉恩贤者要么不知道,要么不肯说。卡舍津搜索队对隧道进行探查,但毫无结果。克里德理应心存感激,但知道有外来势力在他的堡垒里肆意妄为,这让他毛骨悚然。首席堡主对任何事务都谈不上轻言相信。凯尔当然能理解,但其他人呢?
没关系。希望是一种自我维持的火焰。将幻象维持足够长的时间,它就会变成事实。也许,只是也许,卡迪亚会再一次反抗掠夺者......
克里德背对着光网,“副官?你的名字。”
年轻人的眉头惊讶地皱了起来。惊讶之余还有点担心。“科马森,长官。隶属于88师。”
克里德点了点头。“和我一起走,科马森。是时候让我亲眼见证这场战斗了。”
在东面,碉堡的指挥官在城门前坚守良久,他急切地想保住每一个渴求安全防御工事的人。当城门终于隆隆关闭时,地狱兽奋起直追,用他们恶魔锻造的钢筋铁骨撑开通道。绝望的火焰从碉堡的顶峰倾泻。地狱兽在咆哮倒下,邪恶的生命让身体剧烈地颤抖,但他们的牺牲为大批附魔战士从城门溜走赢得时间。如果不是新星战士第二大连和卡迪亚403团的联合牺牲,谁也不知道这些被诅咒的勇士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们在乔鲁乌斯堡垒的阴影下阻挡恶魔的进攻,让卡迪亚185团的大规模战车有足够的时间重创叛徒。第403师的一百名应征士兵无一生还,最后一名新星战士战士在炮火的回声消失前也因伤势过重而倒下。
在西面,城门装置失灵,被一种非现实模因造成的腐烂所侵蚀。碉堡指挥官命令第113死首毒刃连用他们的装甲部队堵住缺口,但他晚了一步。一群因异教而对痛苦麻木不仁的邪教徒冲进了碎肉风暴中。他们不断涌来,成百上千。重型爆弹炮过热,自动炮口干涸,战争武器无法跟上这群漠视鲜血和痛苦的邪教徒。只有当最后一个邪教徒死去时,黑色军团才在大屠杀中前进,仇恨的浪潮远远超出了疲惫守军的能力所及。西门失守,第二道幕墙也随之沦陷。
第七天在新一轮轰炸的轰鸣声中拉开帷幕。蔑视之剑已经在卡斯尔·克拉夫的北侧守卫太久,现在侵略者采取行动措施,要让它的炮火彻底止息。一发又一发炮弹倾泻而下,将这艘被击落的巡洋舰炸得粉碎,并摧毁了它仅剩的几门火炮。即便如此,克拉哈尔仍会坚守阵地,因为没有卡利班的子嗣会心甘情愿屈服。但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轰炸——它来自泰丰斯旗舰终结者号的病态舰体。在剑之圣堂中爆开的每一发炮弹都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疾病——即使是在阿斯塔特强化的肉体中也足以生根发芽。随着他的兄弟们在盔甲中逐渐液化,克拉哈尔别无选择,只能放弃 蔑视之剑。唉,平原上仍然满布吞世者的身影,他们渴望着群狮的鲜血。
圣莫瑞干圣殿的信仰之火仍在熊熊燃烧,但凡人之力却日益匮乏。自围城开始,仅前哨就遭受了持续不断的攻击,里面的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这座大教堂抵挡住了从未设想的攻击,但即使是神圣的堡垒也会有崩溃的时日。对于圣莫瑞干圣堂来说,这个爆发点就是三位颅骨之主,他们自阿巴顿自己的恶魔锻炉中心释放,要攻克这座闪亮的信仰灯塔。亚空间的大炮发出阵阵轰鸣,沸腾的鲜血淹没圣殿的砖石。数十名战斗修女在盔甲中被活活煮死,还有数十人被卷走。恶魔引擎仍在继续前进,骨骼连同瓦砾在它们巨大无边的履带下碾成尘埃。
大修女吉纳维芙高举宝剑领导反攻,她蛇发女妖的怒火将恶魔劈开,让惩罚者的集束火力就能击倒隆隆作响的巨兽。热熔光束汇聚一处,将主战引擎的黑色心脏拦腰斩断。随着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颅骨之主的反应堆骤然熄火,炽热的火焰吞噬了它的一个黑暗兄弟和整个神殿的东北角。大殿的墙壁再也承受不住。石块一寸一寸散落,经受了千年考验的拱门纷纷倒塌,成为一片废墟。当受伤的大修女吉纳维芙被送往医院骑士战团时,大修女埃莉诺已经做好撤退的准备。
在科拉克平原,太空野狼终于赢得了对克罗姆·嘉特的巨大胜利。经过数日残酷的壕沟战,战争铁匠被撕成碎片,尸体被扔进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堡垒的烈火中。代价是高昂的。半数铁狼大连战死,星际战士铁拳连再也无法出现在战场上。然而,就在芬里斯之子咆哮庆祝胜利时,他们的斥候发现了新的敌人正从基赫纳斯山脊挺进:火神军团的泰坦。高落急于与新发现的敌人决一死战,但他信任的狼卫奥拉夫·铁甲的理智战胜了他。铁狼大连收复阵亡将士,再次乘运输船向卡斯尔·克拉夫撤退。
卡斯尔·克拉夫的前哨一个接一个陷落,但远在南方的抵抗仍在燃烧。阿玛尔里奇元帅的黑色圣堂骑士团誓死保卫殉教者高墙,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以他们战团闻名的狂热和愤怒保卫着它。尽管城墙只剩下一片瓦砾,但他们仍坚持战斗——在不断变化的混沌浪潮中,他们是一座坚固的钢铁之岛。黑色军团、怀言者和更多的混沌战士试图用链锯剑和地狱之火压垮阿玛尔里奇寡不敌众的队伍。战友们一个连两个地死去,远征军的旗帜多次从峰顶倒下。但生者在死者的牺牲中找到了新的力量,每一次旗帜倒下,都会被再次高高举起。
夜幕降临时,他们又来了,一群身着血红陶甲的野兽嚎叫越过东面的高地。第四连的幸存者们不再需要导师克拉哈尔的教导。四十名战友停了下来,围绕着破旧的连队形成标准的双环。爆弹枪发出蔑视的怒吼。灼热的等离子在寂静的空气中噼啪作响。
“血祭血神!”
第一波攻势从未抵达第四阵地,他们残破的身躯被纪律严明的雄狮之子扔回黑暗中。这是所有叛徒的命运。失去理智的第二波攻势在被杀者的尸体上汹涌澎湃。
“为了雄狮,为了帝皇!”
克拉哈尔举起等离子枪。一枪击中了咆哮狂战的胸膛。这只狂战士又走了两步,然后掉下,四肢抽搐着。第一批火焰喷射器开火,在夜幕中喷射出明亮的钷。狂暴的火光中又响起了新的痛苦。
一个被激怒的狂战士燃烧身披的战甲,向克拉哈尔发起攻击。链斧劈下。当克拉哈尔扫过它的攻击时,火花从力场剑的紫晶剑刃上飞溅。狂战咆哮着发出无声的挑战,一双疯狂的双目从毁坏的陶钢头盔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克拉哈尔松开手枪,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用肩膀猛地撞向狂战的胸膛。叛徒踉踉跄跄后退,然后突然陷入沉默,克拉哈尔的剑已经把他的头颅从肩上扫下。
克拉哈尔环视四周,寻找另一个敌人,但攻击已经结束,就像它开始时一样迅速,它的发起者现在已经死在狂风掠过的平原上。一件白袍的抽动吸引了克拉哈尔的目光。药剂师卡拉冯以惯常的庄严动作,从死者身上取回了基因种子。
克拉哈尔低头凝视着无头的狂战,这只是数十具尸体中的一具。即使已经服役两百年,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战士会像抛弃忠诚一样轻易放弃纪律。纪律赢得战斗。纪律与责任,但是,毫无组织本身就是一种瘟疫。在精锐战士中,有许多人背负着它的诅咒,他们用战获来抚慰自己的自尊,他们以统计被杀数为乐。
克拉哈尔收回手枪,激活通讯器。报告情况。
他的军士们送来了伤亡报告,每收到一份,克拉哈尔的心情就阴沉一分。又有三名兄弟阵亡。第死师收获的战果远大于损失,但这并不能让人感到安慰。他们正与不计其数的叛徒拼杀致死。五十名兄弟从蔑视之剑的残骸出发。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十人,而他们到卡斯尔·克拉夫城墙的距离还不到三分之一。但他们还有什么选择呢?如果有必要,第四军团会坚持到最后。
“卡拉冯兄弟,你的任务完成了吗?”克拉哈尔问道。
“他们与我同在。”
克拉哈尔赞同卡拉冯的选择。只要找回了他们珍贵的基因种子,就没有真正失去兄弟。那我们就继续......
一阵金属摩擦的哀鸣和炮火的轰鸣声响起。自动炮弹在泥土中划出一道道沟壑,冲向克拉哈尔,进一步毁坏了死者的尸体。他扑向一旁,滚开时肩膀撞在岩石上发出声响,烧红的岩石碎片从盔甲上零零散散掉落。
在上方,地狱飞龙从近乎垂直处俯冲而下,拉起身躯,准备再次冲刺。
“把它打下来!”克拉哈尔吼道。“把它打下来!”
他的兄弟们知道自己的职责。当克拉哈尔小队的毁灭者与新的威胁交战时,导弹发射管喷出了一缕缕白烟。一枚导弹几乎立刻失去锁定,在夜色中盘旋而去。第二枚导弹在恶魔引擎的左侧机翼上爆炸,喷射出大量火焰和污血。当地狱飞龙到达最远处时,机翼撕裂。它的爬升变成了喧闹的俯冲,在远处的山峦中以雷鸣般的撞击结束。
但是,克拉哈尔并没有找到庆祝的理由。卡拉冯修士躺在泥土中一动不动,他的盔甲被撕裂了,身体也血肉模糊。第四团阵亡将士的损失真真切切,而战团也永久削弱。
“叛徒接近北方!”
