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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神与那些创造邪神的人
Frend
2018-02-17,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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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季缪斯        Her Majesty and Princess Sandw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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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与那些创造邪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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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

首先,请不要把这个东西当作克苏鲁神话快速入门指南或者怪物图鉴,它不是。这篇文章的目的在于整理和阐述现代的克苏鲁神话是如何而来的;那些神明、怪物、书籍、城市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才发展成了今天的样子。因此它面向的读者是对克苏鲁神话有一定了解的爱好者。如果你对克苏鲁神话一无所知,那么我建议你先去看看小说,这篇文章并不适合你阅读,因为很多时候你可能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巨大也非常有意思的工程,我预估可能需要花费三到四篇同样长度的文章才能勉强做一个大致的阐述。为了将工程量限定在一个有希望完成的范围内,如果没有意外,我在这篇文章里谈论的小说大多都是七十年代之前的作品。至于七十年代之后的作品,我只会挑出那些流传得太广或者影响太深远的观点和概念进行陈述(比如混沌社的桌面游戏规则)。当然这并不是说七十年代之后的作品就不值得注意,或者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它们相对较新,传播范围仍然有限,因而造成的影响也较为有限。通过阅读本文你就会发现,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克苏鲁神话的绝大部分仍然是七十年代之前的作品决定的。或许等到2050年的时候,会有人再将七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的作品进行系统的归纳和分析。

我写这篇东西的最终目的仍然是鼓励爱好者们多阅读小说,包括小说原著。当然我也知道真正愿意读小说的人并不需要什么鼓励,不愿意读小说的人也没办法被鼓励。但幸运的是,作为一个兴趣使然的工程,我根本不在乎结果如何——何况整个过程虽然困难重重但总体上还是挺有趣的。总之,我不打算将它写成是一本百科全书或者怪物图鉴,以免过多地破坏阅读的悬念与乐趣。因此你会看到有许多地方我都没有选择引用而选择进行概括性的陈述。同样地,那些已经存在翻译版本的作品我都会尽量附上它的中文译名(而且你几乎肯定可以在trow.cc找到它),方便有兴趣的人阅读。虑到它的某一部分或许终有一天会搭配着奇奇怪怪的图片出现在某些科普介绍性的文章里,所以我决定将它写得尽量严肃与学究一点,尽量展示故事真实的样子,而不是渲染它的神秘性。

由于许多信息在传播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扭曲和错位,因此如果你知道的某些信息并没有出现在这篇文章里,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它来自于七十年代之后的作品,或者某篇被我以及Joseph F. Morales无意间忽略了的作品;二种可能是它在传播过程中出现了扭曲,或者来自没有作品基础的爱好者理论。如果你很想知道信息的源头与原貌,欢迎与我分享,我会尝试查询其源头(但不能保证总是成功)。

在此非常感谢Joseph F. Morales收集整理制作的Cthulhu Universalis。可以说没有他的工作,我根本不敢去想象这样一个工程。

一切荣耀归于Morales

A
——Abdul Alhazred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

“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原本是洛夫克拉夫特童年时阅读过《一千零一夜》后为自己起的笔名(根据某些考据,他外祖父的家庭律师阿尔伯特•巴克在起名时可能也做出了一些贡献)。虽然看上去煞有介事,但这个名字并非是真正的,或者正确的,阿拉伯语人名。还一些评论家认为“Alhazred”其实是“All has read”的文字游戏而已。

在1921年1月创作的《无名之城》(The Nameless City)中,洛夫克拉夫特第一次将这个名字用在了自己的小说里,并将其称为 “疯子诗人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然后,在他1927年创作的《<死灵之书>的历史》(History of the Necronomicon)中,洛夫克拉夫特简单地叙述了阿尔哈兹莱德的生平,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崇拜着某些他称之为‘犹格•索托斯’与‘克苏鲁’的未知存在”,书写了许多 “恐怖且自相矛盾的事情”且“默默无闻的穆斯林”——这基本就是我们今天所知道的那个 “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的形象了。

当然,作为《死灵之书》的作者,这一人物自然也被其他作家在小说里反复提及,不过这种提及大多都是简单地一带而过,并未对这一角色进行更多的补充。而真正值得在这里提及的是奥古斯特•德雷斯于1951年创作的小说《The Keeper of the Key》。在这篇小说中,德雷斯对洛夫克拉夫特之前做出的叙述进行了些许的改变,并且较为详细地讲述了阿尔哈兹莱德的最终命运。小说将阿尔哈兹莱德称为“掌匙人”(The Keeper of the Key),并且将他的死亡时间改写到了公元731年(根据《<死灵之书>的历史》,阿尔哈兹莱德应该在公元738年失踪或死亡)。根据小说的叙述,由于阿尔哈兹莱德的研究及其所编写《死灵之书》泄露了某些秘密,他被邪教徒从大马士革绑架到了无名之城。在那里,邪教徒对他进行了惩罚与折磨,挖掉了他的眼睛与舌头,并最终处决了他。

——Arkham 阿卡姆镇

“阿卡姆”一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0年创作的故事《屋中画》(The Picture in the House)里,顺带一提,“密斯卡托尼克(Miskatonic)”这个词最早也是出现在这个故事里,但是故事里提到的是“密斯卡托尼克河谷”而非后来更加著名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不过,在故事《屋中画》里,洛夫克拉夫特只是简单地提及了“阿卡姆”这个地名,但并未做更多的叙述。

随后,在1921年,洛夫克拉夫特将故事《赫伯特•韦斯特—尸体复生者》(Herbert West—Reanimator)的前半部分情节放在了这个他新发明的叫做“阿卡姆”的地方,并且将故事的两位主角安排成为了在阿卡姆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就读的医学生。但此文中的阿卡姆仍然是个毫无特色与风格的城市,即便我们简单地将它替换为“某城”,也不会让故事有任何不同之处。接着,在1923年,洛夫克拉夫特创作《不可名状》(The Unnamable)时,又将故事发生的地点放置在了“阿卡姆的一座老墓园”里。同样地,他也没有对墓地之外的地方做任何的描述;同年10月,洛夫克拉夫特又在故事《盛宴》(The Festival)里再度提到了“阿卡姆”这个地名,但却仍旧没有谈论任何的细节,只是在故事的结尾简单提及故事的主角被人们送进了阿卡姆的“圣玛丽医院”(St. Mary’s Hospital in Arkham)。

新英格兰小镇


事情在1926年出现了转变。在纽约经历了从满怀希望到彻底失望的一连串转变后,洛夫克拉夫特于这一年再度回到了自己位于新英格兰的家乡普罗维登斯。对于大城市纽约的厌恶以及回到家乡的喜悦对他的创作产生了微妙的影响。他在1926年到1927年间创作的作品,诸如《银钥匙》(The Sliver Key),《雾中怪屋》(The Strange High House in the Mist)以及花了整整一章唠叨普罗维登斯风景的《查尔斯•迪斯科特•瓦德事件》(The Case of Charles Dexter Ward),全带上了强烈的新英格兰风情。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在他搬家前往纽约之前曾用过的虚构地名也被翻了出来,并跟着镀上了一层特别的新英格兰风情。

在1926年9月创作的《雾中怪屋》(The Strange High House in the Mist)里,洛夫克拉夫特终于描述了一点儿自己想象中的阿卡姆:“…越过好几里格的河流与草甸,眺望见阿卡姆城那片由乔治亚风格的尖顶组成的可爱景色…”;随后在《银钥匙》(the Sliver Key)与《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里,他开始以新英格兰地区那些自殖民地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小镇子为蓝本,概括地构想了这个他曾多次提及的虚构小镇:“…他折回了阿卡姆——那个被女巫侵扰的新英格兰古镇,那个他祖先曾生活过的地方…”(《银钥匙》);“…那位于被女巫侵扰着的古老阿卡姆中的灰白色复折式屋顶…”以及“…阿卡姆那生长着苔藓的山墙屋顶和城市后方乱石散布的茵绿草甸…”(《梦寻秘境卡达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今天所熟悉的那个充满了女巫传说与复折式屋顶的新英格兰古老小镇终于诞生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的小说里沿用了“女巫传说”,“复折式屋顶”,“古老小镇”这样的概括性的描述,继续将阿卡姆的形象符号化。但在此同时,他按着创作需要,也随手为这座古老小镇添加了一点儿细节。例如,他在1927年创作的《星之彩》(The Colour out of Space)里提到阿卡姆有发行《公报》(Gazette)——这是一种定期发布、用来刊登重要公共文件的政府报纸——这份报纸也被后世的爱好者称为《阿卡姆公报》(Arkham Gazette)。而在1928年创作的《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里,他杜撰了另一份更加有名的商业报纸,《阿卡姆广告人》(Arkham Advertiser)。与仅仅提过一次的《阿卡姆公报》不同,《阿卡姆广告人》后来又在《疯狂山脉》(At the Mountain of Maddness),《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都有露面。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奥古斯特•德雷斯在创作小说时,也频繁地提到了这两份报纸,使得这两份报纸与复折式屋顶一样成为了阿卡姆的标志物。遵循同样的过程,我们还在《印斯茅斯的阴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中得知了阿卡姆存在有一个历史协会;在《门外之物》(The Thing on the Doorstep)得知了那里有一座疗养院。

更晚些时候,1932年2月,阿卡姆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发展。洛夫克拉夫特再一次将故事的背景放在了阿卡姆,并创作《魔女屋中之梦》(The Dreams in the Witch House)。虽然他在创作这部小说时仍然遵循着一贯的风格,但这一次他较为详细地描述了阿卡姆的一些景色与地点,并且贡献了大量的街道与地名,让这座虚构的小镇看起来变得更加真实了,也为后世那些吃设定这口饭的人——比如混沌社——提供了莫大的便利。

那些熟悉美国历史与新大陆驱巫运动的人在看到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阿卡姆时,通常都会联想到了同样位于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以及著名的塞勒姆驱巫案。洛夫克拉夫特本人也在与朋友的信件中认可了这种想象。他在1934年4月给F•李•巴德温的书信里这样写到:“…想象中的阿卡姆应该是个氛围与建筑风格有些类似塞勒姆的镇子,但地势要更起伏一些,而且还有一座学院(当时的塞勒姆还没有设立学院)……我准备把这座镇和想象中的密斯卡托尼克河放在塞勒姆北面的某个地方——或许靠近曼切斯特……”

其他作家对于阿卡姆的贡献大多因为缺乏足够的知名度而没能得到大范围的认可。较为值得一提的是,罗伯特•布洛克在自己1937年出版的小说《The Creeper in the Crypt》中提到了在阿卡姆镇可以看到海边;而1974年出版的那部德雷斯未能完成的小说《The Watchers Out of Time》中也提到密斯卡托尼克河在阿卡姆镇进入大海。这两处描述似乎都暗示了阿卡姆是一个港口城市。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在《雾中怪屋》(The Strange High House in the Mist)里的一些描述似乎也暗示了阿卡姆离海不远,但港口城市的设想仍然会产生非常多的问题,因而最终还是被爱好者们抛弃了。因此,我们今天看到的所有阿卡姆地图仍然将它描绘成为一个分部在密斯卡托尼克河两岸的小城市。

混沌社在1982年开启了《克苏鲁的呼唤》d100TRPG产品线后,自然也对这座著名的新英格兰古镇进行了整理和翻修,并且出版了详细的设定集《Arkham Unveiled》(或者也被称为《H.P. Lovecraft's Arkham》)帮助玩家与主持人更好的认识这座城市。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很多混沌社自己编撰的内容——毕竟,洛夫克拉夫特与后世作家们笔下的阿卡姆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一本248页的书的。这部设定集一共出了三版(第一版1990年,第二版1995年,第三版2002年),但在设定方面的内容变化并不大,差别的更多是TRPG剧本以及配合不同版本的CoCTRPG规则作出的一些调整。而在2009年的时候,为了将更新设定集(出更多的书骗钱),混沌社还出版了一本基于现代背景的设定集《Arkham Now》,将阿卡姆在21世纪初的模样展现给了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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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社出版过的一张阿卡姆城地图

——Azathoth 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是个特别难搞的角色。由于他的地位实在特殊,所以很多作家都想要往他身上添点什么,再加上爱好者们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演绎与附会,如今万物之主的面目已经变得和他本身一样扭曲了。

“阿撒托斯”一词最早出自洛夫克拉夫特1922年创作的只有480个词的故事片段《阿撒托斯》(Azathoth)。但是这个故事与我们所知道的痴愚之神没有任何联系。洛夫克拉夫特也没有解释标题Azathoth究竟是什么意思。

盲目痴愚之神


而“阿撒托斯”第二次露面时已经变成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存在。在1927年初创作的小说《梦寻秘境卡达斯》中,洛夫克拉夫特这样写到:

