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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CAS,蟾蜍之母(Mother of Toads), Short Story 1938(M27)
Peco
2024-06-25,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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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蜍之母(Mother of Toads)

原作:Clark Ashton Smith
无能为役的译者:Peco

注:CAS补全计划,短篇小说M-27号Short Story。

“小宝贝,你为什么总是走得那么急?”

女巫梅瑞·安托瓦内特*的嗓音犹如春蛙求偶,娇艳缠绵。她圆睁不眨的双目,如同蟾蜍凸眼,直勾勾注视着年轻的药剂师学徒皮埃尔。她颈下堆叠的皱褶鼓胀隆起,恰似某种庞大两栖类生物的喉囊。倾身靠近之时,那对苍白若蛙腹的丰硕乳房,从破旧长袍中傲然挣脱。

*:Mère Antoinette。Mère,法语意为母亲,此处双关 Mother of Toads。此处音译。

皮埃尔一声不吭;而她愈发逼近,直至他瞥见那对乳房深邃的沟壑中,水珠莹然,如同沼泽中闪烁的露珠……又似两栖生物遍体的黏液……永远泌出诡谲湿意。

她沙哑诱人的嗓音不依不饶:“今晚多留片刻吧,英俊的孤儿。村里都没人挂念你,你师傅也不会介意。”她颤栗的肥肉紧贴着他,短扁似蹼的手指攫住他的手腕,按向她的胸前。

皮埃尔猛地抽回手,谨慎退避开去。他别开视线,与其说是羞赧,不如说是厌憎。女巫的年岁已有他的二倍,她粗鄙龌龊的韵味丝毫撩拨不起他的情欲。再者,她的恶名足以让妙龄丽人的诱惑化为乌有,即便后者也是女巫;偏远村落的农夫笃信咒语与秘药的神力,但在她的巫术下也依旧闻风丧胆。亚威隆尼的村民唤她为La Mere des Crapauds,“蟾蜍之母”,该名由来不止一端。无数蟾蜍环伺她的茅屋;相传那是她亲手豢养的魔物,另有无数邪祟的流言,流传蟾蜍与女巫的关系,以及在她驱策下所行的勾当。加之她容貌上的蟾蜍特征昭然若揭,这些传说就愈发令人信服。

年轻人对她深恶痛绝,他同样厌恶在女巫茅屋和莱伊布村*之间的黄昏小径上,偶尔践踏到的蟾蜍,它们行动迟缓、硕大无朋。此刻,他就听得见这些生物在呱呱浪叫;诡异的是,蟾蜍似乎含混地模仿着女巫的细语,回响于雾霭迷蒙。

*:Les Hiboux。

横穿沼泽的小径在夜晚可谓凶险万分。暗想夜幕将临,他愈发焦虑地想要告辞。他仍未应允女巫的邀约,只是径直取过油腻桌上的黑色三棱瓶。瓶中盛有他师傅阿兰·勒丹东*嘱托他前来觅取的强效奇特之媚药。勒丹东,村中药剂师,素来暗中贩售女巫炮制的可疑药物,皮埃尔时常奉命来她这柳条丛后的隐秘茅屋,办这差事。

*:Alain le Dindon。

那秉性粗鄙好色的老药剂师,偶尔会拿女巫对皮埃尔的偏爱揶揄于他。“小子,总有一夜你会与她共度良宵,”他曾这般调笑,“当心别被那只大蟾蜍给压扁喽。”此刻忆起师傅的戏谑,皮埃尔转身欲行,气得双颊飞红。

“留下吧,”梅瑞·安托瓦内特劝道,“沼泽上雾气阴寒,渐趋浓重。我料到你今日会来,特意为你煨了一大杯希梅佳酿。”

她揭开一只陶土罐盖,将热气腾腾的酒液倾注入一只大杯。紫红佳酿泛起诱人的细沫,热辣馥郁的香料气味弥漫茅屋,掩盖了咕嘟作响的鼎釜、半干螈龙、毒蛇、蝙蝠之翼,以及悬挂墙上腥臭草药所散发的秽气,还有日夜不熄、由松脂和尸油制成的黑蜡烛在暗屋里飘荡的恶臭。

“我会喝的,”皮埃尔有几分不情愿地说,“只要你没往里面掺什么邪门药剂。”