在阿拉迈尔中士的喊声中,克拉哈尔将目光投向北方。北面的峡谷不再空无一人,黑衣飘荡骑兵身后尘土喧天。在他们身后,是捕食者战车的黑影。既然如此,”改组战线,雄狮与我们同在!“
暴风雨般的爆弹射击预示着骑手的逼近。克拉哈尔的战甲在颤抖;他的左侧护盾裂开,但陶钢还在。离子手枪发出尖锐的回应,将一颗又一颗炮弹射入大量发出吼叫的引擎中。
骑手车手们从鞍板上摔下,他们的尸体在平原上骨断筋折。等离子炮火将领头的捕食者炸成碎片。巴丰(Baphon)中士双手抱住脖子,手指紧紧抓住喉咙上的带刺铁链。随后,引擎轰鸣,他被拖入黑夜,发出抗争的吼叫。特雷萨尔(Traesal)修士倒下了,断手仍然紧握着连队的旗帜。
克拉哈尔抓住掉落的旗帜,高高举起。捕食者的激光从身旁飞过,将马拉卡斯(Malacas)兄弟烧成两半。陶钢堡垒向内收缩,引擎的咆哮声越来越响。克拉哈尔紧紧站稳神圣的防线。只有他死后,敌人才能夺走它。
引擎的咆哮变成怒吼。叛徒捕食者在耀眼的光芒中爆炸,一声惊雷响彻骑群,接着一声又一声。在一片欢快的嚎叫声中,一列由灰板战车组成的先头部队登上东方高地。狼尾护符从战获杆上垂下,涌入战场。
克拉哈尔认识这些标记。这属于奥文·高落的大连。和所有芬里斯之子一样,纪律涣散。追求荣耀,属于克拉哈尔鄙视战士的一切。但就这一次,他很高兴有他们在身边。
到了第八天黎明,卡斯尔·克拉夫的城墙遭到来自荒原的直接轰炸,守卫者的勇气逐渐消退。太多人目睹了遥远前哨的命运,或者听到了幕墙上屠杀的传闻。没有人真正了解这场屠杀的规模,而这种无知将恐惧煽起。无论牧师还是政委,无论他们如何高声吟唱信仰的颂歌,无论他们如何粗暴镇压异己,都无法阻止这些窃窃私语传播。这种念想迅速蔓延。卡迪亚已经承受了太多。无法继续承受下去。
要不是克里德,要塞可能已经沦陷。首席堡主深知,对抗无形恐怖的唯一方法不是言语或威胁,而是以身作则。因此,克里德放弃了他的指挥碉堡,加入了城墙上的士兵之列。他和他们同吃同睡。当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撞向金色的克里甘门时,克里德站在放线后,用借来的激光枪和普通士兵一起射击。只有在这些反击时刻,他才会正视敌人。其他时候,他都背对着屠戮,故意做出不屑一顾的姿态。他在大堡垒顶上踱步,尽管它的虚空盾从未从最初的轰炸中恢复。走在防空盾内爆的城墙上,和他指挥的士兵一起冒着地狱飞龙的猛烈炮火。克里德走到哪里,凯尔就跟到哪里,卡迪亚第八团残破的战袍唤醒了克里德的榜样无法唤醒的心灵。
在克里德的注视下,克里甘门屹立不倒。但在东方,卡斯尔·克拉夫的命运岌岌可危。
至少在那里,人们并不缺乏决心。尖嚎女武神119团幸存们已将剩余的北部和东部驻军运送到卡斯尔·克拉夫的城墙后。
现在,战斗修女们在城墙上就位,受伤的吉纳维芙也在其中,更多的黑骑兵突击舰乘着愤怒的苍穹,将残余的铁狼团和克拉哈尔第四团运进了据点。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铁狼将士都回来了,据说是这样。谣传有野蛮的战士在城墙外的杀戮战场徘徊,只要东风一吹,城墙上就会响起狂野的嚎叫。即使奥文·高落知道这些,他也不会做出任何解释。
火神军团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叛徒马拉斯蒂隆亲王在战争中磨练万年,对麾下的神之引擎了如指掌。事实上,他的意识贯穿了所有神机——这是黑暗诸神对他矢志不渝奉献的恩赐。被附身的战犬是他的耳目,战神泰坦诅咒容器是他强壮的右臂,收割者的操作台则是他左拳紧握的手指。面对敌人,整个编队中的战争机器以惊人的精确度进行联合射击。当虚空盾在防御者的火力下逐渐消失时,铁龙重新改组阵型,让尚未受损的泰坦冲在前方。就这样,火神军团的前锋越来越接近卡斯尔·克拉夫的城墙,尽管敌人十分凶残,但神机却毫发无损。
东面城墙的守卫者在见嚎119团的干预下得救了,就像以前一样。由于弹药耗尽,只有十几架可以飞行的突击舰,该中队最后一次展翅飞翔,奋力向前进中的泰坦俯冲。
火神军团的天空充斥着地狱飞龙,但第119队的飞行员们在之前作战的日子里里已经对恶魔引擎了解颇多。但因为它们的数量庞大,还不足以在空中清楚。甚至也无法在被至高天锻造的利爪撕碎之前存活超过几分钟。不过,生存并不在第119战斗机的计划之中。第119队的指挥官克拉文·斯特雷卡(Clavin Strekka)注意到,这些小泰坦似乎几乎被领头的怪物诅咒之舟的意志所控制。斯特雷卡推断,如果摧毁了领主,其他泰坦也可能随之陨落。
报告 X063/4V00
发送:死亡区域,贝利亚四号<<<
接收: 阿尔福斯要塞,科里克斯星系
发件人:审判官兰·塞拉斯图斯,我的同僚探索者们,
你们的担心完全正确——贤者特拉甘的考古探险队已经被摧毁。不过,我无法准确报告他们的死因。<记录删除>遗物周围的区域目前正在进行一场持续的战斗,战斗双方是叛徒怀言者和初步确定为濒死恒星科摩罗异形。
探哨报告说,挖掘现场周围有新建筑的迹象——用这个堕落世界的黑石砌成的某种神殿。由于我信任的伙伴赫菲斯托斯·格鲁德缺席,我无法确认它的用途——但它对怀言者的价值一定足以抵消异形突袭造成的惨重损失。鉴于在<记录删除>、<记录删除>和<记录删除>发生的类似事件,以及这个星球的动荡历史,我建议星界军是时候以神皇之名清扫这个世界。就我而言,<记录删除>的后果仍然萦绕在我的心头。如果再次清除贝利亚四号需要十亿人的生命,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笔交易。
一旦夜幕降临,我打算亲自调查<记录删除>地点。叛徒们已经警觉到我们的存在,我希望他们不会想到在自己的防线内寻找我们。无论如何,不存在撤退的可能——我们奸诈的船长一闻到混沌战舰的气味就远离轨道。如果我死在此处,至少可以在末日来临之前增加我们的知识。保持警惕,我的兄弟姐妹们,漫长的守望仍在继续。
三艘女武神还未进入武器射程,就被地狱飞龙撕成碎片。还有两架误入了火山炮的射程,在机组人员意识到危险前就烤作焦炭。其他战机在地对空火力的冲击下飞速前进,装甲在冥王型自动炮的轰鸣声中发出咔咔的声响。又一架女武神解体,但第一枚地狱导弹已经飞走。诅咒之船的虚空盾在导弹袭击时闪烁不定。第119战斗转向,避开地面自动炮火的扫射,准备再次飞过。
第119战斗机只剩下三架女武神,但诅咒之舟的虚空盾已经失效。对于斯特雷卡的最后一搏,中队的多管激光武器对神之引擎的船体打击毫无影响。第三次攻击过后,只剩下斯特雷卡一人,僚机从天空中消失。知道自己无法活过四次,斯特雷卡向神皇献上自己的忠魂,设定碰撞航线,并启动女武神战机的后燃器。
标志着第119团最后一幕的火球冲天而起,从卡斯尔·克拉夫的东部城墙上清晰可见。诅咒之舟摇摇晃晃停下,绿色的火焰从它被蹂躏的头颅中喷涌而出。剩下的泰坦摇摇晃晃,在战斗中突然失去方向。一只战犬完全停了下来,足够长的时间让巨型炮台追踪并将它炸成废铁。欢呼响起,但随着火神军团的神之引擎重新开始前进,欢呼声逐渐消失。只有 诅咒之舟仍一动不动,它的舵在滚滚浓烟中失去了踪影。
紧接着,一道黑色霹雳从天而降。守军的欢呼戛然而止,这场战斗的策划者终于亲自参加战斗。这不是掠夺者本人,而是他的副手,恶魔王子厄坎索斯(Urkanthos)。厄坎索斯是黑色舰队的指挥官,也是阿巴顿猎犬的祸首,他受命确保卡迪亚的毁灭。但阿巴顿的忍耐并非没有限度,厄坎索斯试图在其忍耐完全耗尽之前取得胜利。
当叛徒们的传送光束所产生的黑色瘴气烟消云散时,金色的克里甘城门下的残尸中响起巨大的嚎叫。厄坎索斯张开双翼,阿巴顿猎犬向金色大门扑去。在它们身后,新一波的恶魔引擎、亚空间催生的武器向城垛喷吐着死亡的气息。
猎犬在血腥的地面上肆虐,践踏着双方的尸体,全然不顾守军的炮火。他们的战吼宛若洪钟大吕,又似是野兽咆哮,而非凡人的语言。血!血!血!血!血!巨炮炮弹在队列中炸开,将破碎的尸体抛下尸山。猎犬们仍在继续前进。血!血!血!克里德在碉堡顶上怒吼着下达命令,临近的地方闪耀着绚丽的激光。猎犬们仍冲将而过。血!血!血!按照事先约定的信号,新一轮轰炸开始。黑色舰队的战舰不顾黑暗兄弟的死活,猛烈轰击克里甘大门。受尽折磨的防空盾盾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熄灭。守卫者或被抓进深渊,或被抛出粉碎的据点。叛徒被自己战舰任性的怒火所杀,但猎犬仍在前进。
厄坎索斯一寸一寸地向前推进,终于到达了克里甘门未被玷污的脚下。猎犬们无视那些会让普通人倒下的伤口,也不屑于让肉体燃烧的钷弹。那一天,他们只想取胜。阿巴顿的胜利,恐惧之眼武器大师的胜利,战争之王的鲜血。冲锋号角吹响,被星舰和炮火轰击了八天的克里甘之门终于被撕裂。
伴随着胜利的咆哮,厄坎索斯横扫卡斯尔·克拉夫,阿巴顿猎犬紧随其后。
当克里冈之门轰然倒塌时,卡迪亚的防线落在卡舍津的肩上,克里德在整场战斗中留下三个后备兵团,以备绝望时能即时交火。现在他派他们去坚守阵地。激光枪火力四起,被毁的克里冈碉堡残骸在辛辣的炮弹声中消亡,阿巴顿猎犬的前锋消失了,他们被卡迪亚二号大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齐射撕成了碎片。
然而,阿巴顿的猎犬并没有因损失而止步不前——事实上,屠杀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激情。幸存者们像一阵赤风,冲击着密集的刺刀阵,全然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徒手撕扯装甲肉墙。厄坎索斯带领着他们,每一次挥爪都能将一个小队卷入霍恩血腥的怀抱。随着每一个敌人的倒下,大魔王亲王都能感受到血神的祝福。他那融合了盔甲的肉体不断变厚,直到比金刚石还要坚硬。鲜血滑过他的伤口,伤口结痂并愈合。厄坎索斯凝视着卡舍津庞大的队伍,他看到的不是一个需要击败的敌人,而是一场盛宴,一场献给唯一血神的祭品。
卡舍津在卡斯尔克拉夫城门的废墟下坚持战斗,但他们并非孤军奋战。克里德的命令从设置在要塞城墙上的播报器中回荡,将更多士卒送进城门口的绞肉机。第 201 师的新兵们与第 9 师灰头土脸的老兵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来自莫迪安和沃斯塔尼亚的军团也在屠杀之列,为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而战,这也是星界军战士的职责所在。
但是,仅凭人数无法战胜猎犬大魔。更糟糕的是,厄坎索斯还有自己的援军。垂涎三尺的群魔从血泊中跃出,进一步跳下被鲜血光滑的岩石。疯狂的崇拜者、身披乌黑战袍的黑色军团成员、地狱巨兽——他们冲过废墟之门,一有机会便大开杀戒,有时甚至还能吸引黑暗之神不安分的目光。
第二军团的卡舍津暴死当场,他们中无一人屈服。其他人就没那么英勇了,当他们的上校被猛禽撕成碎片时,第 33 团的纪律荡然无存,动摇的心变得冷酷无情,就像暴风雨前夕的堤坝,第 33 团破坝而逃。守住大门的希望也随之破灭,懦弱的榜样就像大魔的怒吼,将并肩作战的战友心中的勇气消磨。随着恐慌的蔓延,第 33 团溃逃的涓涓细流变成滔滔洪水。团旗被抛下,武器被扔下。曾经的反抗堡垒已经四分五裂,而厄坎索斯的胜利就在他的利爪之下。
就在卡斯尔·克拉夫的人心动摇之际,旧日的危险再次降临。在东墙之外,瓦都斯女爵的骑士团与火神军团残存的泰坦们在进行注定失败的战斗,虽然神机无法再听从首脑指挥,但他们的火力大大超过了瑞文家族指挥下的骑士。
瓦都斯不是傻瓜——事实上,她曾在决斗中将暗示一切为真的人杀死——她边战边退,到目前为止,撤退很成功,她只损失了四个骑士兄弟,换来一个叛徒的毁灭和另一个被打残。然而,撤退需要地区与空间,而瑞文家族的骑士们很快就失去了回旋的余地。当疲惫不堪的女爵下令再次撤退时,她的驾驶长枪的战友在爆发的过热光线中解体。仓促间访问她的突触网,证实了瓦都斯最大的担忧——诅咒之船已经重新加入了战场。
在更南方,敌人的尸首淹没了阿玛尔里奇元帅膝盖,他处在一反常态的怀疑时刻。敌人们仍在黑色圣堂骑士团的阵地上死去,但已不像前几天那么多了。望着北方,阿玛尔里奇认出了在卡斯尔·克拉夫克里冈之门上空聚集的风暴。元帅终于承认了他的同僚们从一开始就很清楚的一点——黑色圣堂的骑士力量最好用在要塞的城墙,而不是殉道者的斜坡上。即使事隔数代,多恩的固执仍然困扰着他的传人。不过,也许还有时间来纠正错误。克鲁西斯远征军的一架雷鹰战机在开场轰炸中被摧毁,但另一架在地下机库中安然无恙。阿玛尔里奇忍住最后的骄傲,下令放弃殉道者斜坡。
在卡斯尔·克拉夫,阿巴顿的猎犬用利刃和饥渴屠杀着溃逃的士兵。厄坎索斯于雀跃中咆哮。他有一个任务,而且只有一个:攻破要塞,摧毁阻挡不朽之愿怒火的机器。但现在,灾厄之主认为没有理由再半途而废,骄傲的卡迪亚已经崩溃。它的守卫者在急于逃离他的到来时互相践踏!他,厄坎索斯,将完成阿巴顿未竟之功。他将粉碎堡垒世界最后的决心,胜利的奖赏将属于他,而非战帅。
一发炮弹灼烧着空气,其狂暴的热浪足以让恶魔亲王布满老茧的皮肤感同身受。刚才还只是一群逃窜的乌合之众,而现在,阿巴顿猎犬面对的是布满部队防线、整齐划一的刺刀,以及坚定不移的卡迪亚第八团。
卡迪亚屹立不倒!卡斯尔·克拉夫的顽石般坚不可摧的声音在不知何故中穿越了战火的喧嚣。卡迪亚屹立不倒!第三声合唱消失在战炮反抗的轰鸣和恶魔垂死的惨叫中,新生的反抗在集结的战场上荡漾,星界军的战士重新找回被击溃的勇气。在震撼战场的歌声中,贾兰·凯尔高举着卡迪亚第八团的旗帜。在他的身旁,乌萨卡·E·克里德堡主那无情之面让疑虑无从立足,他再一次吼出了他的咒语。卡迪亚屹立不倒!