“它存在于有序的宇宙之外,一个任何梦境都无法触碰到的地方;这股没有确定身形的毁灭力量存在于最深的混沌里,待在一切无垠的中央,翻滚冒泡,亵渎着一切神明——那就是无所限制的恶魔之王阿撒托斯。没有哪张嘴唇胆敢高声言及它的名讳。在那些超越时间之外、让人无法想象的黑暗巨室里,污秽巨鼓敲打着隐约而又令人发疯的回响,邪恶长笛吹奏出的空洞而又单调的哀嚎,而在这一切之中,它饥饿地啃咬着。那些巨大的至高神明缓慢笨拙而又荒诞不经地伴着那令人憎恶的敲打与尖啸翩翩起舞。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类神明,盲目痴愚而又阴暗无声,而他们的灵魂与使者即是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这段文字基本已经概括了我们对于阿撒托斯的所有印象:无限中央,邪恶长笛与污秽巨鼓的声音不断回荡,一大群盲目痴愚而又阴暗无声的神明翩翩起舞。此外,这里还提到了阿撒托斯的第一个,也是最少被提起的称号“恶魔之王”/“恶魔苏丹”(daemon-sultan)——至于洛夫克拉夫特为什么选择了sultan而非更常见的king或者lord,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或许仅仅只是为了增加一点儿异域色彩而已。

而在《梦寻秘境卡达斯》的后半部分,伦道夫•卡特被奈亚拉托提普欺骗,骑上夏塔克鸟飞向深渊时,洛夫克拉夫特再次提到了阿撒托斯:

“而最后那股位于最深混沌中、没有确定身形的毁灭力量则正待在无垠的中央,翻滚冒泡,亵渎着一切神明——那便是毫无心智可言的恶魔之王阿撒托斯。”

这也是阿撒托斯获得“盲目痴愚之神”(the blind idiot god)这一称号的主要原因。

随后,在1929年到1930年创作的长诗《来自尤格斯的真菌》(Fungi from Yuggoth)中,洛夫克拉夫特专门用整整一节(第二十二节)谈论了阿撒托斯。当然,具体的内容与《梦寻秘境卡达斯》中没有太多的区别:笛声,混沌,毫无心智,一应俱全。但在这一节里出现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Here the vast Lord of All in darkness muttered
Things he had dreamed but could not understand,”

“黑暗之中浩瀚的万物之主于此喃喃低语
口中所言皆是他梦见却无法理解之物,”

阿撒托斯之梦

让我们暂时跳出乏味又学究的考据之路,先来谈一谈一个广为流传而且颇具迷惑性的观点。关于阿撒托斯有这样一种说法:“我们所知道的宇宙以及其他万事万物只是一个阿撒托斯的做梦,他是宇宙的创造者;而当他醒来时,宇宙就不复存在,所以他也是宇宙的毁灭者。”

而支持者们最常用来论证这一观点的论据就是《来自尤格斯的真菌》中的这一段诗:

“黑暗中浩瀚的万物之主在此喃喃低语,
口中所言皆是他梦见却无法理解之物,”

其中的逻辑大概是这样的:我们在做梦时,理性和逻辑都会消失,但梦中世界对于我们来说似乎和清醒世界一样真实(至少在醒来之前是这样);而对于阿撒托斯来说也是如此,他的梦境里诞生了理性与逻辑这些他“无法理解之物”,而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充满理性与逻辑的宇宙梦里。而当他醒来之时,我们所知道的这个充满理性与逻辑的世界也将不复存在。

这个推理虽然听上去很有意思,但我们必须承认,从一段诗句跳跃到这个结论实在有点儿过于跳跃,难以让人满意,更别提在洛夫克拉夫特笔下宇宙本身就是“盲目痴愚”而又“漫无目的”的。

但是,“阿撒托斯之梦”虽然很可能只是穿凿附会,但它或许的确摸到了一些东西,因为它有着一个并非属于克苏鲁神话的原型。在邓萨尼勋爵1905年出版的第一本书《The Gods of Pegāna》中存在着一位叫做Māna-Yood-Sushāī的神明。在邓萨尼勋爵的笔下,他是Pegāna的第一位神明,他创造了其他所有神明,然后便开始休息,而当他再度醒来时,他就会开始创造新的神明与世界并毁灭那些他已经创造出来的一切。于是,当Māna-Yood-Sushāī创造出Pegāna的诸神时,其中有一位名叫Skarl的神创造了一面鼓。当Māna-Yood-Sushāī入睡后,Skarl就开始敲打这面鼓。鼓声让Māna-Yood-Sushāī陷入沉眠,不会醒来。于是鼓手Skarl就这样永恒地敲打下去。有人说,无数世界无数太阳都是因为Skarl鼓声的回音而存在;也有人说无数世界无数太阳本身就是鼓声在Māna-Yood-Sushāī脑中激起的梦境而已。

当我们将这个故事与“阿撒托斯之梦”进行对比时,之间的关联就变得非常明显起来——无比强大而危险的神明与安抚他的鼓声。在1919年前后,洛夫克拉夫特读到了邓萨尼勋爵勋爵的作品,并很快就着了迷,而对他影响最大的一本书就是《The Gods of Pegāna》。而在1919年到1927年,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许多与梦有关的小说里都有着邓萨尼勋爵的影子,那么谁又敢保证《梦寻秘境卡达斯》里的阿撒托斯不是洛夫克拉夫特的Māna-Yood-Sushāī呢?

从梦境到现实

需要说明的是,直到此时为止,阿撒托斯仍然是梦境系列故事里的存在。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喜欢在自己的小说中交叉引用。但他对于梦境系列故事与那些发生在现实世界的故事之间的交叉似乎是比较谨慎的。事实上只有小部分最早出现在梦境系列故事里的东西,后来被他挪到了现实的舞台上,而阿撒托斯就是其中之一。

在1929年到1930年间,洛夫克拉夫特与齐里亚•毕夏普合作的《丘》(The Mound)中,他再一次地提到了阿撒托斯——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名讳,但这位盲目痴愚之神的确就这样被带进了现实世界。随后在1931年创作的《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洛夫克拉夫特给阿撒托斯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号“核心混沌”(nuclear chaos)。这个称号后来在某些情况下被解释为阿撒托斯代表了核能,但放在当时的视角下看,此处的nuclear更可能是指“处于中心”的意思,而非在当时较为罕见的 “核能”含义(洛夫克拉夫特在1934年创作的《超越时间之影》里描述核能时使用的术语仍然是Atomic而非Nuclear)。随后在1932年创作《魔女屋中之梦》(The Dreams in the Witch House)时,洛夫克拉夫特再次搬出了阿撒托斯,甚至再度描绘了一遍阿撒托斯的王庭,并且也暗示了他的王庭并不存在于我们所能够理解的宇宙空间之中。

阿撒托斯的家谱

让我们将时间继续推移到1933年。那年的4月27日,洛夫克拉夫特给朋友詹姆斯•F•莫顿写了一封信,介绍了一些自己从巴勒斯街10号搬到了学院街的情况——这就是著名的617号信件(因为它在《洛夫克拉夫特信件摘选》一书中排在第617篇)。洛夫克拉夫特肯定没有想到,这封信后来居然引发了爱好者间旷日持久的争吵。当然这和洛夫克拉夫特搬家毫无关系,而是因为他在信里画了一个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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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个看到这封信爱好者都会面临一个两难的问题——这个玩意到底算不算是克苏鲁神话的一部分?如果说它算,这张表格上面的东西不仅滑稽,而且充满了从未在其他作品里出现过的内容,对我们熟悉的体系来说简直就是颠覆性的改变;如果说它不算,这张表格出自洛夫克拉夫特亲笔,恐怕不会有比它合法性更高的东西了。就在这样的纠结中,这张表造成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其中的一些内容甚至脱离了表格本身,以独立的形式出现在了常见的资料里,使得本来就已经非常混乱的神话体系产生了更多的误导。比如,英文wiki里“阿撒托斯”一栏里就列举了阿撒托斯的子嗣——其内容完全来自这张表格,却根本没有提及表格一事;还有我们经常在中文资料中看到的那句“……他(阿撒托斯)生出三柱原神——‘黑暗’、‘无名之雾’和‘混沌’……”亦是来源于此。

从今天的角度看起来,这张表格仅仅只是洛夫克拉夫特与朋友开的玩笑,熟悉他信件的爱好者会发现他的信件里充满相似的玩笑内容。比如,他曾经抱怨纳各与耶伯(没错,就是表里犹格•索托斯和莎布•尼古拉斯的子嗣)搬来和自己一起住,让自己睡得不好。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洛夫克拉夫特的确没有考虑过将自己的故事当作一个完整的神话体系来看待,也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各种神话存在之间的联系。

另外,在1934年9月份,C•A•史密斯写信给R•H•巴洛时,同样也绘制了一张与阿撒托斯有关的家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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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C•A•史密斯一贯的脸滚键盘式命名方法,我就不翻译这张家谱了。

滑稽的是,C•A•史密斯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要远比洛夫克拉夫特认真得多,但这张家谱的影响力却要比前一张小得多——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家谱里的“著名人物”并不太多的缘故。

旧日支配者头子


在洛夫克拉夫特去世之后,德雷斯主动扛起了克苏鲁神话这面大旗,并且创造出了许多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概念,其中就包括了“旧日支配者”(Great Old Ones)——关于旧日支配者的具体细节,我们留到相应的条目再做讨论,但在这里我们需要知道的只是:德雷斯笔下的“旧日支配者”是一个非常宽泛且缺乏明确定义的术语。今天我们所熟悉的“外神”,“旧日支配者”,甚至其他一些神话存在,在当时统统都被划到了“旧日支配者”一栏里。当然,出于种种考虑,德雷斯同样也在自己小说里创造出了另一批仁慈的存在——“旧神”(Elder Gods)。接着自然就有了被爱好者们口诛笔伐的“善恶大战”。

在最早于1945年出版的《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中,德雷斯提到了:

“……旧日支配者们与旧神展开了大战,而指挥他们的乃是阿撒托斯,盲目痴愚之神,以及犹格•索托斯,万物归一,一生万物者……”

面对这样的叙述,人们往往容易将注意力集中在批评“善恶大战”这一想法上,却忽略这些叙述的深层含义。如果我们简单回顾一下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神”,我们就会发现在他的故事里,“神”与“神”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联系(除了那张奇怪的家谱图)——阿撒托斯与他的“王庭”整个处在无垠中央,仅仅只与奈亚拉托提普有所牵连;就连《穿越银匙之门》(Through the Door of Sliver Key)里的犹格•索托斯也没有明确地向卡特提起阿撒托斯。在他的笔下,阿撒托斯与犹格•索托斯与旧日支配者的关系更像是玉帝天庭,諾恩三女神与西瓦尔巴的死亡诸神——他们同存在于一个现实世界里,但却属于不同的神系,彼此间也鲜有交互。而德雷斯却在尝试将他们揉合在一起,让阿撒托斯与犹格•索托斯带领旧日支配者对抗旧神,让克苏鲁与哈斯塔死斗到底,从而让这些神秘的存在真正融合进一个“克苏鲁神话万神殿”。接下来,我们还会看到更多这样的例子。

另外,多说一句,在许多英文资料里都提到了,根据德雷斯的理论,阿撒托斯是在对抗旧神失败之后被旧神剥夺了智性。但我目前没有在他的小说里看到这样的说法(当然,我实在没有兴趣翻完他所有的小说,所以的确有可能他说过这样的话),而且根据一些叙述的推测,这种说法可能是以讹传讹。

夏盖虫族之神

在拉姆齐•坎贝尔1964年创作的小说《Insect from Shaggai》中,坎贝尔为阿撒托斯打造了一批昆虫一样的信徒,这就是后来广为人所知的“夏盖虫族”(其实它们在小说里被称为Shan,Shaggai只是它们原本所居住的行星的名字)。需要指出的是,Shaggai一词并非是坎贝尔的原创,洛夫克拉夫特的确在《夜魔》(The Haunter of Darkness)里就曾提到过这颗星球,但夏盖虫族的确是坎贝尔的原创。在小说里,这些虫子一样的生物崇拜阿撒托斯,并且建造了像是金字塔一样的神殿。这些神殿同时也是一种能够传送的宇航设施。在小说中,它们的母星已经被毁灭了,只有在阿撒托斯神殿中的夏盖虫族幸存了下来。另外,小说里的主角Shea曾在这样的神庙里曾瞥见了某些东西,让他联想到了阿撒托斯的模样——混沌社后来根据这一片段声称每一座夏盖虫族的神庙里都保存着用阿撒托斯的一小块碎片供能的反应炉。

另外在拉姆齐•坎贝尔1964年创作的另一篇小说《The Mine on Yuggoth》中,他提到了阿撒托斯存在有另一个秘密名字“N——”(但故事中并没有将它完全写出来)。这个细节后来被混沌社改编成了CoCTRPG里的一个咒文“DREAD CURSE OF AZATHOTH”。