“不过是藏酿四载、佐以阿拉伯香料的醇酒,”女巫谄媚地嘶声道,“它会暖胃驱寒,还能……”皮埃尔接过酒杯时,她又嘟哝了些难以分辨的话语。

在啜饮之前,他谨慎地嗅了嗅酒液的芬香,愉悦的气息打消了他的疑虑。酒中肯定没有掺杂药剂,亦无女巫调制的媚药——据他所知,她炮制的药剂无不臭气熏天。

尽管如此,仿佛被某种预兆所警示,他踌躇了。但随即他想起,此时日落萧瑟,寒风侵骨;当他来到梅瑞·安托瓦内特的住处时,迷雾已在身后悄然织网。这一杯美酒或能在归途的凄清中给他几许慰藉。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果真是绝世佳酿,”他由衷赞叹,“但我必须告辞了。”

话音未落,一股暖流便在他的胃腹和血脉中荡漾开来,那醇厚的酒香、芬芳的香料……或是更炽烈之物的魔力。他的声音如梦似幻,恍如自高处传来。暖意愈发高涨,如被魔法之油点燃的金色火焰,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沸腾的血液如洪流奔涌,以越来越汹涌的势头席卷四肢百骸。

耳畔响起深沉柔和的雷鸣,眼前闪烁玫瑰绮丽的迷蒙。不知何故,茅屋在光怪陆离中膨胀变形。他几乎认不出那些肮脏破旧的陈设,和散落各处的不祥器物,在黑蜡烛赤红的火光中,一切都笼罩着邪异的光晕。蜡烛尖端的火焰泛着红光,在柔和的暗影中高耸膨胀。而皮埃尔的血液仿佛也被那跃动的烛火点燃。

电光火石间,他缓过神来,意识到一切皆是来自可疑的魔法,是女巫佳酿幻化的异象。惊惧攫住了他,他只想逃之夭夭。就在此时,他发觉梅瑞·安托瓦内特近在咫尺。

他暂时惊叹于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刹那间,他的恐惧与惊奇烟消云散,先前的憎恶也随之而逝。他恍然大悟,明白了体内的魔焰何以愈燃愈烈,自己的肉体又何以像闪耀红烛般灼热滚烫。

那堆积在她足边的秽污裙裾已然褪去,她一丝不挂,宛若魔女始祖莉莉丝。臃肿的四肢和躯干化为妖娆多姿;苍白厚唇的秽口开合,许诺给他比尘世唇舌更甜美的亲吻。粗短圆润的手臂,低垂沉重的硕乳,臀腿丰腴的褶皱与圆润隆起的曲线,无不充盈勾魂摄魄的奢靡。

“小宝贝,现在你可中意我了?”她问道。

这一次,皮埃尔没有退缩,反倒张开炽热探寻的的双臂,迎向那紧贴过来的躯体。她的身躯冰凉黏腻,乳房垂坠柔软,恍若沼泽上的草丘。她周身洁白光滑,却布满奇异的疣状突起……仿佛蟾蜍的表皮……但这非但没让他生厌,反倒激起了更多欲念。

她是如此丰腴硕大,他环抱的臂膀勉强能在她背后相扣。双手合拢,也仅堪堪托住她的一只乳房。但那媚药般的美酒,已令他热血沸腾。

女巫领他来到炉边的床榻,一口大锅在旁诡秘地上下翻腾,氤氲的雾气盘旋而上,化作朦胧淫靡的形状。床榻简陋裸露,但女巫的身躯仿若丰腴柔软的靠垫……

皮埃尔在蒙灰的晨曦中醒来,高耸的黑烛燃烧殆尽,软塌塌地溶伏在烛台中。他昏沉疲乏,竭力回想自己身在何处,经历了什么。略微侧身,却见卧榻上偎着一个活似噩梦怪物的东西——一个蟾蜍似的庞然大物,四肢肥硕如妇人。它四肢酷似女子手足,苍白多疣的身躯紧贴着他,那触感如同酥乳柔嫩。

恶狂的夜晚一幕幕闪现,皮埃尔只觉五内翻腾。他堕入了女巫最为污秽的圈套,屈服于她淫邪的巫术。

仿若有一只梦淫妖(incubus)正压迫着他的通体,令他难以喘息。他紧闭双眼,不忍再看那可憎之物——暴露出真面目的安托瓦内特。皮埃尔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才从那让人窒息的梦魇身边缓缓挪开。那怪物纹丝不动,似乎尚沉溺于梦乡。皮埃尔赶紧趁机溜下床榻。