厄坎索斯的攻击在屠杀中过度自傲,他冲向了卡迪亚第八团的防波堤。阿巴顿的猎犬首当其冲,被滚滚炮火撕成碎片。猛禽们腾空而起,试图将克里德从他的指挥下夺走,就像他们夺走第 33 团上校一样。扩音器发出阵阵哀鸣,它们向克里德所在的排发起雷霆之势。但是,在第 33 团溃逃之地,第 8 团的老兵们却排成了一排。数十人在最后刺入猛禽的心脏前丧生,但克里德不在其中。凯尔的袖子被鲜血浸没,染成深红,其中属于他自己,他脚下躺着的猛禽差点杀死了他心爱的将军。
集结场上的战斗陷入了僵局,双方都还没有足够的兵力投入战斗,无法战而胜之。不过,守军再次占据上风,克里德的加入一如最后的关键。他从未动用刀兵。相反,他以士兵为刃,抓住敌人的弱点猛攻,而面对压倒性的优势时则会暂避锋芒。在那些绝望的时刻,他付出了成百上千条生命,尽管他从不大意。他用冲击部队士兵的鲜血换来的时间——不是希望救援能够到来,克里德早已放弃了这种幻想,而是因为现在每一次反抗都是无价之宝,都是对阿巴顿自尊心的伤害。卡迪亚确实屹立不倒,但只是因为克里德和它站在一处。
在要塞周围,克里德的盟友们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援助。克拉哈尔的第四连在集结地东部与铁狼大连并肩作战,虽然双方都不承认,他们已经无数次成为护卫对方的救星。其他战团的阿斯塔特在卡迪亚战争中失去了他们的战友,他们摒弃前嫌,组成了一支来自天南海北的半成品连队。殉教女士修道会的修女在指挥堡垒前集结,圣焰将恶魔化作飞灰,她们正义的存在为第 111 团的新兵注入新的勇气,并立即部署在他们前方。
但这一时刻最大的胜利属于阿玛尔里奇元帅的黑色圣堂骑士团。他们的雷鹰战机机身冒着黑烟,残破的引擎浓烟四起,冲进了集结地,将远征军复仇的战士送进了异端的心脏。那天,多恩之子的每一击都为了忏悔与愤怒,也因此愈加强大。
厄坎索斯的光荣之梦在这种反抗前破灭,他的思绪再次转向他的命令。摧毁防空阵列,守军的每一滴勇气都将化为乌有,被黑石要塞势不可挡的能量烧尽。厄坎索斯将阿巴顿猎犬的残部召集到身边,为指挥堡垒里面的战获开辟一条新路。
克里德注意到了恶魔的进攻,但却无力反击,因为此时恰逢新的威胁。叛徒毒刃维坎图斯率领一支装甲纵队,在克里冈城门死伤惨重的人群中碾过。摧枯拉朽的大炮发出爆鸣,回荡在摇摇欲坠的堡垒周围。克里德的先头部队在炮击下崩溃,传声器乱声交织,军士们吼叫着命令,守军的火力模式也随之改变,与维坎图斯交战。
第 111 团的白盾征召兵根本不是厄坎索斯邪魔的随从的对手,但他们坚持到了最后。然而,即使他们被击败了,恶魔的路线仍被阻断,这次轮到了殉教女士修道会。
厄坎索斯冲入修女的队伍,每一滴殉道者的鲜血都让他的利爪渴饮,他为此而欢呼。霰弹枪的火光在他的甲壳上噼啪作响,即使是多管热熔的炽热怒火在皮肤上也只留下迟钝的温热。他身后是仅存的猎犬,曾经数以百计的黑暗兄弟,现在只剩下几十名。失去主人的庇佑,这些混沌星际战士艰难死去,但他们终究还是死了。这并不重要,他们的目的只是把主人带到目标面前。在最后一颗黑心停止运动前,厄坎索斯到达了指挥堡垒的洞开之门。
但还有最后一个障碍。吉纳维芙和埃莉诺俩修女口中高唱祷文,率领一众蛇发女妖挡住了厄坎索斯的去路。大魔开怀大笑,从空中猛击他的阻击者,像驱散虫群一样将她们砍落。厄坎索斯变异的胸口突然疼痛起来。吉纳维芙再次出击,祝福之刃光芒泯灭,割开了野兽被诅咒的血肉。
厄坎索斯踉踉跄跄地躲开,举起利爪抵挡大修女的攻击。欣喜若狂的吉纳维芙追了上去,刀光闪烁。但在狂热之喜中,吉纳维芙被欺骗了。大魔没有被吓倒,而是在等待时机。当吉纳维芙再次出击时,厄坎索斯夺下她的手中剑,用长满利爪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埃莉诺看到了姐妹的危险,向野兽扑去,狂乱的攻击深深地刺进了野兽如钢甲般的皮肤,只切断了一只破烂的翅膀。但这还不够。吉纳维芙的脊柱被捕获者的邪恶力量撕碎,她最后的举动是用头撞向野兽灼热的双眼之间。埃莉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用尽全身力气猛扑过去,剑尖插在厄坎索斯黑色的心脏旁。大魔怒吼一声,将她打倒。然后他径直离去,宝剑仍然插在他的肉里。
在集结场上,阿玛尔里奇元帅准备再次攻击迫近的维坎图斯。但当维坎图斯的炮塔向卡迪亚第 8 战区的盾线开火时,黑色圣堂的骑士们又一次集结。
维坎图斯的炮塔锁定位置,但没有开火。这辆超重型坦克僵在原地,就像一头陷入混乱的巨大金属野兽。然后,在一个看不见的指令下,它的武器开始燃烧。不是针对克鲁西斯远征中的黑色圣殿骑士。不是卡迪亚第八军团,而是自己的同胞,黑色军团的战士没有一丝机会。维坎图斯号的侧翼武器撕碎了刚才还在阿玛里奇的怒火中保护它的灾厄者。炮塔旋转到一个新的方位,重型炮弹撕碎了阿尔法军团掠夺的矛头,就好像它们的外壳不过装饰的琉璃。
一时间,双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无法预料的背叛。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从废墟堡垒的阴影中短暂闪过的隐形人影,一股银色的纳米机械从他的手中涌出,钻进了维坎图斯装甲的缝隙。这就是克里德所需要的心跳时间。在他的吼声中,第八军团的核心向被攻破的指挥堡垒进军。被屠杀的白盾征召兵和战斗姐妹们讲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故事,也预示着那些曾为卡迪亚奋战过的士兵将遭受厄运。
在指挥堡垒内,厄坎索斯任由贤者克拉恩残缺的尸体从爪下滑落,半群的护教军挡住他通往这间密室的道路,但没有一件万机之神的武器能像双子女祭司的利刃一样伤他分毫。埃莉诺的剑仍然从他的肉中伸出,每当恶魔王子碰到它时,剑柄就会像火一样燃烧。但至少他的目标已经近在眼前。
越曲折行道的边缘,向下半英里直达卡迪亚二号大陆的基岩,防空阵列的电容器发出弧光和噼啪声。摧毁它们,卡迪亚就将再次受到不朽之愿摆布。收起翅膀,厄坎索斯从小路上一跃而起,在卡迪亚重力的拥抱下加快了速度。
“把时间翻倍,再快点,该死的,再快点!”克里德在疯狂的战斗中大吼。
第八团的老兵们一如既往地服从命令,加快步伐,行进变成了奔跑。克里德告诉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在大魔毁掉他们所有的努力之前抓住它。
医护兵们在克里德的指挥排前分开,他们神情异常紧张。我们殉教女士修道会曾和一个阿斯塔特战帮作战,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克里德认为,至少她们过得比第111白盾团好。修道会在要塞的其他地方——甚至在银河系的其他角落——仍然存在,但白盾团已经不复存在了。一旦卡斯尔克拉夫沦陷,还会有人记得他们的牺牲吗?
领头的小队到达了洞开之门的残骸处。他们准备好武器,鱼贯而入。
“我们能杀死这只野兽吗?”副官科马肯嘀咕道。
克里德转过身。助手的脸色苍白,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大屠杀。十几次战斗才能造就一个老兵,也许更多。科马肯见过多少次?
他们还能经历多少次?不管发生了什么,卡迪亚的时代即将结束。这一点很清楚。
凯尔瞄准一具口生獠牙的野蛮人尸体踢了一脚。“如果它会流血,它就会死。”他指着一具修女残破的尸体,注意盔甲上溅满的浓稠血迹。“他们让它流血,我们也能。”
地面在颤抖。受尽折磨的空气高叫的哀嚎从洞开之门向外荡漾。
克里德还在思考这一声音的含义,凯尔一把将他推开。就在门口火光冲天时,他倒在了被杀死的修女身边。凯尔在他身边嘎吱作响,虽然烧伤在身,但还算硬朗。科马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还没来不及尖叫,就被火球吞没。空气中弥漫烤焦血肉的咝咝声和一股咸肉的臭味。其他助手也纷纷跳开,制服在炙烤下熊熊燃烧。
凯尔挺起身子,向克里德伸出手。“您运气不错,卡斯特兰堡主。”
接过凯尔的手,克里德站了起来。“你是我的幸运,副官。”
克里德盯着漆黑的门洞。指挥堡垒的外侧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爆炸的威力一目了然。战斗声显得很低沉,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在他们进入指挥堡垒之前,已经有三个小队先他们一步进入。他们肯定已经死了,但这并不重要,除非如果爆炸如他所想。他发现自己无意中盯着天空,寻找那只愤怒的独眼,他知道自己不会看到。会有任何警告吗?战斗还有继续下去意义吗?
他愤怒地甩掉了这个念头,总会是有意义的。这是卡迪亚士兵的天职,他的目的就是在无从避免时反抗。他的胃因愤怒而打结。他可能会在保卫卡迪亚之门的战斗中失败,但他永远不会停止战斗。
“下令吧,副官。回到集合地。第八团起立,卡迪亚屹立不倒。”
一个幸存的助手,脸色苍白,就像科马肯刚才一样,把一份手稿压在唇边——一个护身符。很可能是传家宝,很多军官都有。“神皇庇佑。”
克里德怒不可遏地向他扑去,一把夺过军官手中的经文,然后从枪套里拔出助手的枪。
“神皇?”克里德怒吼道。“他在好几光年外!”他将手枪插在军官的胸膛,迫使他后退。“你想得到救赎,小伙子,用这个来铸就!不是祈祷,不是经文。士兵的命运由自己决定。他不会乞求奇迹!”