——book of Azathoth 阿撒托斯之书

阿撒托斯之书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32年创作的小说《魔女屋中之梦》(The Dreams in the Witch House)里。虽然现在很多爱好者都把它当作魔法书来看待,但根据小说中叙述,它实际上是一种类似女巫名册一样的东西,加入老凯夏所属的女巫教团的人需要用血在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挑选一个新的秘名后才算正式加入了教团。(这一点混沌社倒是做的非常忠实,至少在第六版的CoCTRPG核心规则里《克苏鲁神话中的主要书籍》一章并没有提到阿撒托斯之书。)同样注意的是,在《魔女屋中之梦》里提到阿撒托斯之书(book of Azathoth)时并没有使用斜体,book一词也没有大写,因此可以看出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把这个词当作一本书的名字来处理。

另外,德雷斯在1957年创作的小说《The Peabody Heritage》也提到了阿撒托斯之书,而且把《魔女屋中之梦》里被老鼠咬出血来在书上签字的桥段又玩了一遍,只是把老鼠换成了黑猫。

——Book of Eibon《伊波恩之书》

伊波恩是C•A•史密斯1932年创作的小说《The Door to Saturn》中的主角,这也是他的第一次正式出场。C•A•史密斯将他描述成为了一个生活在终北之地(Hyperborean)的巫师,并且崇拜Zhothaqquah(撒托古亚的另一个名字)。但是在后世爱好者当中,这个名字远不如《伊波恩之书》有名(Book of Eibon)。

《伊波恩之书》最早则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与海泽尔•希尔德在1932年合作的小说《石像》(The Man of Stone)中,但是考虑到洛夫克拉夫特与C•A•史密斯一直有着非常密切的书信来往,很难说《伊波恩之书》就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原创。接着,C•A•史密斯在1933年的小说《Ubbo-Sathla》与《The Holiness of Azedarac》中详细阐述了一些与《伊波恩之书》的有关的信息。

在《Ubbo-Sathla》中,C•A•史密斯表示《伊波恩之书》最初的版本是由一种已经被遗忘的终北之地语言书写的(考虑到书的作者,这是个很自然结果),随后它被翻译成了希腊语,然后又在中世纪被翻译成了法语。这本书里面充满了险恶的神话,宗教祈祷,仪式与咒语,也记载了与乌柏-撒斯拉(Ubbo-Sathla)有关的许多信息。同样地,C•A•史密斯还在小说中表示,与《死灵之书》相比,《伊波恩之书》里记载了许多相同的黑暗秘密,同时也包含了一些阿尔哈兹莱德不知道或者有意忽略的知识。此外,《Ubbo-Sathla》也提到此书后来被翻译成了希腊语,并且在中世纪时,其希腊语版本又被翻译成了法语。

而在《The Holiness of Azedarac》中,C•A•史密斯则详细地描绘了其中一本《伊波恩之书》的副本,称它是“一本由终北之地语言书写的副本”,上面有“用龙血绘制的装饰与图案”,包含着“最为古老的咒语”以及“那些已经被人们遗忘了的,有关Iog-Sotot(犹格•索托斯的另一个名字)与Sodagui(撒托古亚的另一个名字)的秘密学识”书的封皮是用“一种原住地的类人生物的皮”制成的。显然,他对于这一副本的描述,比如,神秘的文字,以及使用人皮装订等特色。可以看到这些描述后来被多次套用在了克苏鲁神话中的其他魔法书上。

其他版本的《伊波恩之书》

同样地,许多作家也在自己的小说使用了《伊波恩之书》在其他语言中的名字。当然遵照C•A•史密斯对于此书的历史设定,其他作家使用的名字基本都是此书的拉丁文名字或者法语名字,包括:
拉丁语:
《Liber Ivonie》,出自罗伯特•霍华德的故事残篇《The House in the Oaks》;
《Liber Ivonis》,出自洛夫克拉夫特1935年的小说《夜魔》(The Haunter of Darkness),罗伯特•布鲁洛1950年的的小说《The Shadow from the Steeple》(《夜魔》的后续)以及德雷斯1945年的小说《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与1951年的《The Adventure of the Six Silver Spiders》
《Liber Ivoris》,出自德雷斯1957年的小说《The Shadow Out of Space》
《Libor Ivonis》,出自德雷斯1945年的小说《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
(老实说,这四个拉丁文名字中只有《Liber Ivonis》勉强算是正确的)
以及法语:
《Livre d'Eibon》出自洛夫克拉夫特与威廉•拉姆雷在1935年的《阿隆佐•泰普尔的日记》。

B

——Byakhee拜亚基


“拜亚基”一词最早出现在德雷斯1945年的小说《The Watcher From the Sky》中,但早在1944年的小说《库文街上的小屋》(House on Curwen Street)中,他就已经提到了这种生物。在《库文街上的小屋》中,德雷斯将拜亚基称之为“蝠翼怪物”或者“半人半兽的蝠翼生物”,并且侍奉哈斯塔,这也是后来混沌社出版的剧本模组里经常将拜亚基与哈斯塔的信徒们联系起来的主要依据。在小说里,它们主要被当作坐骑来看待,但却也提到它们与侍奉克苏鲁的深潜者有冲突,似乎又说明了它们并非仅仅无心智的怪物。此外,“黄金蜂蜜酒”(space-mead)也出现在此文中,并被视为是一种乘坐拜亚基前的准备手续。自此之后,黄金蜂蜜酒就经常与拜亚基一同出现在小说中

但是,混沌社在1988年出版的小册子《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时,却在拜亚基的描述部分使用了洛夫克拉夫特1923年创作的小说《魔宴》(The Festival)里提到的一种“杂种有翼生物”(顺带一提Sandy Petersen就是第一版CoCTRPG的作者)。而且这一叙述一直沿用到了CoCTRPG的第七版。对于这一使用,有部分爱好者提出了一些疑议。因为洛夫克拉夫特在小说中描述他笔下的怪物时,使用了乌鸦、鼹鼠、猛禽、蚂蚁、吸血蝙蝠以及腐烂的人类尸体做了比喻;但德雷斯的描述则简单得多,仅仅只称它为蝙蝠一样的大鸟,或者长着黑色翅膀像是蝙蝠一样的生物,因而很难断定两者说的就是同一种东西。因而一部分爱好者也试图将这两种东西看作是拜亚基的两个不同种加以区分。

C
——Celaeno昴宿增九/塞拉伊诺


德雷斯在1944年创作的《库文街上的小屋》(House on Curwen Street)将这颗星星揽入了他的克苏鲁神话体系。在这篇小说中,他提到了昴宿增九上有一座图书馆,里面存满了旧日支配者“从旧神那里盗来的象形铭文与书籍”。而在他于1945年创作的《The Watcher from the Sky》中,他又补充提及这些象形铭文与书籍一部分是旧日支配者对抗旧神时偷走的,另一部分则是后来偷走的。而在他于1949年创作的《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中,德雷斯进一步地描述了这座大图书馆,称其由雕刻的花岗岩修建而成,有着雄伟的立柱,桌子以及放满了巨大书籍的书架。

由于昴宿增九是一颗次巨星,所以这一设想的问题在于一座由花岗岩图书馆是如何修建在恒星上的。一种理论认为,德雷斯在这里所指的昴宿增九只是对于某颗围绕昴宿增九运行的行星的简称;另一种理论则认为,大图书馆本身可能就是围绕昴宿增九运行的一颗行星。但德雷斯从未给出过明确的解释。

塞拉伊诺断章

与昴宿增九一同出现在德雷斯小说里的还有一本名叫《塞拉伊诺断章》(Celaeno Fragments)神秘书籍。此书的第一次露面亦是在德雷斯1944年创作的《库文街上的小屋》中。在故事里,《塞拉伊诺断章》是故事主要人物舒斯伯利博士的重要之一。根据德雷斯的叙述这是一本带封套的对开本(sealed folio),在舒斯伯利博士的授意下,由故事的主角将它捐赠给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虽然德雷斯并没有透露该书的内容,但根据名字来推测,该书的内容显然应该与昴宿增九上的大图书馆有关。此外,德雷斯也没有谈及该书的作者是何人,以及为何将之取名为“断章”。德雷斯后来在其他故事里提到的《塞拉伊诺断章》要么就是密斯卡特尼克大学收藏的这一本,要么就是它的副本。

混沌社在2007年为守密人出版的《The Keeper's Companion》中也提到了《塞拉伊诺断章》(应该有更早的相关叙述,但旧版的资料太难查了)。但与德雷斯之前叙述稍有不同的是,《The Keeper's Companion》称此书是舒斯伯利博士根据自己在昴宿增九大图书馆中的研究编写而成的,主要内容是一些研究笔记(这解释了为什么是“断章”),并且称其与《纳克特抄本》及埃尔特顿陶片互有对应,因而可能同源自一本更古老的书籍。

——Chaugnar Faugn 昌格纳•方庚/夏乌戈纳尔•法格恩

昌格纳•方庚是少数小有名气却仅依靠一部小说就完全定型的神话存在。我们今天所知道的绝大部分关于昌格纳•方庚的信息均出自弗兰克•贝纳普•朗于1931年在《Weird Tales》上连载的《The Horror from the Hills》,包括——它的形象,吸干受害者鲜血的行为,以及它能够挑选一名使者并让他/她的面貌变得与自己相同的故事(基本上就是混沌社的规则书里提到的那些东西)。但是,《The Horror from the Hills》里还提到了一些有趣但并不太广为人知的东西,比如:

昌格纳•方庚原本生活在阿尔卑斯山,并且用原始的两栖动物与爬虫创造出了一个类人种族作为自己的仆从(就是所谓的“昌格纳•方庚的蟾蜍人”,即“Miri Nigri”);
它有五个兄弟,但弗兰克•朗同时也在故事里提到昌格纳•方庚与它的五个兄弟可能是同一个高维存在在三维世界的不同化身,而非五个独立的个体;
当在罗马的军团抵达阿尔卑斯山附近的时候,昌格纳•方庚召集仆从将自己迁移到了亚洲的的缯原(the plateau of Tsang),但它的兄弟们却不愿离去,因此它们就此分道扬镳。

与执著于神秘主义的德雷斯不同,弗兰克•朗更喜欢从科学的视角来解释神话(虽然他笔下的科学理论也是一堆奇奇怪怪的胡话),因此弗兰克•朗在《The Horror from the Hills》里也借不同的角色之口对昌格纳•方庚展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崇拜昌格纳•方庚的祭司认为它就是神明,是神在过去、现在与未来投下的具现;而作为犯罪调查人员与神秘主义学者的小罗杰则认为昌格纳•方庚并非真正的神明,只不过是某个来自遥远世界与邪恶维度的存在而已。

虽然昌格纳•方庚也出现在了许多别的小说里,但它的形象并没有因此发生太大的变化,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补充而已。例如,罗伯特•布鲁洛在他1939年创作的小说《Death is an Elephant》中称在马来的一个叫做Jadhore的小邦国里,印度教的象神也被当作是昌格纳•方庚与撒托古亚进行崇拜——这种形象上的联想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弗兰克•朗可能在最初构想昌格纳•方庚的形象时就受到了象神的影响。但由于这一说法有冒犯的嫌疑,现在已经不太被人提及了。

——Cthugha 克图格亚


“克图格亚”一词最早出现在德雷斯于1944年创作的小说《库文街上的小屋》(House on Curwen Street)中。在这部小说里,他提到了一些后来广为流传的,有关克图格亚的信息,例如克图格亚盘踞在北落师门;一些火焰样的生物侍奉着它(也就是后来CoCTRPG里所提到的炎之精);以及克图格亚与奈亚拉托提普以及莎布-尼古拉斯保持着敌对的关系。但德雷斯并没有在小说中描述克图格亚的形象,或是它的其他特点。

在德雷斯于同年11月份出版的小说《黑暗住民》(《The Dweller in Darkness》)中,德雷斯再次提到了克图格亚与奈亚拉托提普的敌对关系,甚至让书中的角色在威斯康星州北部召唤了克图格亚,借此摧毁了一座被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the Dweller in Darkness)所盘踞的森林。在故事里,德雷斯提到了召唤克图格亚的情景:黑暗突然消失,琥珀色的光芒将世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树木、地面、房子上出现无数起火的光点(这就是后来CoCTRPG中称召唤克图格亚时,炎之精会与克图格亚一同降临的来源)。但德雷斯在小说里对于克图格亚形象的描述仍然很含糊,称其为一团琥珀色的云雾。事实上德雷斯虽然后来又在几本小说中提到了克图格亚,但却从未仔细描述过它的形象。

在他于1945年创作的小说《The Watcher from the Sky》中,德雷斯将克图格亚划归为“元素论”中的“火”,称其为“Fire-being”。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元素论”中属于火焰阵营的唯一一个。