诡异的欲念又驱使他朝卧榻望去——却只见到梅瑞·安托瓦内特臃肿的身形。或许他醒来时在身侧瞥见的巨蟾只是幻觉,是睡梦残影萦绕的幻景。惊骇稍稍平息,但一想起昨夜纵欲的淫乱,作呕感再度席卷全身。

唯恐女巫随时醒来将他扣留,皮埃尔悄然无声地遁出茅屋。外面已是亮如白昼,但无色寒雾却笼罩四野,遮蔽了芦苇丛生的沼泽,恰如一重鬼魅的帷幕,掩盖起他去往莱伊布村的归途。雾气翻腾流动不息,伸出无形的手指,欲要拦住动身的皮埃尔。雾气的抚触令他不寒而栗,他低下头去,紧了紧斗篷。

迷雾愈发浓稠,盘旋曲折不休,似要将皮埃尔的去路彻底阻断。他只能勉强辨认眼前几步远的蜿蜒小径。熟悉的路标难以辨明,灰色鬼影的柳条和杨柳在视野中蓦然显现,继而消融于茫茫雾海的苍白虚无。他从未见过如此浓重的雾霭:宛如千百个女巫搅动着大锅,升腾起眩视惑听的烟雾。

尽管周遭景物尚不甚明晰,但皮埃尔估摸着已走了半程归途。就在此时,蟾蜍群陡然出现。浓雾掩去它们的身形,待他走近方才显现真容。畸形怪状、大得出奇的臃肿怪物,或蹲伏在他狭窄的泥径上,或在两侧朦胧阴霾中缓缓跳至他的面前。

数只蟾蜍砸在皮埃尔脚上,发出可怖的啪嗒声。他一时不察,踩了其中一只,险些在泥泞的秽物中滑倒,一头栽进沼泽边缘。踉跄之际,漆黑污浊的沼泽水在身旁泛起幽光。

他转身想要寻回归途,却再次将众多蟾蜍碾作瘆人的腥臊烂泥。沼泽地到处皆是蟾蜍的身影。它们从迷雾跳出,扑向此人,用湿冰黏腻的身体撞击他的双腿、胸膛,甚至面庞。蟾蜍一波接一波,仿佛受魔鬼驱使的军团,狂躁猛烈的动作中似乎暗藏险恶的图谋。皮埃尔寸步难行,在泥泞小径上东倒西歪,举手遮面,摸索前行。此时,诡异的惊骇笼罩心头,仿佛在女巫茅屋中惊醒时的噩梦又重现眼前。

蟾群总是从莱伊布村的方向涌来,似要将他逼回梅瑞·安托瓦内特的居所。它们如同骇人的冰雹,似隐形无形恶鬼掷来的炮弹,向着他猛烈砸来。地面布满了蟾蜍,空中皆是其横飞的肉体。一度间,皮埃尔几欲倒地,淹没在这蟾海之中。

蟾蜍愈聚愈多,如同秽毒风暴般倾泻而下,皮埃尔只得节节败退。终于,勇气尽失的他开始惶然逃窜,全然不觉自己已偏离安全的归途。在狂乱的本能驱使下,他竭力摆脱那数不胜数的蟾蜍大军,闯进迷蒙的芦苇荻草丛,脚下软泥翻腾,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颤动的凝胶上。蟾蜍拍击泥地的粘稠声响,不断从身后传出;有时它们倏地如一堵肉墙般拔地而起,逼得他转向回头。好几次,它们将他从隐藏的泥潭边缘逼退,否则他早已跌入池渊。看来它们动机明确、默契统一,誓要将他逼上预定的绝路。

就在此时,浓雾如沉重的帷幕猝然揭开,金色晨曦倾洒而下,皮埃尔眼前豁然开朗,得见一片郁郁葱葱、环绕梅瑞·安托瓦内特茅屋的翠绿柳条丛。蟾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片刻之前,皮埃尔还能发誓有数百只在他周围蹦跳。此时,无助的惶恐笼罩着他,皮埃尔意识到自己仍未逃脱女巫的罗网。正如众人坚信,这些蟾蜍确实是她役使的魔宠。它们阻止了他的逃脱,将他引回那个可怕的生物身边……不论她究竟是女人、蟾蜍,抑或兼而有之……人称“蟾蜍之母”的邪恶存在。