军官张大了嘴,他不是在看克里德,而是在看他身后远在指挥堡垒上方的天空中的某样东西。凯尔也在看,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克里德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来向上望去。起初他神明都没看到,但当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它上时,惊讶于自己竟然没看到它。
“好吧,我真该死,”克里德说,他露出了十年来的第一个笑容。
贝利萨留·考尔本没有留在埃利阿德六号的意向。逻辑要求他离开。但协议将他束缚在此。他逗留的时间每多片刻,甘葛瑞克的继承者对他的手下造成更为巨大的损失。然而,大贤者却无法让自己离开。谜团在召唤,撩拨着被千年的自我增值所遗忘的情感。
他必须解开帷幕行者神秘提议之中的内涵,这是否与藏匿于钢铁亡魂号上的圣物有关?他能冒这个险吗?暗影先知曾暗示,埃利阿德六号的秘密立刻揭晓,要么永无见天之日。考尔并不怀疑他和暗影先知的利益最多短暂保持一致,但即使是短暂的联合也有可能改变帝国的走向。他曾多次目睹这种情况发生——即使细节已无从寻觅,甚至连参与者的名字都无法寻回。昨日的碎片过于繁复,就像马赛克一样散落一地。尽管考尔竭力保存,但过去还是缺乏今天的质感。
因此,即使在埃利阿德六号无比凶猛的辐射风暴和绿皮的侵袭下,营地的防御工事也被不断削弱,但考尔依旧向深处挖去。外围在每一次破晓之至都会迎来猛攻;而护教军每一夜都会放弃堡垒,退守至第二道防线。
考尔仍在挖掘,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将撼地仪推向功率的极限。正如所料,挖掘每进入新的一层,更多的知识便涌现而出。碎片越来越大,而亚空间的影响愈加细薄。其中一块碎片回答了大贤者日益增长的猜测:埃利阿德六号的造物不仅先于人类,甚至更早于银河系中的大多数其他生命。锻造的技术、可见电路的缺失——都表明它起源于至暗的时代。或许出自古圣之手,来源于惧亡者也未曾可知。
考尔的探索将埃利阿德一日的37个小时全部囊括其中。他越是深入地壳,寻找就越是迫切。偶然间,他发现帷幕行者在暗处看着他。
暗影先知似乎仅有他一人得见。她来去自如,如同幽影一般穿梭于屏蔽线和真空舱壁中。考尔开始怀疑她真实存在,还是脱胎于辐射衰减的记忆增容器之中的幻觉。考尔每次得出的结论都一样。这不重要了,疯狂的发现正向他袭来,他必须知道。
护教军在第五条已撤离到防线的内围。兽人的胜利为自己的胜利付出了惨重的损失,但这只会增强他的攻势。驻守此地已然成为一种挑战——在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上进行一场有价值的战斗。所有的预测都表明,如果绿皮再发动一次长期攻击,驻地将沦陷于攻势之下。陌生的挫败感挤满了他的次级人格,考尔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然,突破在此时出现。当巨大的撼地仪进入最后的挖掘模式时,一台撼地仪破入巨大的岩窟顶部。脚下脆弱的岩石塌陷,撼地仪陷入了黑暗之中。机器发出的警告信号因最终撞击到布满石笋的洞穴地面而中断,但它最后一次传输的信号中包含着一块黑色石板结构的图像。考尔立即下令暂停撤离。他命令护教军守卫着陆点直至他的归反,然后他下到地底深处。
只一眼,大贤者就清楚这就是他的目标。勘探结果显示,这座建筑的高度略高于250码,宽度也差不多250码多一点。参差不齐的峰顶表明,这件造物并无在轰炸中毫发无损,它的上半部分和大部分侧翼在岁月的摧残下所剩无几。这块神秘的石头没有提供任何关于用途的线索,但考尔不需要。他以前见过同样的造物——完好无损,直插云霄。就在卡迪亚。
大贤者被狂热的灵感击中,重新检阅历史记录。现在看来,那场旷日持久的轰炸出自阿巴顿在第四次黑色远征,但为什么掠夺者会在一个毫无生命的世界上大动干戈,除非......除非黑色舰队来到埃利阿德不是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考尔进入他的异常技术数据库,将它们与黑色远征的路线合并。科里奥利,布拉斯顿,沃格瑞德二号,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其中一些已确认有类似塔状结构造物的残留,所有的这些都是考古调查的所在——所有这些都陷入掠夺者军团犁出的毁灭沟壑中。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呢?千百年来,帝国的臣民一直都知道卡迪亚的尖塔可以阻挡亚空间。 如果帝国低估了阿巴顿的野心呢?
帷幕行者于虚无中毫无征兆的显现,面具上涌动着琢磨不透的情绪。“现在清楚了吗?”
考尔点点头,对其中的内涵感到恐惧使他失去反对她的出现的勇气。“黑石塔,非物质的领域......”
“一个控制着另外一个的舞步。”怒红在帷幕行者的面具上显现。“没有了这些石头,舞者们就将沦为无序旋律的奴仆。银河损毁,在疯狂中重生。”
“这能阻止吗?”
“卡迪亚既是终点,又是起点。”
卡迪亚,契约首次缔结之地,这难道是巧合吗?考尔早就不相信巧合。“这太重要了,别当谜语人了,请直截了当地回答我!”
但是帷幕行者已经走了,什么答案都没留下,但也许有一个地方可以寻找答案。
救赎之火
“陷入绝望,你即是放任自身沉沦于暗夜。信仰,真心去信仰人类之主,无论脚下之路途多么黑暗,你都将在他的光辉下前行。”
- 圣塞勒斯汀
帝皇之光
她身披圣火而来,是帝皇之手投身于恐怖的战争的天使。她横扫而下,从一颗刚刚抵达卡迪亚天空的黄金天星上喊出雷霆尖啸。当她逼近卡斯尔克拉夫被围困之墙时,守卫者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从殉教女士修道会的幸存者口中传出,但却像野火一样蔓延,在信徒们的口中,在崇敬和欢呼声中四散。
塞勒斯汀,祈祷得以回应,奇迹出现了。
她毫不迟疑冲向集结地,身后的火焰风暴从坚石上将围攻者冲散。塞勒斯汀横扫而过,宝刃在升腾的烟雾中闪烁着耀眼的银光。恶魔们在她的面前四散奔逃,被她的剑锋从现实中灼烧殆尽,长锋与祂们深不可测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疲惫的四肢恢复了力量。放弃了所有希望的卫士们从绝望中重振旗鼓,帝皇与他们同在。否则,他为何会派活圣人来指引他们走向胜利?他们团结一致,奋起最后一搏,心中再无恐惧。就连克里德也迷失在沸腾的情绪中,忘记遥远轨道上黑石要塞的威胁,与他的部下并肩作战。除去狂热的黑色圣堂骑士,只有阿斯塔特修会的战士在看到塞勒斯汀时没有丝毫动容。帝国信条并非他们的信仰,他们真正的信仰是兄弟之情,是对逝去已久原体的职责,但如果哪天牧者的颂词能带来胜利,那便如此吧。
有那么一瞬,那是光辉的一瞬,进攻者的队伍战栗。仍在试图粉碎其系统的纳米机械盲目交战的毒刃厄坎索斯,消失在狂热的人类之潮下。邪教徒一触即溃,他们的叛党梦随活圣人的降临而无影无踪。随后,黑色军团以自己亵渎神明的决心迎战捍卫者重拾的怒火。尽管守军卷土重来,但由于寡不敌众,守军的反击陷入了僵局。
但重拾信心并不是塞勒斯汀带给卡斯尔克拉夫的唯一礼物。等离子驱动装置在黑暗中咆哮。起落架撞在混凝土之上,刺耳的战歌愈加响亮,祝福的钟声在城墙上回荡。卡斯尔克拉夫的守军需要援军,而活圣人带来了他们,这比信仰和希望更加重要。
塞勒斯汀在亚空间中将他们寻到,运输船的等离子驱动装置因叛徒的所作所为而几乎失效,盖勒立场也几近全无:我们被认为消失近一千四百年的殉教女士修道会的五支大连。她的光芒就像一座灯塔,将这艘受伤的飞船引向另一艘飞船,并将二者紧紧相连,直到现实空间接纳。现在,她们化身为她炽热的宝剑,向漂泊在宇宙的永恒大敌复仇。随着他们的出现,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对守方有利。
厄坎索斯冲出洞开之门,祂的双翼扇散了曾是人类的灰烬残骸。阻止黑石之怒的诅咒机器已不复存在。掠夺者的意志已然传达,卡迪亚静候死灭,而厄坎索斯不想与它同归于尽。是时候该离开这,去领取他的奖赏了。
“去死吧,邪魔!”
一名卫兵擎刺刀冲向恶魔王子,厄坎索斯野蛮一刀将这个凡人劈成两半。他舔去爪上的鲜血,让尸体倒在试图阻止他进入的黑衣祈祷女巫的残骸上。
屠杀仍在集结场上肆虐,但其节奏和气味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厄坎索斯渴望加入其中,尽管这样做会冒着在黑石注视下被消灭的危险。
她振翅一飞,落在厄坎索斯面前,盔甲在光环的金光下霞光万道。恶魔王子终于认出了那股改变的恶臭——战场上弥漫着她的信念、她的笃定。
“尸皇的新娘,”他咆哮道。
天使举起剑,剑尖稳如磐石。“你的时间结束了,野兽。”
厄坎索斯大笑起来,笑声如暴雷。“才刚刚开始,你一无所有。不过一尊伪神的回响,我要把你劈成两半,把颅骨献于恐虐之主的宝座上。”
痛苦缠绕着恶魔王子,一股白热灼烧着他胸膛之下的静脉。透过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他看到尸皇的新娘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痛苦过去,厄坎索斯一如既往感受到自己更加强大,又一轮考验结束。“我是黑色舰队的祸首,掠夺者的左肩右臂。你无法与我匹敌。”
厄坎索斯用一只长满利爪的手按住了痛苦消退之地。有些不对劲。他身上的剑——祈祷女巫的剑——不见了。他转过身。两名祈祷女巫正看着祂,她们的脸上闪耀着金芒,金色的盔甲像正午骄阳,流光溢彩。厄坎索斯从未忘记死于他手下之人,他认得她们的脸。那是他在门槛上杀死的双胞胎。他沸腾的胆汁从最左边的刀刃上滴落,这把刀最近一直插在他的肉中,第一缕无法予以确定的光芒渗入恶魔王子交易而来的灵魂中。
“我并不孤单,”塞勒斯汀说。“你的时间结束了。”
随着一声怒吼,厄坎索斯收起翅膀,扑了上去。
在东墙之外,瓦都斯女爵已记下空中的火光,但对其含义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她想要扑灭火神军团怒火的努力失败了。她的战友们死伤过于惨烈;能剩下的只有殉职的荣耀。然而,就在瓦都斯将她的骑士反应堆过载时,金色的雷鹰和风暴鹰拦截机从天空中咆哮而来。诅咒之舟的右舷在耀眼的涡轮激光束下解体,雷鹰也随之飞离。瓦都斯狰狞地笑了出来,确保她的反应堆不会过载。自杀式逃亡是无望者的策略,她的希望重生了。
在轨道上,山阵号战斗堡垒的武器炮组轰鸣。黑色舰队已对它的出现做出了反应,但是山阵号古老的护盾生成器在一次又一次的齐射下岿然不动。加拉顿队长毫不在意。他最近几天一直与幽灵军团并肩作战,为了防止自己神圣的职责之所在落入敌人之手,他曾撕开过自己的心脏。他还亲眼目睹了帝国海军一艘残破的运输舰亚空间的喧闹声中与山阵号的前甲板对接,很多事情他确信自己永远不会看到、他发誓永远无从明析,但这次呢?山阵号独自对抗黑色舰队?这是早该来临的惩戒,但诅咒的军团在哪?当山阵号进入现实时,他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离开与到达时一样无声无息。
山阵号向不朽之愿猛攻,护盾与黑色舰队的前锋擦肩而过,噼啪作响。在加拉顿的指挥下,侧翼炮台与叛徒战列舰交火,但其威力巨大的首炮却静躺在那里。时间的摧残和最近的牺牲让山阵号承受了太多,它的主人试图确保第一轮摧星炮打中。
如若此舰并非山阵号,早就被黑色舰队的怒火烧成废铁,但是山阵号是多恩之拳,是他送给人类帝皇的第一份也是最伟大的礼物。即使腐朽不堪、船员不足,寰宇间也没有任何一艘船能与之媲美。即使没有护卫舰队的护航,这艘强大的战舰也能独当一面。但它不可能永远如此。当阿巴顿舰队的主力突破轨道准备交战时,传感器面板已经发出了警告。加拉顿没有理会这些,他不会投降,也不会撤退。如果这是山阵号的最后一战,那就如此吧。就这样,加拉顿坚守自己的方向,直奔不朽之愿的黑色巨口。
斯温·血嚎的爆弹枪砸在空处,狼王咒骂着自己的失误,快速上膛后打出一发爆弹。恶魔的头骨碎裂,黑色的刀刃在抛光的黑石上滑过。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莫凯的牙齿啊,”血嚎怒吼着。“我们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为了证明这一点,城堡的大门被击溃,一群衣衫褴褛的变种人船员涌过狭窄的堤道。重型的爆弹把他们击倒。索尔维克·怀特曼尼(Solvik Whitemane)倒下后再也能站起来,他的心脏上方出现了一个大洞。
“我们还有什么选择?”贾恩·霜爪咆哮道。“那些炮台会把我们撕成碎片。”
血嚎从狼卫的语气中听出了沮丧,自狼牙火鬃被摧毁和鱼雷袭击以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经历了无休止的战斗、失去兄弟和为摆脱追击而在黑暗中拼命行军。已经过了几天?几周?血嚎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十几个幸存者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叛徒们似乎并不知道黑石要塞的全部,这艘船本身似乎也在决心帮助入侵者。舱壁已经解封,自动防御系统毫无征兆被解除。不管不朽之愿中的机魂为何,它都希望入侵者得逞。它就像被疾病折磨得臃肿的霜狼,它渴望死亡。
血嚎绕过舱壁,把最后一枚破片手雷扔进了尖叫的人群。它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把尸体扔进了万丈深渊。“如果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将贯彻到底。”
霜爪皱着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将贯彻到底。”
更糟糕的是,目标近在眼球,他们却失败了。在城堡外,扭曲的电缆集群显示,这里有一个电力交换器,它是黑石要塞在帝国海军服役时留下的,现在被叛党颠覆,将电力输送到护盾和武器电池上。摧毁它,不朽之愿的一部分就会陷入真正的黑暗。也许这甚至足以让卡迪亚舰队的残余有机会摧毁它。
光线的变化将血嚎的目光吸引到了裂开的视窗上,蓝色的火花追向星堡大小的金色船首。
“山阵号,”他笑道。“多恩的蠢货们想玩玩是吗?”