——Cthulhu 克苏鲁


“克苏鲁”第一次登场是在洛夫克拉夫特1926年创作的小说《克苏鲁的呼唤》中。这也是洛夫克拉夫特笔下唯一一篇以克苏鲁为主题的小说(当然他的大多数造物都是一次性的)。小说对克苏鲁的形象进行了描述(包括一尊克苏鲁的雕像,以及克苏鲁真正现世的情景);同时谈到了即使在不死不活的长眠中,克苏鲁似乎仍然有能力对人类的心智造成影响。小说称只有“群星位置正确之时”克苏鲁才会真正复活;同时还谈到拉莱耶的一些情况。我们今天所谈论的克苏鲁的形象基本上都来自于这篇小说。但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克苏鲁图画是经过了后世许多画家想象和美化的结果。不论是在小说的描述里,还是洛夫克拉夫特的亲笔画中,克苏鲁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很纤细精壮的形象,洛夫克拉夫特想要的表达的其实是一种令人作呕的臃肿和肥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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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洛夫克拉夫特在写信给巴洛时附上的克苏鲁简笔画。我得说他幸好选择写作而非绘画作为职业,不然饿死都不多。

虽然克苏鲁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其他小说里并未以主要位置出现,但这仍然不妨碍洛夫克拉夫特为这位肥胖的邪神继续添加各种细枝末节的故事。

在1928年创作的《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中,洛夫克拉夫特又一次提到了克苏鲁,而且还在是在一段《死灵之书》的“摘抄”中。这段文字称克苏鲁是旧日支配者们(Old Ones)的兄弟,但克苏鲁也只能模糊感知到旧日支配者们的存在。

接着,在1930年他与毕夏普合作的《丘》(《The Mound》)中,洛夫克拉夫特创造了一个名叫昆扬的地下世界,在那里生活着一群外貌类似印第安人的外星种族。在这个故事里,这些昆扬人将克苏鲁称为“图鲁”(Tulu),并将作为主要神明进行崇拜。因为在他们的神话中,是图鲁指引他们来到地球的。同时昆扬的神话还宣称,拉莱耶的沉没与克苏鲁被囚禁在深海之中是一些与克苏鲁作对的太空魔鬼(space-devils)所为。但小说中并未真正给出太空魔鬼的真面目,甚至都没有去探讨这些神话究竟是真实发生的历史或者只是昆扬人用来保持自我封闭的借口。

此外,在1930年创作的《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中,米•戈似乎也在崇拜克苏鲁。

随后,在1931年创作的《疯狂山脉》(《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洛夫克拉夫特终于借着远古者们留下的壁画填补了克苏鲁及其眷族最初降临地球的情景。根据远古者们留下的壁画,克苏鲁及其眷族是在一块新大陆从南太平洋的海底隆起后降临。降临之后,克苏鲁及其眷族发动了针对远古者的战争,并在短时间将远古者都赶到了海底。但远古者们很快投入了战争,使得双方最终达成了和平。作为交换,克苏鲁的眷族占领了那片从海中升起的新大陆;而远古者则仍控制着海洋与所有的旧大陆。在收复了南极洲后,远古者们还清除了克苏鲁的眷族在那上面修建的所有城市。随后,在地质变动中,克苏鲁及其眷族占领的那片大陆再度沉入了海底,克苏鲁被囚禁,于是远古者们再次控制了整个地球。故事里并没有说明这段历史发生的时间,但肯定发生在二叠纪中期,修格斯叛乱之前(在这里有一个问题,二叠纪中期在地质学上的时间应该是两亿五千万年之前,但洛夫克拉夫特一直误以为这一时间段是在一亿五千万年之前,他在《疯狂山脉》与《超越时间之影》里都犯了这个错误)。

而洛夫克拉夫特最后一次在小说中提到克苏鲁是在1931年晚些时候所创作的《因斯茅斯的阴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也是在这篇小说的最后,他提到深潜者(Deep Ones)可能也是克苏鲁的信徒。

德雷斯笔下的克苏鲁

作为德雷斯迷之喜爱的旧日支配者,德雷斯在总共27篇不同的作品里提到了克苏鲁,但侧重点总的来说限制在三个方向:

•将克苏鲁描绘成为元素中“水”的力量,是“水”领域的领袖。比如《The Sandwin Compact》(1940),《Beyond the Threshold》(1941)与《The Black Island》(1952);

•描述克苏鲁与哈斯塔的关系。比如在1939年创作的《The Return of Hastur》中,他甚至让克苏鲁与哈斯塔短暂地碰了个面;而在1944的创作的《库文街上的小屋》(《The House on Curwen Street》)中,他又提到了克苏鲁与哈斯塔是半个兄弟(half-brother)并且相互敌对。但由于德雷斯从未在小说里提到过克苏鲁与哈斯塔的其他亲属,或者它们的家谱,因此这个描述显得非常古怪——但有可能是受到了洛夫克拉夫特画的那张家谱树的影响。

•讲述世界各地对于克苏鲁的崇拜,并借此讲述英雄与这些克苏鲁教团做斗争的故事。例如《库文街上的小屋》中提到克苏鲁克丘亚人(生活在南美洲的一支民族,他们被认为是印加帝国的后裔)神话中的吞噬者非常相似,并且声称南美的某个湖通向克苏鲁的所在,邪教徒们聚集于此进行崇拜;而在《The Black Island》中又称库克群岛上的居民将克苏鲁视为“渔夫之神”(Fisherman's God)等等。

克苏鲁的家谱


即便我们抛开洛夫克拉夫特开玩笑的家谱树与哈斯塔的半兄弟关系不提,克苏鲁也是现今神话中少数几个拥有亲属的神明之一。我们经常会看见有人提到“加塔诺托亚是克苏鲁的长子”这样的说法;而且很不幸的是由于加塔诺托亚后来还被用到了奥特曼里,导致这个本来名气并不大的角色在中文爱好者圈子里却变得家喻户晓起来,然后就导致“加塔诺托亚是克苏鲁的长子”这样的说法在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的情况下也得到了大范围的流传。由于本文旨在讨论克苏鲁神话中各种事物的演变历程,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将这段关系稍微理一理。关于加塔诺托亚的具体情况,我在对应的词条再谈。简单地说加塔诺托亚是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33年和海泽尔•希尔德合作的《超越万古》(《Out of the Aeons》)中。但在该小说中,加塔诺托亚克苏鲁没有任何的关系。真正将两者扯上关系的是林•卡特的Xoth系列小说。

如果没有必要,我实在不太想谈林•卡特的作品,因为一旦将他的作品牵扯进来这篇文章的工作量就会变得没完没了起来(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一点),另一方面林•卡特属于比较近代的作者,作品目前的影响力的确比较有限,但偶尔的确有那么一两条信息流传得特别广泛,比如克苏鲁的亲属问题,因此不可能绕过去。简单地说,林•卡特在1971年到1981年间总共创作了五篇小说《The Dweller in the Tomb》(1971),《Out of the Ages》(1975),《The Horror in the Gallery》(1976),《The Thing in the Pit》(1980)以及《The Winfield Heritance》(1981),这就是后来所谓的Xoth系列故事。这一系列故事都都围绕三位神明——加塔诺托亚克(Ghatanothoa),Ythogtha以及Zoth-Ommog——展开,而这三位来自Xoth双星系统的神明正是克苏鲁与Idh-yaa所诞下的子嗣(准确地说是儿子,虽然我不确定人类的性别分类是否适用于克苏鲁神话里的存在,但林•卡特就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对这一大串名词感到困惑,不知从何开始了解它们的来历,请不要紧张,它们都是林•卡特的创造,而且绝少出现在林•卡特以外的作家作品里。顺带一说,Xoth系列故事不仅产出了克苏鲁一家,还产出了撒托古亚的父母(Ghizguth与Zstylzhemghi),以及克图格亚的子嗣(Aphoom-Zhah)。(总之如果某位著名的神话存在有着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亲属,它有八成的可能是来自林•卡特的某篇作品)

除了三位儿子之外,克苏鲁与Idh-yaa还诞下了一位小女儿——Cthylla,但她不是林卡特的创作。Cthylla最早出现在布莱恩•拉姆利的小说《The Transition Of Titus Crow》(1975),但该小说并未详细描述她的形象。直到1997年,缇娜•L•简森才在小说《In His Daughter's Darkling Womb》(1997)中将它的形象描述成为了一只长着巨大翅膀的章鱼。(顺便吐槽一句,与Cthylla有关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离奇,足以让人自戳双目)

当然,就我所知大名鼎鼎的克苏鲁至少还有另外两任配偶和两位子嗣,但幸运的是它们都非常不出名,因此我也不需在此提及了。

克苏鲁的眷族

在1926年洛夫克拉夫特创作《克苏鲁的呼唤》时,他在小说里同时提到了另一些与克苏鲁一同降临地球的存在,并将其称为“Great Old Ones”(是的,这个术语现在被翻译成了“旧日支配者”,我会在旧日支配者的条目里谈论语用学的问题,在这里我会使用英语原词避免造成更多的困扰)。在小说中,克苏鲁似乎是这些“Great Old Ones”领导者。它们与克苏鲁一同长眠在拉莱耶石屋中,而且克苏鲁的魔法保护着他们。但《克苏鲁的呼唤》并没有说明“Great Old Ones”的具体形象,因为“No man had ever seen the Old Ones”。

随后,在1931年创作的《疯狂山脉》中,洛夫克拉夫特再度提到了这些跟随克苏鲁一同降临在地球上的存在。这一次洛夫克拉夫特借着远古者们留下的壁画将之描述成为了一个“像是章鱼的陆地种族”,并且第一次将这些存在称呼为“克苏鲁的眷族”(Cthulhu spawn),同时他也在小说中提到构成克苏鲁眷族的东西与与我们所知道的物质完全不同,因而它们能够进行某些变形与重组过程。

接着,在1933年他与霍夫曼•普莱斯合作的《穿越银匙之门》(Through the Gates of the Silver Key)他还非常简单地提到了这些存在将它们的文字带到了地球上,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拉莱耶文。

但到了德雷斯的笔下,克苏鲁的眷族已经不再完完全全地被束缚在拉莱耶了。例如,在1939年的创作的《The Passing of Eric Holm》中,德雷斯提到有某种咒语能够将它们召来,故事中的角色Eric Holm也正是用这种咒语召来了克苏鲁的眷族并最终被它杀死了。德雷斯还在故事中提到了巨大带蹼的不规则脚印。显然,在他的笔下,克苏鲁的眷族并非完全像是洛夫克拉夫特所描述的“陆地种族”而是更多地带上了水生生物特征。

在林•卡特笔下(是的,我不得不又提到他了),克苏鲁眷族的形象又被进一步细化。在Xoth系列小说里,克苏鲁的眷族成为了一种原来生活在Xoth星系的可变形生物,它们崇拜克苏鲁,并且将自己形象改变成了与克苏鲁类似的模样,并最终随着它们的神一同来到了地球上。

而我们今天对于克苏鲁眷族的称呼“克苏鲁的星之眷族”(Star-spawn of Cthulhu)或者“星之眷族”(Star-spawn)其实是一个非常新的共识。事实上,1988年出版的小册子《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里克苏鲁的眷族仍然被称为“spawn of Cthulhu”,但是在1992年出版的第五版《Call of Cthulhu》规则书中,对这一族群的称呼却变成了我们今天熟知的“Star-spawn of Cthulhu”(由于我并没有1989年出版的第四版规则书,所以第五版目前是我能够追溯到的“Star-spawn”的最早源头)。“Star-Spwan”一词显然来自于德雷斯在1932年创作的小说《The Lair of the Star-Spawn》。但是该小说里的star-spawn本身其实与克苏鲁或者克苏鲁的眷族毫无关系,而现在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材料能够说明混沌社究竟出于何种考虑对称呼进行了变更。但是随着《Call of Cthulhu》规则书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克苏鲁的星之眷族”与“星之眷族”已经逐渐替代了老旧的“克苏鲁的眷族”或“克苏鲁眷族”成为了对这一族群的正式称呼。

——Cultes des Ghoules/Cultes des Goules 《食尸教典仪》

Cultes des Ghoules/Cultes des Goules是法语,虽然该词的两种形式都曾出现在作家们的故事里,但准确地说“Cultes des Goules”才是正确的拼写方法,而它的字面意思是“Cults of Ghouls”(食尸鬼教派,或者劫墓者的教派)。

《食尸教典仪》的正式登场出现在罗伯特•布鲁洛于1935年6月刊登在《Weird Tales》上的《The Suicide in the Study》上。但这个名字在被正式印成铅字之前,早已经在罗伯特•布鲁洛与洛夫克拉夫特的书信中提过多次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早在《The Suicide in the Study》发表以前,洛夫克拉夫特已经在自己于1934年底到1935年初创作的《超越时间之影》(The Shadow out of Time)里使用了这个名字(但《超越时间之影》直到1935年11月份才发表,所以《The Suicide in the Study》仍然是《食尸教典仪》的第一次正式登场)。当然,这样的现象在洛夫克拉夫特与他的笔友圈子里其实非常常见,比如我们之前提到的《伊波恩之书》。