皮埃尔感同身陷黑暗无底的泥沙,逐渐缓缓下沉。只见女巫施施然走出茅屋,手捧一杯氤氲着热气的酒液,粗短手指间布满苍白的皱褶,如同初生的蹼。一股妖风骤然无处而起,卷起她的破旧裙裾,露出肥腻的大腿,也将那掺杂香料的媚药酒气味送入皮埃尔鼻端。

“小宝贝,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呢?”女巫的话语间满是娇媚的挽留,“我本不该就这样让你空腹而归。瞧,我特意为你煨了一杯佳酿,佐添御寒的香料……我早知你终会折返。”

说着她信步走来,眼波轻佻、扭捏躯体,将酒杯凑到皮埃尔嘴边。奇异芳醇的酒香令他头晕目眩,使他扭过头去。但似有一道无形魔咒麻痹了他的四肢,做出这简单的动作竟也难如登天。

然而,他的神志尚且清明,先前噩梦般清晨带来的病态厌恶感再度袭来。醒来时身侧匍匐着的硕大蟾蜍,又显现在他面前。

“我不会再喝你的酒,”他坚决地说,“你是个肮脏的妖婆,我唾弃你。放我离去。”

“你为何唾弃我?”女巫嘶声问道,“昨夜你明明爱我入骨。我能给给予你凡间女子的一切……甚至更多。”

“你根本不是个女人,”皮埃尔说,“你就是一只大蟾蜍。我今早看到了你真面目。我宁愿溺毙沼泽,也不愿再与你同床共枕。”

话音未落,女巫的面容霎时产生难以名状的变化。淫邪媚笑从她臃肿苍白的脸上消匿,片刻间五官空洞,全无人性。接着,她的眼珠骇人地凸出,整个身躯似在膨胀,好似被剧毒的汁液注满。

“那就滚吧!”她喉咙里挤出阴毒的词句,“但你很快就会后悔没有留下……”

诡谲的麻痹感从皮埃尔的肌肉褪去。仿佛女巫勃然的斥责无意中解除了某个阴险松散的咒术。他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地转过身,迈开大步,近乎奔跑,朝着通往莱伊布村的小径逃去。

他刚刚跑出百来步,浓雾便又漫撒下来。从沼泽地升腾而起的雾气铺天盖地,如烟似雾,似从脚下的泥土里喷涌而出。转眼间,太阳就黯淡成一轮惨白的银盘,旋即隐没无踪;苍穹沦陷于头顶翻腾的煞白虚空。皮埃尔脚下的小径消失无踪,仿佛行走在白色深渊的悬崖边缘,随着他的步伐,深渊也在游移。

诡谲的雾气如鬼魅的湿冷手臂,伸出死寒的手指抓拎、轻抚,紧紧裹住皮埃尔,在他的鼻腔喉头浓稠凝结,在他的衣衫结成厚重露珠,更是携滚来死水和臭泥的秽气,将他窒息……还夹杂一股尸体溶解腐烂后,飘浮某处沼泽的恶臭。

接着,从茫茫白雾中,一道蟾蜍组成的滔天巨浪向皮埃尔扑来,其势如山崩海啸,将他从朦胧的小径上掀翻,重重地摔进无数蟾蜍翻腾的水域。他拼命挣扎,试图站起,浓稠的淤泥却灌进口鼻。所幸这污水不过齐膝,泥泞的沼底虽然黏滑,但尚能支撑他站立。

透过迷雾,他依稀望见不远处跌落的岸边。然而当他竭力想要攀上岸去,水中蠕动的蟾蜍却诡异排起,阻却了他的脚步。他一寸寸向前挪移,无助和恐慌日益加深,但依然朝着坚实的岸边奋力挣扎。蟾蜍在他周身跳跃翻腾,搅起令人眩晕的旋涡,似粘稠的逆流盘绕他的足踝和小腿,又化作巨浪涌涌,以丑恶的波涛拍击他艰难迈动的双膝。

尽管如此,他虽步履维艰,但依旧缓缓前行,直到探出指尖,终于触及低矮岸边垂下的坚韧芦苇。就在此时,又一场蟾蜍的魔鬼骤雨自迷蒙的彼岸倾下,将皮埃尔无情地推回污浊的潭水。

他被淤积蠕动的蟾蜍群压于淤泥深处,在秽恶的黑暗中窒息溺毙,徒劳抓挠着侵袭他的可憎之物。濒临昏厥前的刹那,他指间触及某个巨物的轮廓,形似蟾蜍……却大得出奇,重若肥妇。最后,他感到两只硕乳死死压在脸上,便没了意识。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Peco: 2024-06-26,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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