新的身影在血嚎周围闪现,他们漆黑的动力甲上镶嵌着火焰和朽骨,新来者向要塞进发,爆弹发出刺耳的火声。
血嚎高举链锯剑。“为了鲁斯,为了全父!”
芬里斯的火嚎们最后一次走向荣耀。
火焰从不朽之愿的侧翼喷涌而出。这最细小的针尖在黑石要塞庞大的身躯面前微不足道。但随着它的喷出,整个左舷下部的护盾也随之熄灭。加拉顿从山阵号的战术分析仪中目睹了这一脆弱的时刻;并拥向它。沉睡了几个世纪的飞船主炮发出愤怒的咆哮,让它们逝去已久的创造者为之骄傲。第一发炮弹击裂不朽之愿闪耀的装甲,第十一发炮弹将它化作飞灰。
叛徒的巡洋舰奋力冲向山阵号的主炮,它们的舰长一头撞向堡垒,希望能阻止它们的怒火。一些火炮沉寂了,但还不够。永远不够。山阵号啃噬着黑石顽固的外壳,一寸一寸地逼近它的心脏。加拉顿没有理会警告船体受损的警报声,也没有理会战略参谋们忧心忡忡的报告。这是黑石的死期,而山阵号将是它的刽子手。
又一次炮击,不朽之愿号内部的某些东西碎了。一道裂缝劈开了黑石的核心,绚丽的紫光在星空中流淌,当遍体鳞伤的山阵号一瘸一拐地逃回安全地带时,裂缝蔓延,将离他最近的船只吞没。随着一声无声的尖啸回荡在卡迪亚之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不朽之愿号四分五裂,它的奥法引擎在外层大气中散射出耀眼的极光。当光芒褪去时,黑色舰队的三分之一已经消失,被扔进非物质的界域。更多的战舰装在卡迪亚的南极,漆黑的尸骸冒着滚滚浓烟。拜命运所赐,不朽之愿空空如也、裂痕密布的残骸仍留在轨道上,一颗漆黑、毫无生气的卫星盲目地俯视着昔日的猎物。
行星上,瑞文家族的骑士与帝国之拳的雷鹰一起开火,炮火不休,直到诅咒之舟被熔化和爆炸的废铁。在卡迪亚第八团和殉教女士修道会的带领下,卡斯尔克拉夫的守卫者们将邪教徒赶出了集结地。当凯尔将第八团的旗帜插在被夺回的克里冈之门上时,塞勒斯汀和她的超凡双子——被杀的大修女吉纳维芙和埃莉诺,在活圣人的荣耀下重生——将恶魔王子厄坎索斯毫无生气的尸体从城墙上扔了下去。无法断定是这一举动还是天际耀眼的紫光击垮了叛徒的意志,叛徒的意志还是被击垮了。
在铁狼与瓦都斯女爵的骑士团追击下,围攻者向南逃去。叛徒与邪教徒的反叛之心已然泯灭,他们放下武器乞求宽恕,但唯一得到的怜悯只有圣钷的惩戒。成千上万叛党惨死,但同样多的逃了出来。尽管山阵号在天上取得了胜利,但掠夺者的部队仍有空中优势。空投舱如雨点般降下,将四散的战队集结,准备发动新的进攻。
在卡斯尔克拉夫的残垣断壁中,克里德制定了新的计划。他知道这不是胜利。充其量,这只能算存活。卡迪亚屏住了呼吸。
山阵号
山阵号是移动的战斗根据地,既是帝国之拳的母星,也是他们最重要的战舰。从外形和规模上看,它更像一颗行星而非传统战船;它是一座强大的战争教堂,使最大的战斗驳船相形见绌,并拥有一整支强大舰队的火力。
山阵号的建造秘密早已被世人遗忘,但众所周知,罗格·多恩在与帝皇初次见面时就把它带入了帝皇的麾下,从那时起,它就屡获胜迹。在大远征和异端肆虐的年代,它的身影遍布数百个世界,帝国之拳的怒火紧随其后。从那时起,它就一直环绕太阳系,其轨道与神圣泰拉同步,就像一位时刻警惕的金色哨兵,在黑暗之日中守护着人类的摇篮。
然而,数千年的岁月并没有善待山阵号,持续的警戒和战争使它付出了不可避免的代价。 尽管帝国之拳星际战士技术军士竭尽全力,但这艘强大战舰每年都会有更多的系统出现故障,而修理这些系统所需的技术早已不复存在。山阵号曾几何时作为战争巨兽在星空中驰骋,但现在它的巅峰早已远去。它现在很少离开太阳系,那古老的引擎在伟大复仇或急需时才会焕发生机。虽然山阵号的昔日辉煌已荡然无存,但它的威力仍胜过人类已知的任何其他飞船,它的名字也令帝国的敌人闻风丧胆。还有更多的战斗等待山阵号打响,还有更多的攻击将以罗格·多恩之名降临。
报告 G121/6Y42
发送:
福格瑞斯首路船坞
接受:福格瑞斯战列舰队,旗舰,不朽荣耀号;发件人: >未知
他们死了!你听到了吗?他们都死了!瘟疫是随飞船一同而来,舰长最先受到感染,送达医疗中心时已经咳出了脓血。
拉克曼中士认为这是有意为之——那是病毒攻击的首选。当然,拉克曼那时已经疯了。他认为那个给他看手相的流浪汉预见了这一切。也许是她,也许是她把病毒带上了船,而不是飞行器。
格罗特副官下令封锁医疗中心,但晚了,它扩散得太远,当肠中的肿物破裂时,成年男子哭得就像孩子,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可怕的是那些从脓疱中孵化而出的恶魔,它们肆意嬉笑,一群恶魔把格罗特和其他人抬走,其中最大的恶魔骑在格罗特身上,就像在游行。我之所以能存活是因为我跑到隔离气闸,炸开了连接的压缩舱门。他们之后就不再管我了,但我通过通讯线路听到了尖叫声。
当我以为情况不会更糟时,直到那艘战舰出现。
它于绿雾中朦胧,锈迹斑斑而又腐烂不堪,舰首长满了牙齿,一只巨眼圆睁。没有一发出膛之枪,这时我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幸存者。战舰没有飞出任何飞船,只有进入的挂着蜡皮毛细血管吸取燃料。但它们并不是燃料管,至少不完全是。它们在吸干船坞,收获从我们之中孵化的瘟疫,我不敢想是为了什么。
那是一周前的事了,我已经饿得不行了,必须找到食物,我必须打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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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之魂号的铁制视窗为失败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视角,卡迪亚的宝石悬浮在星海之中。涂满污渍,还在反抗,尚且完整。
而不朽之愿号破碎的船体却并非如此,曾经威风凛凛的黑石要塞如今变成了万里废墟,绵延数里。双层船体已碎裂成三块巨大的碎片,其中最小的一块都有复仇之魂本身质量的四倍。其他的都成了灰尘,或者被同样的大灾难卷入了亚空间,黑色舰队的大部分都被这场灾难吞噬了。不朽之愿号的船长普罗祖斯·盖尔(Prozus Ghael)在那场灾难中幸存,但成千上万的士卒却未能幸免。在被死亡夺去生命之前,他还能再活几个世纪,在复仇之魂地牢中的每一个痛苦瞬间都会被技术酷吏放大千倍,让他感受到最细腻的痛苦。
“厄坎索斯失败了,”阿巴顿没有转过身对听命于他的战帮领主讲话,让仆从等待尊主吧。相反,他看着空投船和运输船像昆虫一样蜂拥而至,为下一次进攻集结兵力。令人憎恨的山阵号已经撤到赤道以外,像一只受伤的野狗,在血盆大口的肆虐下仓皇逃窜。出其不意曾是这座古老堡垒的主要武器,而现在它已经耗尽了弹药。
阿巴顿最后转过身来看看他的副官们,扎拉菲斯顿,扎格森,斯凯拉克,科达,所有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移开,以免祸首的失败连累他人。荣耀与堕落,同一把刀的两面,无法相分。谁会是第一个以身犯险的人呢?也许是扎格森,他与被放逐的恶魔王子之间的竞争,就像他们选取道途之上神明的竞争一样众所周知。斯凯拉克太过谨慎了,科达太过专注于夺回他在帝皇之子中的地位。
扎拉菲斯顿......扎拉菲斯顿很可能已经占卜过了,并且已经知道未来将会如何发展。他的沉默可能是出于威胁,也可能是出于恐惧。换做伊戈瑟莫现在该开口了,他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就像急于从餐桌上抢夺残羹剩饭。但伊戈瑟莫早就死了。这不重要,他们都不重要,决定已经做出。
复仇之魂见证了太多的失败,它不会再见证下去。
“吾主阿巴顿,”扎格森走上前来,掠夺者知道他会这么做。“请让我承担下一次攻击的重任,我会把你敌人的碎尸摆在您的宝座前。”
“不,”这个字在大厅里回荡,引来了片片骚动。没有人出声。
“这个世界万年来一直在忤逆我的权威,今后再也不会了。”阿巴顿将德拉克尼恩从刀鞘中抽出,刀鞘中的恶魔们因他的愤怒而咯咯奸笑,祂们的魔脸因即将到来的屠杀而扭曲欢笑。“召集你们的勇士,我要让卡迪亚永世沉沦,军队付之一炬。”
扎拉菲斯顿淫笑着,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就像一个早已知晓答案的老千。“如果不呢?”