此外,在《The Suicide in the Study》里,布鲁洛同时还提到该书的作者是一位法国人,名叫德雷特伯爵(Comte D'Erlette)。根据一些信件考据,该名字应该是洛夫克拉夫特创造的,而且是他和德雷斯开的一个玩笑(D'Erlette与Derleth)。此外洛夫克拉夫特还曾在信件里表示德雷特伯爵就是德雷斯的一位祖先,不过德雷斯的祖先其实是日耳曼人(Derleth与他母亲的娘家姓Volk都是德语里常用的名字)。

1976年,艾迪•C•贝廷在自己的小说《Darkness, My Name is》对些说法又做了巧妙的修改。他将Comte D'Erlette当作了一个称号(Comte De Erlette,厄勒特地区的伯爵)进行处理,同时给了这位虚构的作者一个更加法国化的名字“弗朗索瓦-奥诺尔•巴尔福”( François-Honoré Balfour)。这一个更改后来得到了混沌社的采用,并且在第五版的《Call of Cthulhu》核心规则以及2000年出版的《The Keeper's Companion》第一卷中将这一信息正式写入了混沌社的官方规则(额外还编了一些《食尸教典仪》包含的内容与它的历史发展)。

D

——Dagon and Deep One 大衮/达贡与深潜者


“大衮”一词原本指的是亚摩利人(闪族人的一支)所崇拜的丰饶之神。希伯来圣经里将他视为是非利士人的主神。在过去,他经常被描述为下半身为鱼,或者头披鱼皮的男性形象,有时也被称为“鱼神”(Fish God);但1930s往后的研究显示可能这是根据希伯来文里鱼的读音“dâg”而产生的错误联想,不过洛夫克拉夫特当时并不知道这一点。

另一方面,深潜者的鱼人形象也并非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原创。罗伯特•M•普莱斯在1998年为混沌社出版的《The Innsmouth Cycle》做序时就指出了至少两篇对于深潜者小说形象有极大影响作品,其一是罗伯特•钱伯斯于1899年创作的《The Harbor-Master》,其二是欧文•科伯在1913年创作的《Fishhead》。前者讲述了人们发现一个水生类人种族最后遗民的故事,里面提到了长着鱼一般圆鼓眼睛的人;而后者则讲述了一个黑人与印第安人通婚后生下了一个头部类似鱼头的混血儿——这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洛夫克拉夫特在《印斯茅斯的阴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里谈到混血人。

《大衮》

“大衮”与“深潜者”最早被引入克苏鲁神话体系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17年7月创作的《大衮》(Dagon)中。小说借着一系列的浮雕描绘了一个居住在海洋之中,“有着带蹼的手掌与脚掌”,“鼓胀无神的眼睛”的水生类人种族,并且提到浮雕上这些生物中的一个个体似乎特别巨大,因为“雕刻将他表现得几乎和鲸鱼差不多一样大小”;而在小说的后半部分,洛夫克拉夫特更是直接描述了某个庞然大物从海中冲出,来到在一棵巨大的立柱前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的情景。这些描述就成为了今天克苏鲁神话里有关大衮与深潜者的最初原型。

但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这篇小说并没有明确指出所谓的“大衮”究竟是那个海中出现的巨大怪物,还是它崇拜的对象,抑或是主角在见到怪物后联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异教神明。毕竟当故事中提及“大衮”这个名字时,洛夫克拉夫特所指的仍然是非利士人神话里的那个鱼神。我们今天之所以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海中出现的庞然大物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大衮,完全是因为后世的作者(准确地说应该是混沌社)已经为我们植入了“大衮就是特别巨大的深潜者”这一形象而已。

大衮密教


在完成《大衮》的14年后,洛夫克拉夫特再次在自己于1931年创作的小说《印斯茅斯的阴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再次提到了大衮与深潜者。虽然这篇小说对于那些曾经出现在《大衮》中的石刻浮雕上的人鱼有了细致的描写,并且给予了它们“深潜者”(Deep One)的名字,介绍了它们的行事动机以及希望与人类混血的奇异行为,但却依旧没有向读者描述或者解释“大衮”究竟为何物。不过,在这篇小说中,他引入了一个崇拜大衮的宗教,“大衮密教”(Esoteric Order of Dagon)。这一奇怪的教团将大衮称为父神(Father Dagon),并且还提到了一位与大衮并列的存在——母神海德拉(Mother Hydra)——显然这个名字的创意应该来自于希腊神话里的多头海怪Hydra。

根据小说的描述,大衮密教似乎是印斯茅斯的居民在与深潜者们取得联系后衍生出的副产品,但小说里同时也提到太平洋上的一些与深潜者有来往的岛屿也存在着一些献祭活人的邪教,因此很难断定在洛夫克拉夫特笔下,这个宗教究竟是人类自发形成的邪教组织,或者深潜者授意下建立的控制工具,抑或从深潜者们自己的宗教里衍生出的人类宗教分支。但不论如何,“大衮密教”意味着深潜者与“大衮”这个名字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

但在《印斯茅斯的阴霾》的最后,洛夫克拉夫特却将这种简单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他在小说的最后谈到“眼下,它们(深潜者)会稍作休整;但有一天,如果它们还记得,它们将会按照伟大的克苏鲁的意愿再度崛起。”(此外,他还谈到修格斯,似乎暗示了修格斯与深潜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仅仅从整篇故事的内容来,洛夫克拉夫特在这里提到克苏鲁可能仅仅是一种习惯性的引用,以期望在不同故事间创造联系。毕竟整篇故事只有三处地方提到了克苏鲁——而另两处则是一句祷词而已。但是这种引用却为后世的作家提供了一个可以将深潜者与克苏鲁联系起来的支点,也使得深潜者、大衮、克苏鲁三者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旧日支配者”或“克苏鲁之仆”

1938年,在洛夫克拉夫特去世一年后,他的笔友亨利•库特勒发表了另一篇关于深潜者与大衮的小说《Spawn of Dagon》。在这篇小说中,他将深潜者称为“大衮的子嗣”(children of Dagon),并认为他们崇拜大衮——但是故事仍然没有说明大衮究竟是什么,只是简单地将它描绘成一个被视为禁忌的邪恶海洋之神,因而导致后来的许多爱好者认为库特勒在这里所指的大衮其实仍然是非利士人神话里的那个“大衮”;但话说回来,洛夫克拉夫特也从未否认过他笔下的大衮不是非利士人神话里的神明——甚至《大衮》本身就暗示过非利士人所谓的“大衮”可能存在其他的源头。不过,《Spawn of Dagon》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大衮”给人的感受——某种类似神明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仍然有许多爱好者认为大衮属于旧日支配者中的一员,并且统治着整个深潜者种族。

但是当德雷斯接手深潜者这份遗产时,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由于德雷斯对于克苏鲁这一文学形象特别喜爱,因此在他笔下,深潜者与克苏鲁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深挖。早在1941年,德雷斯创作的第二篇与克苏鲁神话有关的故事《Beyond the Threshold》中,他就借角色之口直截了当地将洛夫克拉夫特在《印斯茅斯的阴霾》中所提到的深潜者称作“克苏鲁的眷族”(The Spawn of Cthulhu)——但由于洛夫克拉夫特早在自己的小说里提到过克苏鲁的眷族,并且它们与深潜者毫无相似之处,因此德雷斯的这一称呼并没有得到广泛的使用,甚至就连他也没有再提起过。但是深潜者崇拜克苏鲁并为它服务这一基调已经在德雷斯的小说中得到了确立。在《库文街上的小屋》(1944),《The Watcher from the Sky》(1945),《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1948),《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1949),《The Keeper of the Key》(1951)以及《The Seal of R'lyeh》(1957)中,他均花费了一定的笔墨描写深潜者,并且让它们以克苏鲁的仆从与爪牙的身份与故事中的角色有所交互。此外,他也为深潜者补充了一些后世偶尔会有提及的细节,例如在1945年的《The Watcher from the Sky》中,他提到火焰会对深潜者造成严重的伤害并彻底杀死它们;而在1957年的《The Seal of R'lyeh》中,他也提到某些深潜者与人类产下的后代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血脉中深潜者的影响。这些细节后来经常会出现在混沌社或玩家自创的模组剧本里。因此可以说,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深潜者与克苏鲁的关系绝大部分都是受到了德雷斯的影响。

相比之下,深潜者与大衮的关系在德雷斯笔下却很少提及。德雷斯似乎并没有将大衮视为一个独立的存在,而是一个在印斯茅斯地区受到崇拜的宗教形象。他每次提及大衮时都是在与印斯茅斯有关的叙述中,例如《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1948)以及两篇以印斯茅斯为主题的故事《The Shuttered Room》(1959)和《Innsmouth Clay》(1971),甚至就是在这些故事里他也仍然不忘提到克苏鲁的影响。

对于后世的作家、模组剧本创作者以及游戏主持人而言,德雷斯对于深潜者-克苏鲁关系的扩展提供了大量可以发挥的空间。毕竟,在很多时候将深潜者与神话中最具标志性的形象“克苏鲁”联系在一起会带来更强的冲击力,而大衮的形象则仍然笼罩在迷雾中,让人摸不清头脑。甚至罗伯特•M•普莱斯在为混沌社1998年出版的《The Innsmouth Cycle》小说集做序时提出了一个饱受争议但也影响深远的想法——“大衮”其实就是克苏鲁的另一个名字。他认为当洛夫克拉夫特试图创造某些异类存在时,他总会创造出一些无法发音的词语来显示其怪异特征,但“大衮”明显不在此列,因而“大衮”可能仅仅是马什船长及其同伴(《印斯茅斯的阴霾》中人物)在使用一个圣经中的形象来描述深潜者们所崇拜的真实存在——克苏鲁——而已(事实上这是个挺不错的解释,除了它直接消抹掉了“大衮”这个神话形象以外)。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直到1998年在整个克苏鲁神话圈子里,对于大衮的形象以及大衮与克苏鲁的关系仍然没有一个共识。

但是作为普莱斯当时的东家,混沌社可不这么想。对于卖设定的混沌社而言,任何曾经出现在小说里的细枝末节都比自己生造一个新的东西来得更好。因而早在1992年第五版的CoCTRPG规则书中,混沌社就对大衮做出了明确的定义:“父神达贡和母神海德拉,是在体型和年龄上均大大成长的深潜者”,“它们支配着深潜者,率领深潜者们崇拜克苏鲁”(也不知道普莱斯写序前是没看过混沌社的设定集,还是根本没把混沌社当回事)。自然,这就是我们今天最熟悉的“大衮”的形象了。

至于混沌社最早是在何时将“大衮是巨大的深潜者以及克苏鲁的祭司”这一概念写进设定集的,现在已经很难考证了。比较可能的时间点是第四版规则(1989)到第五版规则(1992)年的某个时间点,因为在为三版规则服务的《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1988)中并没有提及大衮这一形象。

——De Vermis Mysteriis 《蠕虫之秘密》


《蠕虫之秘密》一书最早出现在罗伯特•布洛克于1935年创作的小说《The Shambler from the Stars》中。在此文中,布洛克为《蠕虫之秘密》的历史做了简单地介绍。根据《The Shambler from the Stars》的叙述,此书为法兰德斯(今比利时北部)的术士路德维希•蒲林在牢房中等待巫术审判时所著。在蒲林完成全书后,该手稿被偷偷运出了牢房,并最终在蒲林死亡一年后于科隆印刷出版。《蠕虫之秘密》的原稿与第一版均为拉丁文。在出版后不久,该书便被查禁,只有最早接触到该书的人存留了少数几本。《The Shambler from the Stars》中的主角罗伯特•布莱克(此人的原型其实是洛夫克拉夫特)就获得了一本有着铁皮封面与手工雕刻书名的副本。在这个故事里,《蠕虫之秘密》似乎是一本主要记录咒语、魔法与占卜的书籍。其中,布洛克就提到了能够召唤“The Shambler from the Stars”(也就是后来CoCTRPG里的“星之吸血鬼”)的咒语。

随后,在1936到1937年间,布洛克又连续创作了四个与古埃及有关的故事,并扩展了《蠕虫之秘密》的内容,为其塞进了许多与古埃及有关的信息。最早在布洛克于1936年出版的《The Faceless God》中,他就提到了《蠕虫之秘密》里记录了蒲林所知道的与奈亚拉托提普有关的寓言与神话。而在1937年三月出版的《The Brood of Bubastis》中,布洛克又提到《蠕虫之秘密》里包含了一个叫做“撒拉逊仪式集”(Saracenic Rituals)的章节,里面记录了象岛与布巴斯提斯的毁灭。在同年11月份出版的《The Secret of Sebek》中,布洛克更是详细地描述了“撒拉逊仪式集”的来历,称这一章节记录的是蒲林在十字军东征期间在埃及旅居时从亚历山大港的先知们那里学习到的知识,并且还谈到了埃及的祭司们通过薰香与人牲献祭从古埃及那些兽首人身的神明那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从该故事的名字就可知道,该故事主要描写了与埃及鳄鱼头神索贝克有关的信息(当然全都是布洛克自己编的)。

——Dreamlands 幻梦境/梦境之地

抛开简略涉及的故事不提,洛夫克拉夫特笔下与梦境之地有紧密关联的故事共有7个,分别是《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1919)、《白船》(1919)、《乌撒的猫》(1920)、《塞勒菲斯》(1920)、《蕃神》(1921)、《修普诺斯》(1922)与《梦寻秘境卡达斯》(1926)。由于在这几个故事中,存在着大量后面故事引用前面故事内容的情况,因而现在很难说清楚“Dreamlands”这一概念究竟成型于何时。这七个故事中的前三个《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白船》以及《乌撒的猫》似乎只是纯粹仿造邓萨尼勋爵风格创作的故事;但在1920年洛夫克拉夫特创作《塞勒菲斯》时,他心中应该已经有个大致的概念了。正真将这些松散的故事完全串联起来的,是他从纽约回到故乡后创作的《梦寻秘境卡达斯》。这篇故事以游记的形式介绍了梦境之地的风土人情,并且将之前提到的所有故事都有机地串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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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图像小说集《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 and Other Stories》的作者Jason Thompson所绘制的梦境之地地图
(什么,你以为我会把梦境之地的著名景点全都在这里说一遍?自己看书去。)

E

——Elder Gods 旧神


由于德雷斯并没有确定一个严格的术语来指代这一群体,因此我们今天所说的“旧神”事实上有至少四个不同的常用称呼:“the Elder Ones”,“the Ancient Ones”,“the Old Ones”与“the Elder Gods”;另一方面,这些称呼也经常在小说里被德雷斯用来指代其他的存在例如“the Ancient Ones”与“the Old Ones”在有些小说里也等同于旧日支配者(“the Great Old Ones”);因此英文术语有时候会变得非常混乱,如果缺乏前后文意思,可能会很难清晰地分辨德雷斯究竟在指代哪一群体。为了避免将这一情况带入中文圈,所以我先在这里做一个简单定义——此处的“旧神”指的是德雷斯创作的那个与旧日支配者为敌的群体,其对应的标准英文术语为混沌社最终敲定的“Elder Gods”,但也包括德雷斯笔下其他具有相同特点但使用不同术语,例如“the Elder Ones”或者“the Ancient Ones”,来描述的群体。

“旧神”的雏形最早出现在1931年夏天德雷斯与马克•肖勒合作的故事《The Lair of Star-spawn》中(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在这个故事里,德雷斯提到了曾有一群来自参宿七与参宿四的古老存在生活在地球以及其他一些行星上,但是“它们曾经的奴隶(原文就是slave),那些试图反抗推翻远古者(the Elder Ones)的存在——克苏鲁的邪恶追随者,不可名状的哈斯塔,双生的污秽罗伊格尔与札尔追踪到了它们”。远古者与那些追踪而来的存在战斗了许多个世纪,最终将它们征服了,随后它们返回了猎户座的群星中。在仅仅只有两个段落叙述的中,德雷斯先后使用了“the Elder Ones”,“the Ancient Ones”,“the Old Ones”与“the Elder Gods”四种不同的专有名词来指代他所提到的这一族群。这种错乱使用专有名词的现象后来还出现在了德雷斯的其他小说中,使得他笔下这个原本就语焉不详的群体更加的令人混淆。

这篇故事后来被德雷斯投稿给了《Weird Tales》,但却被当时的主编法恩斯沃斯•莱特拒稿。洛夫克拉夫特得知此事后,主动帮助德雷斯修改了他的稿件,并将故事的名称变成了我们今天知道的《The Lair of Star-spawn》,再度投给了《Weird Tales》,并最终得以在1932年8月得以发表。所以洛夫克拉夫特的确是知道德雷斯笔下“旧神”这一概念的。

可能是出于鼓励或者朋友间相互引用的习惯,洛夫克拉夫特在1931年11月份创作的《印斯茅斯的阴霾》中同样也提到了曾有“the lost Old Ones”使用特别的魔法印记来阻挡深潜者。但他并没有描述其他与这群神秘的“the lost Old Ones”的信息,因而很难断定这究竟是不是他认同了德雷斯所创造的“旧神”,但至少他不太排斥这个想法。当然了,洛夫克拉夫特对待所谓的“克苏鲁神话体系”也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认真。

随后,在德雷斯于1939年创作的《The Return of Hastur》中,他再次提到了旧神。在这篇小说中,德雷斯将这一群体称为 “the Old Ones”、 “the Elder Gods” 以及“the Ancient Ones”,并宣称它们居住在参宿四;它们无可名状,并且能够阻止克苏鲁、哈塔斯、阿撒托斯等等“邪恶的存在”(Evil Ones)。随后在1940年创作的《The Sandwin Compact》里,德雷斯仍然将这批存在称呼为“the Elder Gods” 以及“the Ancient Ones”,并且声称它们在撤离之前封印了克苏鲁。

在这个过程中,德雷斯心中那种“神与魔鬼”的类比模式逐渐清晰了起来。到了1945年,德雷斯在创作《The Watcher from the Sky》时第一次将旧神称为了“仁慈的权威”(benign authority);而在1949年创作的《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中,他更将旧神形容为“良善的”(beneficient)。

同时也是在这个时期,德雷斯终于对术语进行了规范,在《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1949)与《The Black Island》(1952)中,他终于将这一群体的名字确定为“the Elder Gods”,而经常一同出现的“the Ancient Ones”安在了旧日支配者的头上。此外在1952年创作的《The Black Island》中,德雷斯更是对旧神与旧日支配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概括性的阐述,他认为旧日支配者(“the Ancient Ones or the Great-Old Ones”) “想必是邪恶的源动力”,并试图对抗那些“代表善的力量,良善的旧神”;并且称“曾经一切都处于和谐之中”,但旧日支配者们(很奇怪的是德雷斯在这里点了所有有名的旧日支配者,唯独漏了阿撒托斯)发动了一次颠覆性的动乱试图推翻旧神。这场对抗以旧日支配者的失败告终,它们消失并被驱逐到了宇宙中的不同地方,并且试图有朝一日能再度崛起对抗旧神。甚至,他在《The Black Island》中还借角色之口将《旧约》里约书亚记10:12中提到的伯和仑之战,《库奥蒂特兰编年史》(Annals of Cuauhtitlan)中提及的无尽黑夜,以及其他许多神话中的大战视为是人类神话对这一场大战的回忆与模仿。因而也无怪乎许多后世评论家都认为,德雷斯笔下“旧神与旧日支配者”的善恶对抗实际上就是一种对《圣经》文学中“神与魔鬼”永恒对抗的借鉴与模仿。

但需要明确地是,从始至终,德雷斯都将旧神视为一个整体——考虑到他一直使用的是复数,因此旧神应该不止一位——此外,他也并未在小说中记提及任何一个旧神个体的名称或形象。可以说,德雷斯想象的旧神与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旧神——比如,洛夫克拉夫特在梦境系列小说里经常当作机械降神使用的诺登斯,或者巴斯特——还有很大的差距。

由于德雷斯笔下的旧神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毫无意义而又充满恶意的宇宙显得格格不入,因而“旧神”这一概念受到了大量的质疑与否定。但在德雷斯过世之后,神话作家中也不乏试图将“旧神”整合入洛夫克拉夫特的宇宙体系中的尝试。在这之中影响力最广的是加里•迈尔斯所创作的,以梦境之地为主题的故事。在他的小说集1975年出版的小说集《The House of the Worm》中,他将德雷斯笔下言之不祥的“旧神”替换成洛夫克拉夫特在梦境之地系列小说里提到的那些地球神明,诸如诺登斯、许普诺斯以及巴斯特等神明;而在他笔下旧神也不再是镇压与封印旧日支配者的强大存在,相反这些神明知晓旧日支配者可怕之处,并在看到旧日支配者沉睡之后试图使用魔法与其他各种力量阻止它们再度苏醒。

混沌社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加里•迈尔斯的改造。在第5版规则开始,混沌社引入了旧神(以及外神)的设计,并且将它们视为是“另一种中立并且可能与外神敌对的神明”。“对人类而言,旧神,如果存在的话,似乎不像阿撒托斯以及它的族类那样危险,但它们与人类接触的情况甚至更加罕见。”(这是混沌社网站上介绍克苏鲁神话里的原话)。

——Elder Sign 旧印

今天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旧印其实存在两个不同的版本:洛夫克拉夫特版的旧印与德雷斯版的旧印。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德雷斯笔下的旧印是由洛夫克拉夫特的创造演变而来的,但由于两者同时使用“Elder Sign”一词,因此产生了一定的混乱,使得很多爱好者会误以为两者是同一个东西,或者是同一事物的不同形象。但事实上,德雷斯笔下的旧印可能更接近洛夫克拉夫特在《印斯茅斯的阴霾》里提到的另一个东西。

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旧印

“旧印”一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6年创作的小说片段《后裔》(《The Descendant》)中。该故事首先提到一些“奇怪的人在一个悬崖上的洞窟中集会,并在黑暗中制作旧印”。这篇故事并没有提及旧印的作用或者形象,仅仅只是简单地提到了这个名词而已。

随后,在1926年到1927年初创作的小说《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中,洛夫克拉夫特再次提到了旧印。在故事里,当卡特向一座生活在农舍里的夫妻打听关于梦境诸神的事情时,那对夫妻比了个旧印然后给他指出了通向尼尔与乌撒的道路。从这一段叙述可以看出,洛夫克拉夫特此时似乎是将旧印当作某种具有祈祷或辟邪意义的符咒来看待,而且应该类似于某种特殊的祈祷手势。

接着在他于1929年创作的诗歌《The Messenger》中,他再次提到了旧印,但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描述,只是声称“长久流传下的旧印,让摸索着的黑暗重获自由。”(The Elder Sign, bequeathed from long ago, That sets the fumbling forms of darkness free.)

洛夫克拉夫特对于旧印形象的直接描述出现在1930年他写给C•A•史密斯的一封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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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是著名的洛夫克拉夫特版旧印

在信中他手绘了旧印与一个叫做“Seal of N’gah”(从未出现在他的故事中)的符号,希望为史密斯的创作贡献一点力量。当然,这个符号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旧印是某种特殊手势的可能(英语通常会将有特定含义的手势称为“ XX Sign” 或者“Sign of XX”,例如Sign of the Horns),毕竟想要做出这样一个形状的手势有着相当的难度,因此爱好者们倾向于认为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旧印应该是一个特殊符号。人们可以通过绘画,或者直接在空气中划出它来产生某些意义。但是这些猜测都无法从洛夫克拉夫特的故事中得到证实。

同样地,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旧印似乎也不见得一定会有效果。因为在1932~33年间洛夫克拉夫特与普莱斯合作的《穿越银匙之门》(Through the Gates of Silver Key)里洛夫克拉夫特就曾提到“那徜徉黑夜的事物,那玷污旧印的邪恶……”显然,在这一叙述里,旧印似乎具备某种与邪恶对立的意义,但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严格来说,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旧印只是他在创作小说时随手用来给小说增加神秘氛围的词语而已,我们可以找出一连串类似的东西来。它本身并没有明确的意义和作用。

德雷斯笔下的星形石与旧印

我们今天提到的旧印通常都是指德雷斯笔下的旧印(可能还参杂了一些混沌社的创造在里面)。但可能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德雷斯其实只在《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1945)这一篇小说中提到过“Elder Sign”这个词。

早在1939年德雷斯与马克•肖勒合作的《Spawn of the Maelstrom》中,德雷斯就提到了一种石头护符。故事里将之描述为“五角星的石头”,并且认为它与旧神存在某些联系;随后在德雷斯1940年发表的《The Sandwin Compact》以及与马克•肖勒合作的《The Horror from the Depths》中再次提及了这种石头与旧神。甚至在《The Horror from the Depths》中,德雷斯提到了这种石头是用来封印克苏鲁的。随后在1944年的作品《库文街上的小屋》(The House on Curwen Street)中,德雷斯再次提到了星形石,并且在封印之余还将它当作了某种可以起保护作用的护身符。

直到1945年,德雷斯终于在小说《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中第一次给了这种星形石一个名字—— “旧印”(Elder Sign)。从今天看来,很难说“Elder Sign”这个词究竟是德雷斯从洛夫克拉夫特那里借用来的,还是他自己的创造。毕竟,从Elder Gods到Elder Sign似乎也不是一个特别跳跃的联想。但是《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的意义不仅仅在于给了星形石一个名字。我们今天所熟悉的与“旧印”有关的一切基本都来自于这篇小说。它非常全面地解释了“旧印”,其中包括了:

旧印的形象——“……形状像是一颗星星,中央有一颗破损的菱形,那菱形像是在抽象地模仿一只眼睛,而其他一些线条则暗示那可能是一团火焰,或者一根火柱……”;

旧印的意义——“……它(旧印)被旧日支配者所畏惧与憎恨……”,“……那是旧神——那些旧日支配者永远无法抗衡的旧神的标记……”

以及旧印的作用——“……挖出了这些带着旧印的石头用来重新封印开口……”,“……克苏鲁被旧印封印在拉莱耶的一座满是藤壶的高塔内,他的随从无力去触碰那个封印……”

(顺便说一句,《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是德雷斯与洛夫克拉夫特“死后合作”的作品之一,所以不要奇怪为什么《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的作者栏通常写的都是德雷斯与洛夫克拉夫特。这类作品通常都是德雷斯基于洛夫克拉夫特已有的一些小说片段,或者一个点子,发展完成的小说。就拿《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来说,全文大约5万词,属于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部分大概只有1200词。)

值得一提是,在这部小说之后,德雷斯又多次在作品里提到星形石,但却从未再用过“Elder Sign”一词(但使用过诸如“Elder Seal”之类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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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们今天所说的这个旧印形象应该源自混沌社的创作。虽然我目前还没查到这个形象最初出于何人之手(可能来自某个模组剧本),但混沌社拥有此图案的版权(Kickstarter上有人制作克苏鲁卡牌游戏时使用了这个图案,被混沌社警告过)。

——Eltdown Shards 埃尔特顿陶片

“埃尔特顿陶片”一词最早由一位名叫理查德•F•西赖特的业余小说作家创造。在1933年通过《Weird Tales》的编辑介绍,西赖特结识了洛夫克拉夫特,并经常将自己创作的故事寄给洛夫克拉夫特,希望对方能够加以修订并给出写作上的建议。也就是在这段通信来往中,大约在1934年的时候,西赖特创作了一篇名叫《The Sealed Casket》的小说,并在故事开头虚构了一段号称是来自“埃尔特顿陶片”的内容作为引文。洛夫克拉夫特看到了小说原稿后将属于“埃尔特顿陶片”的引文抄给了C•A•史密斯,并说这些东西让他觉得这是史密斯写的。不过,当小说《The Sealed Casket》最后于1935年3月在《Weird Tales》上发表时却不知为何删掉了这段引文。不过洛夫克拉夫特仍然将“埃尔特顿陶片”一词引入了自己的故事。而另一方面西赖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造物,并且又在几个故事里再次提到了神秘的“埃尔特顿陶片”。

这一曲折的历史使得埃尔特顿陶片的信息变得非常杂乱起来。这段历史中的一大问题在于,西赖特后来创作的许多小说在当时都没有得到正式的发表,因此根本无法确定大致的创作时间,也无法知道洛夫克拉夫特读过西赖特所写下的冒险故事以及与埃尔特顿陶片有关的信息;此外,他创作的那些小说本身其实也根本算不上是克苏鲁神话,而是些更加老派的奇幻冒险故事而已。因此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埃尔特顿陶片”与西赖特笔下的“埃尔特顿陶片”已经分裂成为了完全不同但又时常被混为一谈的东西。

洛夫克拉夫特最早在小说里正式使用“埃尔特顿陶片”一词是在1934年开始创作的《超越时间之影》(The Shadow out of Time)中,并且声称陶片提到了伟大种族的降临地球之前的家园,并将之称为“伊斯”(Yith)(这就是伟大种族为什么也会被称为“伊斯之伟大种族”)。

随后在1935年八月他与另外四个人玩小说接龙创作《来自彼方的挑战》(The Challenge from Beyond)时,洛夫克拉夫特又在故事属于他的段落里将“埃尔特顿陶片”定义为了陶土碎片(原本Eltdown Shards直译过来应该是“埃尔特顿碎片”并不含陶土的意义),并且称其是在英国南部的一处前石炭纪地层中出土的,而它们起源的时代还不存在人类。根据故事的叙述,一位苏塞克斯郡教士——阿瑟•布鲁克•文特斯-哈尔牧师——“翻译”了这些陶片,并且出了一本书。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在小说里提及这本书的名字,也未在其他故事里提起过,但是有些时候这本书会被一些爱好者称为《苏塞克斯碎片》(Sussex Fragments)——不过这个名称经常会与一本名为《苏塞克斯手稿》(Sussex Manuscript)的书(其实《死灵之书》的不完全拉丁文译本)混淆,因此不是个特别好的名字。回到“埃尔特顿陶片”上,在《来自彼方的挑战》中,文特斯-哈尔牧师的编译的那本小册子里提到了许多关于耶库伯人的信息(这几乎是耶库伯人的唯一出处了)。不过,依照洛夫克拉夫特叙述的口吻来看,它们也可能不是真正记叙在埃尔特顿陶片伤的内容,而是文特斯-哈尔牧师的私货——因为小说提到文特斯-哈尔牧师的工作时,使用的是带引号的“翻译”。

另一方面,由于西赖特笔下关于“埃尔特顿陶片”的小说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发表,也没有确凿的时间记录,难以考证他是否受到过洛夫克拉夫特对于埃尔特顿陶片的创作的影响(或者反过来)。因此我只在这里做一些简单地介绍:

在《The Warder of Knowledge》中,西赖特将陶片描述一共23块,铁般坚硬的灰色粘土块,形状大小不一,多数都有破损和残缺,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对称符号。(洛夫克拉夫特则说上面写的是象形文字)。

而根据《Mists of Death》以及《he Sealed Casket》原稿,陶片的内容并非是什么遥远外星的故事;而是一位名叫Om Oris的巫师击败各个魔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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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Frend: 2018-06-30,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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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hatanothoa加塔诺托亚

(我是不会在这里提奥特曼的。那只是借用和玩梗,本身并不属于克苏鲁神话的一部分。)

“加塔诺托亚”第一次登场出现在1933年洛夫克拉夫特与海泽尔•希尔德合作(或者说代笔)的《超越万古》(《Out of the Aeons》)中。故事借用《无名祭祀书》叙述了加塔诺托亚的一些情况,包括——它被犹格斯的子民(Spawn of Yuggoth)带到了地球,居住(或者说被困)在姆大陆上的雅迪斯-戈峰城堡中。由于它能够将任何见到的它形象的人转化成介于石头和皮革之间的状态,因此姆大陆上生活在雅迪斯-戈峰附近一个名叫肯那的王国里的人们对这个可怕的怪物敬畏有加。而在《无名祭祀书》中,它更被称为“黑暗神”(Dark God)。虽然《超越万古》在接近结尾的时候曾使用一连串的词语“……硕大无朋——生有触须——长鼻——章鱼样的眼睛——半不定形的——柔软——部分生有鳞片部分满是皱纹——”来比喻加塔诺托亚的形象;但加塔诺托亚的真正形象从未被详细描述过,而且在整个故事里它也只是个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并没有真正地参与进故事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看到诸多画家笔下的加塔诺托亚总是各不相同的主要原因——考虑到它美杜莎般的力量这倒是非常合理。

在《超越万古》之后,加塔诺托亚被遗忘了很长的时间。直到36年后,柯林•威尔森在他的小说《The Return of the Lloigor》(1969)中才重新简单地提及了这位被困在沉没的姆大陆上的神明。威尔森在小说《The Return of the Lloigor》中创作了一个名叫“罗伊格尔”( Lloigor)的纯能量外星种族。这些生物在很早以前从仙女座降临到了地球上的姆大陆。在小说中,罗伊格尔将加塔诺托亚视为它们中最伟大的存在,它们的神与领袖。当然这篇故事本身侧重的是罗伊格尔的遗民,并没有详细叙述与加塔诺托亚有关的信息。威尔森或许只是随意地从诸多与姆大陆有关的创作中随意挑选了加塔诺托亚将它安插给了罗伊格尔而已。

接着,在1980年的时候,林•卡特创作了Xoth系列故事的第四篇《The Thing in the Pit》。也就是在这个故事里,加塔诺托亚被划归成为了克苏鲁的长子,这也是今天“迪迦奥特曼最后大Boss是克苏鲁的长子”这一流传甚广的说法的源头。虽然给加塔诺托亚毫无缘由地安插了父母双亲的行为有些扯谈,但是《The Thing in the Pit》其实算得上是《超越万古》的续作,比《The Return of the Lloigor》这种随手借用还要正统一些。在剧情上,《The Thing in the Pit》承接了《超越万古》,提及了《超越万古》之后姆大陆上发生的事情——崇拜加塔诺托亚的教派变得进一步壮大,不同教派的权力斗争变得更加激烈,并最终导致了姆大陆的沉没。但是和《超越万古》一样,加塔诺托亚在《The Thing in the Pit》里仍然充当着背景板的角色,相比之下它的兄弟,同在Xoth系列故事里出现的Ythogtha拿到的戏份还多一些(因为体积太过巨大,把它的祭司给吓跑了)。

——ghouls食尸鬼

早在洛夫克拉夫特开始写作之前,食尸鬼这种源自阿拉伯地区民间故事,生活在墓地附近,以人类尸体为食的邪恶怪物就已经是英语恐怖文学里的经典形象了。甚至就连洛夫克拉夫特在他的论文《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时,也将食尸鬼放在了与女巫、狼人以及吸血鬼等其他经典恐怖形象并列的位置上。但严格来说,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食尸鬼并不属于克苏鲁神话的一部分,反而与Dreamlands系列故事有较为紧密的联系,但是随着整个神话体系的不断扩展,它们最终也被纳入了进来。

洛夫克拉夫特在作品中第一次提及食尸鬼是在1926年9月创作的《皮克曼的模特》(Pickman's Model)中。在这个故事颇有爱伦•坡风格的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借画家皮克曼的绘画描述了他想象中的食尸鬼的形象与行为。其实他所创造的食尸鬼与传统恐怖文学中的食尸鬼形象没有太大的差异:两足直立行走,身体前倾,有些像是狗,身上覆盖着一种像是胶皮的皮肤,成群结队地生活在墓地与城市的地下隧道中,而且它们并不是只吃尸体。但与传统的食尸鬼形象不同的是,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食尸鬼有了许多“人”的特征,尤其是社会生活的特征。在皮克曼的绘画中,它们同样有着群体生活,会偷偷将自己的幼儿与人类的婴儿进行调换,会教育人类的幼儿像是食尸鬼一样生活,甚至食尸鬼本身就可能是人类堕落退化而成的。(洛夫克拉夫特对于人类的堕落和退化总是格外的恐惧和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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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克拉夫特在创作《皮克曼的模特》时绘制的草图

但是在与《皮克曼的模特》同年创作的《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中,食尸鬼的形象却没有那么令人不安,甚至还有滑稽和有趣起来。在这个童话式的故事里,食尸鬼变得更像是人了。它们拥有了自己的语言——一种用“咪呯(meeping)”与“咕呤(glibbering)”组成的奇怪语言;它们能够自由地在梦境之地与现实世界的墓地之间往返;它们甚至还能与夜魇合作组成军队并进行有组织的战斗。同样地,也是在这个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揭示了皮克曼的最终命运——这位来自波士顿的画家最终变成了一只食尸鬼(事实上在《皮克曼的模特》那个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已经借着皮克曼的绘画暗示了皮克曼是一个食尸鬼调换给人类的换生儿)。

食尸鬼之神

在1934年,洛夫克拉夫特的好友C•A•史密斯也创作了一个与食尸鬼有关的故事——《藏骸所之神》(The Charnel God),并创造了一位“藏骸所之神”——莫尔迪基安(Mordiggian)。在这个故事里,莫尔迪基安被描述成一团不断扭曲、能够改变形状的虚空或者黑暗,当它现身时会抽走周围的热量,让四周变得冰冷。此外,根据故事的叙述,侍奉莫尔迪基安的祭司全部是食尸鬼,崇拜它的教团成员也全都是食尸鬼,因此很多爱好者也据此认为它就是食尸鬼的保护神,并称它为“大食尸鬼”(The Great Ghoul)。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与食尸鬼这种经典恐怖形象有着紧密的联系,但在《藏骸所之神》的故事中,莫尔迪基安——和C•A•史密斯创作的许多神明一样——并不是抱有纯粹恶意的存在,甚至在一些故事角色看来它是一位较为仁慈的神明。

严格地说,和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食尸鬼一样,C•A•史密斯创作的莫尔迪基安原本也不是克苏鲁神话里的一部分。《藏骸所之神》这个故事属于史密斯笔下的Zothique系列故事(一些讲述遥远未来、人类文明退化到原始阶段的奇幻故事)中的一篇。虽然在这篇故事里的食尸鬼也被描述成了半人半犬的形象,但考虑到“有些像是狗”是文学里食尸鬼的常见形象描述,因此并不能拿来当成证据,所以我们也很难断定《藏骸所之神》里的食尸鬼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食尸鬼究竟是一脉相承,还是两位作家根据已有的食尸鬼故事独立创作出的不同形象。而Zothique系列故事也是经由德雷斯与坎贝尔在自己创作的一些神话故事中引用了部分Zothique系列故事的元素后,才被勉强并入克苏鲁神话之中。