阿巴顿将魔剑刺入锈迹斑斑的甲板,让它在脚下颤抖。“那么我将化为尘土,而你们将像财狗争夺我的王位。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会结束。”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穿透夜幕,钷素的烈火如饥似渴跃向星辰之海。卡斯尔·克拉夫的捍卫者们既没无人力,也无空隙埋葬忠魂,唯有净化之焰,作为对英灵的最后祭奠。风,有时会突然转向,带来南方战场的雷鸣,瓦都斯女爵的骑士们在这变幻的风中,将那些被黑色舰队遗弃的叛徒一网打尽。烈火燃烧了两日两夜,吞噬着一切可用的燃料,以保护那些高贵的亡魂,免受黑暗之神及其仍存仆从的亵渎。
在塞勒斯汀的坚持下,这些最后的仪式得以举行,而克里德也屈服了。这不是出于必要,也不是出于敬意,卡斯特兰的领主只是希望他的士兵们能保持士气。活动,无论成果如何,总能激发士气。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在塞勒斯汀将厄坎索斯的尸体从城墙顶扔下之前,克里德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卡斯尔·克拉夫最伟大的反抗,也是最后的反抗。当‘掠夺者’的大军再次来袭——克里德确信他们会再次来袭,哪怕只是因为‘诅咒军团’的亚空间幽灵在艾利森塔尖上默默站岗——卡迪亚的反抗将在其他地方继续,如果它真的能够继续的话。
因此,克里德让活圣人在烈焰中继续为自己的军队服役,感激她唤醒了他的决心,并萌生了撤退的念头。山阵号的到来,提供了一个新的机遇。尽管在与黑色舰队的孤军奋战中遭受重创,但这座战斗枢纽仍能进行亚空间航行,它能将滞留在卡迪亚的大量部队运送到安全之地。克里德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敦促他留下,继续战斗。但他越思考,就越怀疑,这个声音是出于骄傲还是责任。也许,卡迪亚的战斗已经结束,是时候保卫卡迪安之门的外围,抵御阿格里皮娜或贝里斯·科罗纳的进攻了。
援军一点点从外围星系赶来,有些在进入现实空间的那一刻就因运气不佳而消失,他们遭到黑色舰队炮火的袭击。其他人的情况则要好一些,他们冒着卡迪亚赤道上方死亡地带的危险,安全地进入强大的山阵号怀抱。首当其冲的是鲁伊斯·特拉辛托队长的绯红之拳第5连,他们与卡迪亚第14连的残余部队一起,从卡斯尔·帕托克斯被赶回。十几艘破烂不堪的巡洋舰从太阳玛丽阿图斯一瘸一拐地赶来,机库里塞满了装甲51团与塔拉尼斯骑士家族的坦克。他们的船员低声谈论着在难以想象的困难面前逃生的经过——只有当灰色巡洋舰从亚空间中出现并登上追击舰队的主力舰时,他们才逃过一劫。得知这些巡洋舰上褪去了太空野狼的烙印后,克里德询问奥文·高落,是否会有更多的援军从芬里斯赶来。他只得到了一个呆滞的眼神。
最后抵达的援军不仅是最出人意料,也是最受欢迎的。这是一支机械教舰队,从埃利阿德星系的干旱穷乡僻壤驶来。一向务实的克里德将他们的到来视为重塑卡迪亚部分残破防御的契机。但他失望了。新来者也经历了自己的苦难——虽然舰队仍然随时准备战斗,但他们的护教军因纷争而大大减少,战中工匠的队伍被征调保卫一个已经废弃的考古遗址。更糟糕的是,舰队指挥官大贤者贝利萨留·考尔发出了一个警告,克里德起初并不愿相信,因为这意味着帝国——甚至整个银河系——面临的危险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在卡斯尔·克拉夫指挥堡垒遗迹内举行的战争议会上,考尔阐述了他在埃利阿德的发现范围。少有人了解他的理论细节,大贤者不断从嗡嗡作响的欧姆尼赛亚二进语中繁复,即使那些用高哥特语解释的部分,涉及的主题也如此玄妙,以至于他的沉默或许比言语更有价值。然而,一个不可思议且令人恐惧的真相已经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在无尽的时光流转中,卡迪亚的尖塔与其他类似的结构,曾将银河系紧紧地束缚在一起。没有它们,至高天的潮汐将吞噬一切。阿巴顿花了上万年的时间毁掉了尖塔界域,撕开维系现实的缝线。
在场的人都不愿意相信考尔的话,但真理的号角已经吹响,独一无二。此外,这个理论还解释了很多现象。逝去的千年中,黑暗日益加剧,亚空间风暴猖獗。掠夺者对卡迪亚的痴迷,阿巴顿的黑色远征,长久以来被视为失败——如果说这些失败让帝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其背后的战略复杂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塞坎切弗勒斯,阿克雷斯 克罗马奇。哥特战争。千百年来,人们一直把它们看作是原因本身。现在被揭示为阿巴顿真正目的的掩饰,是不朽之眼在进行一场无休止的战争时设想的计划。
考尔没有说出他所知道或猜测的一切,帷幕行者的密信仍是秘密。但他向所有人保证,希望并未破灭——幽塔中蕴藏着打败阿巴顿和取得胜利的关键。这只是一个推测——大贤者许多世纪以来的第一次猜测,甚至是向不谙欧姆尼赛亚逻辑戒律的盟友们撒的第一个谎。然而,考尔告诉自己,他的话包含着真理的内核。幽塔是工具,而机械教的基本信条之一就是,工具和武器之间的区别只存在于狭隘的头脑中。
听闻考尔的预言,我们无法知道有多少幽塔已经倒下,也无法知道银河系离临界点还有多远。然而,克里德心中明白,从卡迪亚撤退已不再是一个选项——阿巴顿今天将被剥夺他的战利品,就像他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一样。剩下的就是如何实现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了。在沉寂的黑色舰队被新的怒火唤醒之前,必须迅速行动。
第一个行动发生在天空中。山阵号被过过度使用等离子驱动装置牵引战斗堡垒向南穿越赤道,进入卡迪亚次陆塔区上空的相对静止轨道时。舰桥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星际顶点和传感库,搜寻着黑色舰队的反击企图。但没有任何报复行动。山阵号让阿巴顿的舰长们学会了谨慎,如果不是尊重的话——看来他们当中无人胆敢当日相互确保毁灭。
天空从此摆脱轰炸的威胁,克里德开始构建新的防御。壕沟和宙斯盾防线横跨艾利森塔区,地下墓穴,曾被认为是最后的堡垒,现在成为了抵抗的心脏。地面上,大批卡迪亚士卒与殉教女士修道会的战斗修女一起严阵以待。在下面,考尔的专家们在他们的护教军无眠之眼的注视下辛勤劳作。
现在,绯红之拳第5团和加拉顿司令部的幸存者们增强了兵力,组成了一支由克拉哈尔导师指挥的单一攻击部队。只有铁狼大连放弃了统一的目标,独自在艾莉森区域游荡。克拉哈尔对他们的选择不屑一顾,将责任归咎于鲁斯之子和雄狮之子之间的宿仇。但加拉顿并不这么认为。他曾多次与芬里斯之狼并肩作战,却从未见过像铁狼这样沉默寡言的狼群。那天晚上,当狂风带着遥远的嚎叫声吹过艾利森时,加拉顿感到一阵寒意袭骨,尽管他不知道为何。
高落走近时,狂风呼啸着吹拂摇摇欲坠的尖塔,他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为沉重。不,不仅仅是风。
狼牧在门口静静等待。在黑色舰队最初的轰炸中,堡垒被炸得面目全非,作为防御工事已毫无价值,但它还能充当牢笼。
“有多少?”高落轻声咆哮。
哈尔抽动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让他的胡辫须尖跳起了舞。“三个。”
高落努力确保表情严肃。从迈格达开始,诅咒便一直常伴,它会找到一切空隙将他们所有吞噬。
他转头看向哈尔,脸上的表情琢磨不透。“让他们束手就擒。战斗来临时,他们会尽到自己的职责。我们也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不可避免之时都在临近。对命运时刻的热切期盼比对死亡的恐惧更加可怕。所有在艾利森边界等待的人,无论是生在卡迪亚还是遥远的某个世界,都在默默地渴望着战斗的开始,渴望着死亡或胜利现在就降临到他们身上,只要他们还有勇气和力量去面对它。
塞勒斯汀和她的双子修女静静地盘旋在天空之上,他们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未来。然而,即使是活圣人在这段时间里也感到不祥。每当新的黎明将至,她都会被梦境惊醒——梦见堡垒沐火,梦见堡垒的捍卫者被淹没在血腥的浪潮中。由于羽翼于梦中受损,塞勒斯汀无法逃离洪水。她每次尝试,都会被洪水吞噬。然而,每一次,潮水之外都有一个存在——一个战士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被困在冰墙之外,冰墙之上遍布着黑色军团的亡魂。每当黎明来临,塞勒斯汀都会眨眨眼睛,让幻象消失。知识会在应到之际涌来,在那之前,帝皇会一如既往地指引她。她就是他在凡间的双手。
在幽塔的根部,贝利撒留·考尔与人类千百年来不为人知的秘密搏斗着。熔接机撼动着无颜的坚石,在寻找分析样本的过程中默默地燃烧了数小时。考尔将伺服探测器送入幽塔侧翼的光滑缺口,放出了他从埃利阿德六号废弃建筑中抢救出来的全率科占仪。但一无所获。黑色的表皮抵挡住了所有突破它的尝试。每台伺服器在消失在深层中六秒后就失去了联系,而扫描仪也没有发现任何记录在案的产物。
考尔所能确定的是,这种低水平的共振,经过几代机器的大量破损,在振幅上有所增长。事实上,有几座幽塔已经出现了疲劳的迹象,仿佛它们的默默付出对幽塔本身造成的损害不亚于对至高天咆哮的电流造成的损害。考尔假设,当一处塔域被摧毁时,剩下塔域的负担就会加重。当一处塔域停止运作时,世界远端的塔域也会自动承担重则。卡迪亚是最后一个吗?大贤者无从知晓,但他认为假设最后才合乎逻辑。幽塔仍然拒绝透露它们的秘密,直到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
在此等的指引下,大贤者终于领悟到了幽能塔构造的玄奥,就算最为微不足道的功能都远远超越了他死去已久的导师的旧梦。尽管他对幽塔功能的解释远非表面上的盟友所能理解,但卡奥终于领悟到了制造者的意图。想象力被各种可能性唤醒,考尔开始了新的工作。
与此同时,在卡迪亚南极上空寂静的虚空中,沉睡的机库重新焕发了生机,第一批空投飞船驶入了充斥着征服失败残骸的外部大气层。
艾利森之战即将打响。
考尔将自己的主意识从扫描仪的数据屏幕上分离,抬头向上凝视。高若山峦的高塔如暗影矗立在洞壁的地层中。蔑视,嘲弄。难道他只是用一个充满顽固秘密的世界换来了另一个世界?几天的辛劳,却连无丝毫进展。
是帷幕行者欺骗了他?还是他自欺欺人——从她的话语中读出了更多的含义?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让她偷走圣物?考尔感到自己的呼吸器在加速。他无法想象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异形真正的恶意为何呢?
一种熟悉的感觉爬过他的感官。他并不孤单。卡迪亚与埃利阿德六号的共同点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多。我预计你会在此之前抵达,帷幕行者。
考尔转过身,伺服爬虫在他脚下蜿蜒。入侵者不是帷幕行者,绿眼在金鳞的面罩下幽光明灭。一根磨光权杖的动力核心闪闪发光。
“我对你没有恶意。”那人影把头偏向一边。“这些词使用正确吗?我发现无论选择哪个词,都无人相信。”他停顿了一下。“等等......你叫我什么?”
二级通路并联,检索着古老的数据。一个太空死灵,一个无魂的动力化作物质之躯,这是对欧姆尼赛亚的亵渎。考尔的电弧汹涌,宛若生魂,能量在它周遭噼啪作响。“你这憎物。”
死灵将权杖放在一边。“‘小偷’通常就足够了。我更喜欢‘尊贵的客人’。但无论是憎物还是小偷,你我都为共同的理由而来。”
考尔让弧祸卷入战争模式,已预感到了剖析的乐趣。“逻辑并非如此。”
“那你就不想了解这个矩阵的本质?”
弧祸在考尔的无声命令下静止,这真是出乎意料。或者说,这是憎物为了保持它那可笑的存在而使出的伎俩?“你了解它的秘密?”
“它们刚建成时我在场,又或许我不在。你应该明白,记忆乃善变之物。”
考尔在呼吸器里发出愤怒的嘶声。“我们没有共同点。”
“也许吧。我带着枷锁去经历生体的转化之火。而你,我想,很乐意将自己的人性一片一片地割掉。”死灵走近了一些,眼睛炯炯有神。“但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个星系被虚空之神撕裂。如果你愿意,毁灭我吧。我只会在别处苏醒,一切都不会改变,对我,对你......对这个世界。”考尔保持沉默,概率随着新的数据不断扭曲和重组。先是一名灵族让他踏上这条道路,现又有一个太空死灵来指引他的脚步。但如果这些知识能保护欧姆尼赛亚的帝国......“展示给我。”
狞笑若灰尘干涩,荡漾于幽邃。“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报告:R563/2G35
发送人: 色雷斯星系主星
接收:斯卡瑞斯星区指挥中继站瑟塔瑞欧
发件人: 裁决司: 领主泰博·赫利肯(Thybault Helican)二十三世
巴尔乔指挥官,
眼下十万火急,我必须立即请求为本星系各世界紧急大量增援。所有恒星系及其外监测站、以太信标在过去三十六个小时内皆将传输部分数据,数据叙述的结果极度惊诧。星语者死亡率高达46%,且仍在持续上升,所有迹象都预示着一场迫在眉睫的严重威胁。他们说,一张巨大的、带着獠牙的血盆大口正张开,准备吞噬所有的光明。
我们在亚空间观察到了如此剧烈的扰动,以至于所有非必要的虚空穿梭已被临时禁止,而色雷斯主星的审判长报告,全星球的邪教活动激增超过400%。
再加上我们所听到的有关叛徒再次对卡迪亚门发动进攻的报告,以及审判庭经本庭传发的诏书,我几乎无需再向您说明这一发展形势的严重性。司令官阁下,您和我一样清楚,色雷斯主星乃分区枢纽。以帝皇之名,我担心,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需要所有的力量,甚至更多。
王座永恒疆界,领主泰博·赫利肯(Thybault Helican)二十三世
于是,一支由残破舰船和疲惫灵魂构成的舰队,离开卡迪亚的轨道,驶向星系边缘。恐惧之眼就此无物拘束,它的古老界限被撕裂,一条深红的火焰如血液般从卡迪亚之门溢出,流入银河。
舰队中无人欢呼,尽管历经苦难,也无感胜利之喜。在格雷法克斯发布撤离令前,已有太多生命陨落,即使如此,仍只有少数卡迪亚的幸存前哨听闻了那绝望的呼唤。在第十三次黑色远征伊始,卡迪亚曾是八亿五千万灵魂的家园。如今,仅剩不足三百万人试图逃离阿巴顿的追击。卡迪亚的传奇或许有朝一日能在遥远的世界重生,但现在,其血脉正濒临断绝。
从一开始,亚空间旅行就被认为是不智之举,因为飞船的导航员无处得见穿越非物质领域的全路。卡迪亚之门的航道也在自我崩解——没有比冒险穿越那动荡潮流更接近湮灭的行为了。因此,舰队的等离子推进器被推至极限,有时甚至超出。
在托尔·加拉顿的指挥下,山阵号再次领航,其火炮的威力驱散了撤离路径上的叛军巡洋舰。其后是帝国海军那些饱经沧桑的舰船,以及卡迪亚陨落后幸存的少数民用船只。最后是贝利撒留斯·考尔的机械神教舰队。火星的机械神甫们来到战区较晚,因而舰船损伤最轻。当撤离舰队缓缓驶出卡迪亚的重力井时,局势陡然直下。
在恐怖之眼的光环中久经沙场的阿巴顿舰长们,现在如同蝗虫般蜂拥而至,不遗余力地追击。虚空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一队队海盗勇猛冲破机械神教的猛烈炮火,试图在撤退的舰队中夺取战利品。他们全数陨落,化作尘埃散落在崩塌的卡迪亚之门,但几乎每一个都在考尔舰队的坚定火力中留下了痕迹。
撤退进行到二十小时时,独裁者级巡洋舰萨塔雷尔之手(Hand of Satarael)号遭到敌火重创,全船人员及上万灵魂尽皆丧命。在随后的十小时内,又有两艘护卫舰和一艘轻型巡洋舰遭遇同样的厄运。考尔以坚忍的态度承受这些损失,将其视为对在卡迪亚自大之举的赎罪,并激励他的仆从船员们付出更多努力。
撤退四十小时后,圣塞瑞福斯之傲号农业运输船的等离子驱动器故障。面对是否为了那些挤在货舱中如同待宰群畜的人们而冒险牺牲整个舰队的抉择,加拉顿接纳了从残骸中逃出的少数运输船,但无奈地放弃了“圣塞瑞福斯之傲”号,任其沦为敌手。然而,帝皇之怒号和维克多之御号的舰长们对加拉顿的务实主义不齿,他们违背了命令,擅自决定前往援助圣塞瑞福斯之傲。
他们的选择虽出于高尚,却终究是愚行。当黑色舰队的先锋追至,圣塞雷福斯之傲号上的卡迪亚士兵仅剩一半得以登上两艘战舰。帝皇之怒号未曾解除对接束缚,便已被叛军的猛烈炮火撕裂。维克多之御号挣脱战团,右舷火海滔天,等离子驱动器全力轰鸣。若非其舰长战死,借助幸运与坚韧,它或能重归考尔的保护之下。然而,混乱中,其副官命令紧急跃入亚空间,明知此举危如累卵。其所定航向成谜,维克多之御号自此未曾重现于物质界,其内恐慌已为饥渴的色孽群魔献上盛宴。如此,又有二十五万人堕入黑色舰队之炮火——其中十分之一,仅因误导之慈悲而亡。
卡迪亚的红光在虚空中微弱如针尖。短短一日,它已开始屈服于恐惧之眼恶劣的影响。阿巴顿决定,若非他释放的地壳力量先将其摧毁,此地必成为完美的恶魔世界。然而,这一切似乎并不重要。经过千年的准备,深红之路已为他铺就。唯一的疑问是,这条路是否能在银河系分崩离析前,将他引至泰拉。再次,这似乎也并无足轻重。
战略室的大门隆隆开启,他从观景窗转身。扎拉菲斯顿跨过锈蚀的甲板,亚空间法杖爪足在腐朽的网格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主阿巴顿,我们为何不追击?”
阿巴顿皱眉,身体前倾,手臂撑在他们之间的黑曜石桌上。这是一个大胆的提问——对于平日谄媚的扎拉菲斯顿来说过于大胆。“忠诚者已被击败。让舰队的废物去啃噬他们的脚跟。他们不值得更多。”
巫师走到观景窗前,目光定格在卡迪亚的红色星球上,凝视着深红之路。“但有一艘船携带着珍贵之物。”
阿巴顿嗤之以鼻。“山阵号上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
扎拉菲斯顿的第三只眼微微一眨,嘴角露出一丝似知的微笑。“我所言非山阵号。乃是机械方舟。其停滞舱中藏有一件遗物。”
不安在阿巴顿的心头刺痛。“你看到了什么?占卜又告诉了你什么?”
扎拉菲斯顿吐露了一个名字。那是阿巴顿早已从记忆中抹去的名字。这似乎不可能,但这些话现在就像荷鲁斯初踏达文时一样具有说服力。
掠夺者突然被怒火吞噬,一拳砸向桌子,将其劈为两半。扎拉菲斯顿后退一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为防进一步损失,加拉顿降低了山阵号的速度,避免对已负重艰难的舰只施加不必要的压力。最不宜太空航行的船只被收容于山阵号前甲板的机库,其舱口严密封闭,以防好奇者或背叛者侵入战斗堡垒。几周前,山阵号险些沦陷于敌手,如今加拉顿不愿再冒任何风险——尤其是其火炮之怒,乃保持阿巴顿首都舰队敬而远之的唯一力量。
然而,损失仍在累积——疲劳成了与阿巴顿舰队的海盗同样致命的敌人。睡眠已成往事,长时间战斗中随口粮摄入的化学物质驱散了睡意。维克多之御消失两日后,托克斯拉·克拉维乌斯号上疲惫的炮手操作失误,导致驱逐舰上层建筑爆炸,舰只随之漂泊。灾难发生数小时后,哈迪斯十二号上的一位首席灵能者屈服于清醒梦境中的低语。新现身的守秘者在三个甲板上肆虐,直至卡迪亚第79大连的白盾兵——如今无论思想还是行动均与战友无异的老兵——以持续的激光火力将其击倒。即便大魔被驱逐,加拉顿仍命令将哈迪斯十二号与舰队隔离。这一状态持续到考尔的方舟机械师按照卡塔琳雅·格雷法克斯的命令,将该驱逐舰轰为扭曲的废铁,以杜绝舰内的异端可能感染他人。
撤退112小时,正值曾名卡迪亚的恶魔世界终于屈服于其火热的死亡挣扎之际,撤离舰队抵达卡斯霍恩冰冷卫星克拉苏斯的外轨道。山阵号的领航员终宣布亚空间潮流足够清晰,可尝试航行。自卡迪亚起航的29艘舰船中,尚存16艘,共载逾二百五十万灵魂。
在那一刻,黑色舰队的旗舰对山阵号的炮火不再明畏。
十艘黑色舰队最强大的战舰,以复仇之魂号为首,在武器射程的边缘驶出亚空间。他们由大型巡洋舰和战列舰组成,奋力冲向撤离舰队的机械神教后卫,摒弃了舰长们偏好的斜向推进,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阿巴顿来了,地狱之火随他而至。
当撤离舰队的船只滑入相对安全的亚空间时,惊慌失措的通讯信号在山阵号的战略舱中噼里啪啦地传遍,一个接一个地被切断。巡洋舰、重型运输舰、货船、采矿船——所有这些都是最后一次离开这个星系,它们庆幸躲过了卡迪亚的厄运,但对未来充满恐惧。加拉顿还来不及发出一声由衷的咒骂,山阵号就紧随其后,其倒计时已经提前到无法安全中断的地步。伴随着打哈欠和吱吱作响的紧张金属声,这座强大的战斗堡垒松开了现实空间的锚,坠入了非物质的疆界。考尔的舰队刻意错开了出发时间,以防任何船只搁浅。
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发射,精确度是不可能达到的。因此,只有最可恶的厄运才让一枚炮弹在方舟机械的尾部护盾上爆炸。这次爆炸使船上的两个等离子驱动装置失灵——更糟糕的是,它使钢铁亡魂的盖勒力场瘫痪。对于考尔和他的飞船上的所有人来说,都无法逃入亚空间。
在那一刻,恐惧如影随形,考尔面对失去神圣货物的可能性,急忙将钢铁亡魂号调整至逃避航线。旗舰试图逃脱之际,机械神教的余舰纷纷转向,排成封锁之势,舰长们毫无疑虑地接受了他们必须做出的牺牲。最后的拦截机如同沸水般从机库中腾空而起。第一轮齐射无声地在虚空中怒吼,横扫而来的巡洋舰。在考尔的舰队中,唯有方舟机械号能与阿巴顿的舰只并肩抗衡——即便如此,钢铁亡魂号的武器仍旧黯然失色于复仇之魂号——但混沌舰队的直接进逼却提供了就如最初的火力优势。
一轮又一轮的炮火轰击着叛军舰只,护盾超负荷,装甲变形。仆从以机械般的效率装填、射击,不知疲倦,与未强化舰员的疲惫形成鲜明对比。随着两军舰队间距离的不断缩短,爆炸在其中闪耀,数目较少的拦截机与地狱飞龙和地狱爪展开激战。舰首的长矛光芒四射,液化的金刚石如泪水般流淌在机械神教舰只的装甲侧翼。圣灾号——其舰首已被鱼雷齐射撕裂成破烂不堪的废墟,策略室的船员皆已陨落——在卡住的舵的任性下渐行渐远。然而,即使有双倍的舰只阻挡阿巴顿的道路,那前进的步伐也势不可挡。
塞伯托斯号在怒吼中殒命,与体量是其两倍的巨型巡洋舰交换猛烈炮火,直至最后一轮齐射断裂了它的脊椎。星际峰峦号的瞄准系统被炮火摧毁后,设定了与折磨者的撞击航线,其等离子反应堆的爆炸粉碎了混沌战舰的驱动部分,使其在碎片中飘流。阿尔法·锡安号的拦截屏障被黑色舰队的战斗机撕扯殆尽,遭到突击艇的群攻。在舰长下达最后英勇抵抗的命令时,黑色军团的登舰队伍撕裂了巡洋舰的破损舱壁,并屠杀了舰桥的船员。机械神教舰队的舰只一个接一个地熄灭,或在等离子的光芒中爆炸。
这些牺牲并非徒劳。每一刻的争取都是为了修复钢铁亡魂号受损的盖勒力场。然而,机械方舟在复仇之魂号面前迅速失势,后者是唯一无视封锁、全速追逐其逃亡战利品的叛军舰只。如今,阿巴顿命令战舰的舰首炮停止开火,不愿让它们猛烈的反冲力减缓追击的速度。战舰逐渐缩短与猎物之间的距离。
考尔深知,复仇之魂号迅速逼近,其受伤的方舟机械号难以逃脱,于是他将系统推至极限之外。裂缝中的冷却管喷出滚烫的蒸汽,警报声在驱动甲板上回响,压力歧管的指数超越了安全极限。然而,这一切努力似乎微不足道。无论大贤者考尔如何驱使钢铁亡魂号受损的引擎,额外的加速度始终不足以摆脱复仇之魂号的追击。几分钟内,战舰便会并肩而行,猛烈的炮火交锋即将展开。考尔反复计算生存的概率,每一次,结果都显得渺茫而遥远。
好奇心引领考尔至卡迪亚,而自尊心使他留下。如今,钢铁亡魂号及其珍贵的货物即将丧失,他,似乎已经失败。
“提升驱动阈值至百分之十七。” 随着钢铁亡魂号的船员们执行考尔的命令,战略舱颤抖了一下。格雷法克斯不需借助心灵感应,便知道考尔明白他的命令是徒劳的。钢铁亡魂号注定失败。但若非她窥探了他的心思,她永远不会知晓他的秘密——一种尚未履行的责任感,一种义务驱使着大贤者,这是一条被严密守护的命令,她只能窥见其轮廓,却无法洞悉其细节。
“我们无法逃脱这命运。”塞勒斯汀低声吟诵。
阿玛尔里奇元帅站了起来,他低沉的咆哮声中带着警告。“你想让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那位伪圣人从视窗转过身来,“我在梦中见到了这一幕。星空中的血河,我们挣扎得越猛烈,命运就越是确定。我们必须寻找另一条路。”
格雷法克斯听到这些话,心中旧日的怒火再次燃起,“你的异端中找不到救赎。如果……”
她在考尔不耐烦的手势下沉默了,“必要时,我们会考虑所有答案,无论它们的来源多么不可能。”
“她是个异端!”格雷法克斯插话道。
她沉默了。她提醒自己,考尔的人造生命远早于她权威的源头——审判庭的创立。她不能将他的服从视为理所当然。
“这是一个大胆的指控,”考尔嘶哑地说,“对于一个血液中充满太空死灵机巧的人来说。不要否认。我感知到你皮肤下的纳米机器在蠕动。”
格雷法克斯立刻感到战略舱中的气氛发生了变化。阿玛尔里奇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新的怀疑在他的眼神中闪现,让她想起了黑色圣堂骑士不可预测的狂热。“我仍然未被腐蚀。”
考尔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她,“你这么说。我甚至可以将你从他们的掌控中解放出来。但首先,我们必须活下去。” 他将注意力转向塞勒斯汀,“你的预见还告诉了你什么?我们接下来必须做什么?”圣人指了指屏幕上的克拉苏斯。“我们将在冰层中找到救赎。然后我们的征战将重新开始。”
阿玛尔里奇点了点头。“你的征途,女士。但只要我们的力量还在,我们就会跟随。”
格雷法克斯厌恶地转身离去。塞莱斯汀远征一想到它,她就浑身发毛。
在塞勒斯汀的指引下,钢铁亡魂号航向冰月克拉苏斯。紧绷的等离子驱动器使方舟机械号在新的航线上猛然转向,赋予了钢铁亡魂号对追逐中的复仇之魂号一次狂怒而未获回应的侧炮轰击。黑色舰队的战列舰被突如其来的航向变化措手不及,无法躲避那些如波纹鱼般向其船首疾驰的鱼雷群。护盾崩溃,装甲凹陷。船首大炮被猛烈的爆炸力从支架上震落,而曾作为复仇之魂号标志的巨大八角星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但这艘战舰曾经幸存于围攻帝皇宫殿的战火——它所承受的伤害远超钢铁亡魂号所能施加的任何打击。它不会轻易沉寂。
无论克拉苏斯对钢铁亡魂号有何救赎,塞勒斯汀的指引现在将船只置于复仇之魂号主炮的射程之内。阿巴顿放弃了正面迎击的航线,斜向靠近,右舷炮台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侵蚀着方舟机械号的船体。无法超越战列舰的速度,钢铁亡魂号只能做它唯一能做的事:忍受,以自己的愤怒迎接复仇之魂号的狂暴。
两艘战舰互相猛烈轰击了一个多小时,克拉苏斯的苍白圆盘不断放大。钢铁亡魂号的巨型炮在敌火的打击下撞击回原位。鱼雷发射管喷射出最后一轮鱼雷。每一轮齐射都有数百人牺牲,他们的尸体堆积在方舟机械号的通道上,或被猛烈的减压作用抛出,在破损的外壳上漂浮。
在复仇之魂号上,叛变者们沿着被钢铁亡魂号的猛烈炮火摧毁的通道,蜂拥至他们的突击爪。掠夺者意图亲手夺取战利品,否则便让其在克拉苏斯稀薄的大气中化为灰烬。当战舰在最后一轮炮火中颤抖,使钢铁亡魂号最后的拦截炮台沉默时,恐怖的突击舱在虚空中尖啸穿梭。
随着登舰队混乱的报告传入钢铁亡魂号的战略舱,考尔意识到舰船已无法挽回。但它已完成了它的使命。现在,这两艘决斗的舰船深入克拉苏斯的轨道,而月球上旋转的暴风雪提供的相对避难所仅有几分钟之遥。考尔将垂死的方舟的指挥权交给船员,深入舰船内部,开始解封静止室。
当修女会的成员驶向未受损的左舷机库时,阿玛尔里奇元帅宣布他的战斗兄弟们将确保钢铁亡魂号战至最后一刻。格雷法克斯反对这一做法。在她看来,考尔已经被塞勒斯汀的巫术迷惑,而审判官希望自己的盟友能够近在咫尺。然而,阿玛尔里奇仍然抵抗——元帅的自尊因长时间的撤退而受伤,只有出示审判官的印章才能使他屈服于格雷法克斯的意志。
于是,一队运输机载着他们疲惫的货物向行星下降。他们利用垂死的钢铁亡魂号作为掩护,抵御复仇之魂的进攻,并由最后一批注定要毁灭的方舟战机护航。当钢铁亡魂号最终开始破碎,第一批地狱飞龙在追逐中尖叫时,逃离的车队消失在呼啸的暴风雪中。
克莱苏斯的冰雪暴风或许令阿巴顿的追逐变得盲目,但并未因此而止步。愤怒于猎物可能的逃脱,掠夺者调动了他指挥下所有适航的舰船,搜遍海面以追踪其踪迹。
因而,考尔穿越冰川的征途变成了一场战斗性的撤退,每当地狱飞龙在上空尖啸时,幸存者们便急忙在岩石间寻找掩护。这样的预防措施更多是出于希望而非策略——无法隐藏那装载着考尔珍贵圣物的改造特里亚罗斯运输车,也无法隐藏那些笨重的塔拉尼斯家族骑士——但好运似乎在行星降落的头几小时里眷顾着他们。他们艰难地前行,修女军团跟随着塞勒斯汀的圣光,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毫不动摇,尽管这位活圣者并未透露她所走的道路或其目的。与她们同行的还有卡皮克之鹰的幸存者,他们的肌肤因冻伤而变黑,但仍决心像战斗修女,坚定不移。审判官格雷法克斯和元帅阿玛尔里奇的黑色圣堂骑士们紧随其后,在风雪交加中,每位战斗兄弟冷峻好似逝者。
考尔毫不犹豫地跟随塞勒斯汀穿越旋转的雪地。每迈出一步,他越发确信活圣人明白他的使命——那个他长期背负的重担。若果真如此,那么帷幕行者引导他至卡迪亚的目的或许并非揭开幽塔之谜,而是为了让塞勒斯汀引领他完成盟约。活圣者是欧姆尼赛亚三重意志的化身,他的目标即是她的目标。考尔的决心逐渐恢复。他自言自语,从埃利阿德六号起的旅程乃是朝圣,是一场考验。他自责曾怀疑过欧姆尼赛亚的旨意,并继续前行。
然后,风雪停歇。
不久后,地狱飞龙再次来袭,它们的扫射在冰川上留下一道道死亡与垂死的痕迹。两架恶魔机未触及冰冻大地便被卡拉克导弹击落天际。第三架以牙与爪撕裂了一队忠嗣风暴兵,并在考尔之斧劈开其以至高天的金属结成金属颅骨前,从特里亚罗斯运输车撕下一大块装甲。
从那一刻起,没有寂静,没有缓和。得知猎物出现,黑色军团的战队向冰川集结。自那刻起,寂静不复,喘息无由。黑色军团战队获悉猎物现踪,纷纷向冰川汇聚。雪原上爆发激战,一场战斗的雷鸣尚未远去,另一场便又起。浩劫者自山巅倾泻火雨。猛禽从晴空俯冲,其战嘶撕裂了连周纷争疲惫的人们的神经。骑兵巡游侧翼,只在猎物分心之际,才怒吼着冲入射程。
一切尽灭。炽天使扫净峭壁,钷元素反冲,融解在数世纪前便成形之冰。激光枪队扫空猛禽;塔拉尼斯骑士重炮净化冰原上掠夺者之骑。然而敌众我寡,敌军源源不绝,考尔护卫队伍却时刻消磨。伤亡不断,幸存者紧依特里阿罗斯运输车。其虚空护盾为近者提供庇护,莫名其妙,每位帝国之魂均感责任所在,誓保护车中之物。格雷法克斯心灵审讯伤敌,得知四面楚歌,绞索日紧。唯有前行——或许能突围,争取片刻喘息。
塞勒斯汀不懈前行,引领着破碎的朝圣者群,越过嶙峋山峦,愈发高耸。忠嗣风暴兵倒在风雪之中,皮肤焦黑,双眼结冰。此刻,格雷法克斯已放弃追问塞勒斯汀的目的。虽然作为审判官的她意志坚定,但并非阿斯塔特那般基因锻造的坚韧,她需倾尽全力,只为无尽的长征。
黑色军团紧随其后,他们空降舰的等离子驱动轰鸣,回荡于山谷间。当这支队伍抵达山脊,格雷法克斯瞥见下方山谷中,一列叛军坦克密集如同成群的甲虫。
考尔的护卫队抵达某古老建筑的深陷大门时,发现其被一玩弄法术的巫团所占据,大门表面被风磨得平滑无垠。血战之后,大门被夺,但掠夺者坦克残骸升起的烟云,如信号灯般清晰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一名巫师陨落前,山谷中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你看到了什么?”伪圣者问道,走到山脊上与审判官并肩站立。
格雷法克斯决定,这必是反问。黑色军团的坦克如污点般在冰川上蔓延,无人能视而不见。“我看到了我们的死亡。”她回答得颇为刻薄。
“不,”塞勒斯汀说,“救赎就在前方。”
格雷法克斯止住了颤抖的牙齿,愤怒地背离山脊。“你的谎言对我无用,盲信徒。”
伪圣者似乎一如既往地不以为然。“你侍奉帝皇。你信任帝皇。为何不信他的手在指引我?”
格雷法克斯靠得更近。“我不相信有什么在指引你。你是异端,利用那些轻信者。我本该让掠夺者杀了你。若非你身边有你的追随者,我现在就会动手。”
塞勒斯汀微笑。“那么我是否应该趁机先杀了你?”
格雷法克斯挺直了肩膀。“是的。”
微笑消失了。“他对你也有计划,卡塔琳雅。我已经看到了。”
说罢,伪圣徒展翅飞起。卡塔琳雅·格雷法克斯回到了愚者行列中的位置。尽管她的心情依旧阴沉,但她的灵魂深处,因塞勒斯汀的话而感到了一丝慰藉。
阿玛尔里奇元帅命令一半的战兄弟留守关口。他们面对的追兵,已非散乱的战团,而是整装待发的战列。他认为,最好有人坚守,拖延追兵,为其他人争取前进的时间。志愿者应征而出,帝皇的冠军加尔林领着战斗兄弟们离开了阴郁的山坡,心知下一战也将是终战。
塞勒斯汀的道路愈发蜿蜒,向着更高的山峰攀升。夜幕降临,战斗的回声从山坡消散。仍在考尔身旁的黑色圣堂骑士们在雪地中跪下片刻,阿玛尔里奇低沉的声音领唱着战士的颂歌,为逝去的兄弟们祈祷。然后,他们摒弃悲伤与罪恶感,继续前行。黎明时分,大雪再次降临,遮蔽了考尔一行人的视线,但也将他们的进程减缓至几近停滞。他们艰难前行,步伐虽缓,塞勒斯汀的光芒似乎也开始黯淡。
当苍白的太阳升至最高点,引擎的轰鸣声再次穿透减弱的风雪。兰德掠袭者在下方的斜坡上滑行,它们的锯齿状履带深深嵌入永冻的冰层,努力追赶。
在塞勒斯汀的驱使下,考尔一行人继续前进。塔拉尼斯家族的骑士们向追兵倾泻火雨,他们的战友分批撤退,为后继者提供掩护火力,在攀登山顶的狂野中耗尽了最后宝贵的弹药。厚重的积雪对特里亚罗斯的履带造成了影响,进展缓慢至极。考尔在漫长攀登中由信仰恢复了精神,但在安抚传送者受伤的灵魂时,他的心又开始动摇。地狱飞龙疯狂地吼叫,猛禽的通讯器发出的尖叫使空气都似乎在尖叫。
最近的兰德突击车的攻击坡道轰然倒下,阿巴顿大步走出,他的终结者护卫队紧随其后。掠夺者的到来对最后的卡比克之鹰来说是致命的一击。他们被冻僵,疲惫不堪,丧失了所有纪律,向山上逃去。当掠夺者穿越风雪前进时,考尔站在他日渐减少的队伍前列,准备为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盟约献出生命。
考尔面前的冰面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中爆炸。对黑色军团发出致命的射击。碎裂的光线跟随而来,鲜艳的色彩在跳跃、旋转的战士周围飞舞、重组。刚刚还是逃亡的忠嗣风暴兵占据的山顶,现在挤满了身披五彩盔甲的优雅战士。在他们身后,是纤细的舞者,他们的每一步都流露出优雅和力量,武器的灼热光芒无人能敌。
黑色军团在灵族军团的冲击下节节败退。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面对的是一个被寒冷和绝望打得半死的支离破碎、疲惫不堪的敌人。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支乌斯维攻击队,以及在他们身后的科摩罗的巫灵斗士、比耶坦的战士和来自其他一些方舟世界的灵族。阿巴顿冲入战团,吼叫着让他的战士们跟上。那些跟随的战士被舞动的利刃切成碎片,或被锋利的短剑撕碎。掠夺者两次领导冲向特里亚罗斯。灵族两度将黑色军团从山顶上血腥下。在这一切中,考尔和他的队伍蹒跚地深入异族的军队,直到山顶在他们身后。
前方,一座网状大门的优雅尖塔坐落于天然山谷之中,其门柱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塞勒斯汀在门户跳动的能量之上悬浮,双臂展开,默默祈祷。卡迪亚虽已失守,但战争依旧继续。
考尔登顶,俯瞰着集结的战群。子程序从存储中提取档案数据,将异族装甲的奇异形状与从无数散乱冲突中抢救出的记录相匹配。从德米斯诺港抢救的数据集群证实了臭名昭著的符文巫师艾尔德拉德·乌斯兰的存在,但对于其他人,他的分析未得出确切结论。灵族性格多变,如同流沙,变化无常,自由更换面具。令考尔惊讶的是,这异族集结的杂乱无章。他无法找到任何先前报告,描述如此多不同的艾达文化以这种方式共同作战。集群中心的两个人物尤为神秘。一位身着华丽长袍的女性似乎在指挥全局,她在色彩风暴中沉着冷静地移动。她身旁是一位身着深红战服的战士,其装束既有方舟世界特色,也有科摩罗海盗的残酷风格。即便在最深的档案中,考尔也找不到其设计记录。
光芒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考尔身旁,她的面具图案随光而动——帷幕行者。“这是什么?”考尔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走向新黎明的光芒。”暗影先知歪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除非你更愿意留在黑暗中?”大贤者努力忽略了他希望是幽默的尝试。“掠夺者有一艘战舰在轨道上。你们不可能长久困住他们。”“我们不必如此。”帷幕行者的面具图案随着新光芒舞动,“终局已是过去。现在是新的开始。如你有勇气,我们可以再次商酌。”暗影先知向主人伸手,优雅从容。
考尔只是微微犹豫,便跟着她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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