在2007年混沌社出版的《怪物之锤》(Malleus Monstrorum)中,莫尔迪基安被正式划归成了一位被食尸鬼崇拜的旧日支配者的阵营。至此,洛夫克拉夫特与C•A•史密斯笔下的食尸鬼才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golden mead 黄金蜂蜜酒

“黄金蜂蜜酒”最早出现在德雷斯的小说《库文街上的小屋》(The House on Curwen Street,1944)中。在故事里,德雷斯甚至都没有给这种东西起一个专门的术语,就连“golden mead”两个词也是没有使用大写字母,所表达的意思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金黄色的蜂蜜酒”。这一点描述倒是非常朴实,因为蜂蜜酒本身就是金黄色的。而德雷斯对这种东西的解释则是:“旧神的黄金蜂蜜酒”,能够让饮用者不受时间与空间的影响,以便在维度间穿行,同时也增强了服用者的感官,并使之陷入做梦一样的状态。在德雷斯笔下(不仅仅是这一篇小说中),黄金蜂蜜酒总是与拜亚基一同出现,因此它几乎成为了乘坐拜亚基的准备工作。

在1945年的小说《The Watcher from the Sky》中,德雷斯扩展了黄金蜂蜜酒的形式,加入了浓缩小药丸的款式,并且也将名字改成了“黄金药丸”(golden pellets),这就是后来你或许会在某些CoCTRPG模组或规则书里看到其他样式的“黄金蜂蜜酒”的最早源头。

在更晚一些的小说中,德雷斯对黄金蜂蜜酒的作用进行了一些调整。在《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1949)与《The Keeper of the Key》(1951)中,德雷斯声称服用了黄金蜂蜜酒后能够将意识与身体分离,将身体留下,仅仅依靠意识旅行。这改动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何引用这种神秘饮料会使得服用者不受时间与空间的影响,但却与《库文街上的小屋》中的某些叙述发生了冲突,因而也引起了一些争议(比如故事中的角色服用了黄金蜂蜜酒后旅行到了别处,并且第二天发现自己的鞋子上沾着前一天夜间踩过的泥土)。

——Great Old Ones 旧日支配者

严格地说,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旧日支配者”对应着许多不同的术语,其中包括:Great Old Ones, Old Ones,Ancient Ones,Evil Ones等等。另一方面,需要指出的是Great Old Ones也不总是等于“旧日支配者”。

“Great Old Ones”一词最早出现洛夫克拉夫特1926年创作的《克苏鲁的呼唤》(The Call of Cthulhu) 中。在这篇故事里,“Great Old Ones”是一个邪教团体对于他们所崇拜的偶像的称呼。但在这里,这个词所指代的群体并非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旧日支配者”,而是克苏鲁及其眷族。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邪教成员在故事里表示“……它们全都躺在那座名叫拉莱耶的雄伟城市的石屋里,伟大的克苏鲁用魔法保护着它们。等到群星与地球再一次做好了准备,它们便会在荣耀中复生。”值得注意的是,故事在提及“Great Old Ones”的同时也提到了“大祭司克苏鲁”一词——在故事里,我们能够很清晰地认识到此处表达的意思是“克苏鲁的眷族这一群体将克苏鲁视为它们的大祭司”,但当将这些句子剥离前后文意思后,却很容易产生“旧日支配者将克苏鲁视为它们的大祭司”这样的误解,因此有必要特别地澄清。

我们现在谈论的“旧日支配者”的原型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8年创作的《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中。在这篇故事中,洛夫克拉夫特虚构了一段《死灵之书》的内容提到了一个群体“Old Ones”,并且写下了那段著名的排比句“The Old Ones were, the Old Ones are, and the Old Ones shall be.”但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解释或定义“Old Ones”究竟是什么,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名字,文中的叙述也更接近它的字面意思——“古老的存在”。根据有限的内容推测“Old Ones”似乎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中,人类无法看见它们,但它们曾经进入我们的世界并统治地球,也会在将来统治地球。与今天我们谈论的“旧日支配者”不同,克苏鲁似乎被排除在了这个群体之外,因为《死灵之书》称克苏鲁是“Old Ones”的“兄弟”(cousin),而且“Old Ones”似乎需要依靠犹格•索托斯才能降临地球,因为“犹格•索托斯即是门,犹格•索托斯即是门之匙,即是看门者”。

可以说,虽然《敦威治恐怖事件》提出了用一个专有的称呼指代那些古老的恐怖存在的想法,但并没有为“旧日支配者”这个概念贡献多少内容。归根结底,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故事只是一个依靠着简单的相互引用联系起来的松散合集。在他的笔下,他更习惯将不同的神话名词罗列在一起创造神秘气氛,而非真正地将它们联系在一起并整合成为一个真正的系统——这些都等待着德雷斯的工作。

旧神之敌

我们今天所谈论的“旧日支配者”这一概念大部分都源自德雷斯的工作。《敦威治恐怖事件》中提到的“Old Ones”最终没能发展成一个独立的群体,而是被并入了后来的“旧日支配者”这个大概念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明确地定义和解释它们“是什么”——这使得后续作品(包括洛夫克拉夫特自己的作品)很难再将新元素掺入其中,因而它永远都只能是《敦威治恐怖事件》里提到的“Old Ones”。相比之下,德雷斯给“旧日支配者”赋予的概念和解释则清晰得多(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他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创作了“哈斯塔”,“克图格亚”,“伊塔库亚”等形象,但却只要将这些形象与“克苏鲁”或者“阿撒托斯”一并列,读者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它们归到旧日支配者的分类之中。

早在德雷斯创作的第一篇与克苏鲁神话有关的故事《The Lair of the Star-Spawn》(1932)中,德雷斯就已经有了将神话中的各个古老存在划归到一个门类里的想法。在这个故事里,他将“克苏鲁”,“哈斯塔”以及“双生的污秽——罗伊格尔与札尔”划归到了一起,称它们是曾经侍奉旧神,但最终反叛,并试图推翻旧神。这样的叙述显然已经故事里提及的神话存在划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分类“旧神”与“对抗旧神者”。但德雷斯并没有在故事里给这些“对抗旧神者”一个统一的称呼,相反在这个故事里,德雷斯倒是将旧神称呼为“Old Ones”与“Elder Ones”。此外,在这个故事里,德雷斯也提到了对抗旧神者的下场,即——克苏鲁被放逐到了海底的拉莱耶,哈斯塔逃到了宇宙之中,罗伊格尔与札尔则被活埋在了亚洲的要塞深处。这些叙述在德雷斯的故事一直得到了沿用,因此我们今天所说的“在德雷斯笔下,旧神在打败了旧日支配者之后,将它们封印了起来”的说法并不准确。事实上,在他的小说中,许多旧日支配者仍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由地活动。

随后,在1939年创作的《The Return of Hastur》中,德雷斯将这一对抗旧神的群体称呼为“Evil Ones”,并且称它们经常相互争斗,并且认为克苏鲁与哈斯塔都属于“Evil Ones”(虽然故事里也提到了阿撒托斯,犹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普等等名字,但是并没有将它们进行分类)。

德雷斯在1944年创作的《The House on Curwen Street》中,详细阐述了他对于“旧日支配者”的理解。他认为这个群体包括了乌伯-萨斯拉“自在自存之源,旧日支配者之源”,阿撒托斯“旧日支配者的统领”,犹格•索托斯,克苏鲁,哈斯塔,奈亚拉托提普,莎布•尼古拉斯,罗伊格尔,札尔,撒托古亚,克图格亚以及伊塔库亚。这段叙述几乎就是德雷斯认为的所有能够放在“旧日支配者”这一类别里的存在了。可以看到,这张表格与我们今天所说的“旧日支配者”仍然有着非常巨大的区别,例如“阿撒托斯”,“犹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普”,“莎布•尼古拉斯”以及“乌伯-萨斯拉”这些我们今天称为“外神”的存在,都被算在了“旧日支配者”这一类别之中。这样的差异其实是与德雷斯对于“旧日支配者”的定义是分不开的。在他创作的所有小说中,有关“旧日支配者”群体(不论他用怎样的术语)的叙述总是与有关“旧神”群体(不论他用怎样的术语)的叙述成对出现。二者是相互定义了对方——“旧神”是善,“旧日支配者”是恶,所谓“旧日支配者”即是与“旧神”为敌的存在,反之亦然。因此,即使他承认“旧日支配者”的力量存在差异(例如在1952年的《The Black Island》中,他称犹格•索托斯是最强大的“Old Ones”),但只要与“旧神”为敌,它们统统都是“旧日支配者”。

甚至就连描述 “旧日支配者”与“旧神”的术语也是在相似的过程中被确立下来的。严格地说,在德雷斯的早期作品里,“旧日支配者”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称谓,“Great Old Ones”“Old Ones”,“Elder Ones”以及“Ancient Ones”之类的词汇事实在某些故事——例如《The Lair of the Star-Spawn》(1932)与《The Return of Hastur》(1939)——里指的是“旧神”;而在另一些故事里指的则是“旧日支配者”。直到在创作《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1949)与《The Black Island》(1952)时,德雷斯才终于厘清了术语,将“Elder Gods”,“Elder Ones”确定为旧神的称呼,并使用 “Old Ones”,“Great Old Ones”以及“Ancient Ones”来描述旧日支配者。这一决定有着深远的影响。时至今日,“Great Old Ones”与“Ancient Ones”仍然是用来表示旧日支配者的主要术语。

德雷斯之后的旧日支配者

依靠着德雷斯的努力,“Great Old Ones”以及“Elder Gods”这些称呼在他晚年以及去世后得到了其他许多作家的认可。坎贝尔与林•卡特都在自己的故事里使用了这些称呼与概念。当然每位作家都会根据自己的偏好和理解对这些概念作出一些新的诠释。例如林•卡特与布莱恩•拉姆利都对“旧日支配者”进行了进一步的邪神化,引入了更多崇拜它们的宗教以及它们带来的可怕灾难;而稍晚一些的坎贝尔则尝试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外星异类与德雷斯笔下恶的化身中寻找一个平衡点,将与旧神对抗的旧日支配者们解释为了“来自外太空的存在”(trans-spatial beings)。

“旧日支配者”这一概念的最近一次变化则是混沌社开始发行CoCTRPG规则之后。在1992年的第五版规则(或者是89年的第四版?)混沌社对神话故事里的各种怪物进行了一次分类(在此之前,所有从阿撒托斯到深潜者都被作为敌对怪物不加分类地列在同一个栏里)。在这版规则中,混沌社将那些显然更加强大或者难以理解的存在,诸如“阿撒托斯”,“犹格•索托斯”与“奈亚拉托提普”,“莎布•尼古拉斯”等等挑了出来,为它们创造了一个新的分类“外神”,而认为其余的“旧日支配者”是“似乎有着无比强大力量——以及某些仿佛超自然能力——的异类存在(alien beings),但并不是之前所述的外神那种意义上的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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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stur 哈斯塔

“哈斯塔”是我想到要写这样一篇文章的源动力之一(另一个是莎布•尼古拉斯),我发现这个词的含义的变化复杂和奇特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Hastur”一词比克苏鲁神话本身要更加古老。它最早出现在安布罗斯•比尔斯1893年的小说集《Can Such Things Be?》中的《Haïta the Shepherd》里。在这个故事里,哈斯塔其实是一名仁慈的牧羊人之神。

随后,钱伯斯在他于1895年出版的小说集《The King in Yellow》中借用了一些比尔斯的创造,比如《一个卡尔克萨城的居民》(An Inhabitant of Carcosa)里的“哈利”(Hali)与“卡尔克萨”(Carcosa),以及《Haïta the Shepherd》里的“哈斯塔”(Hastur)。

虽然我们可以肯定地说钱伯斯的确是从比尔斯的故事里借用了这些词——因为它们总是一同出现,而且词语之间还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但是我们并不确定钱伯斯是否和比尔斯一样将“哈斯塔”当作一个神明来处理。更多的情况下,他似乎只是想要一些特别的名词来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而已。在小说集《The King in Yellow》的故事中,“哈斯塔”可能是一颗星星,因为《面具》与《名誉修补匠》中都将它与毕宿五、毕星团并列在了一起;也可能是一个地方,因为《名誉修补匠》里提到了“哈斯塔的王”;或者一个人或神,因为《名誉修补匠》里还提到了“哈斯塔之子”;甚至还可以是一位弯刀手(《The Demoiselle d'Ys》)。

洛夫克拉夫特在1927年读到了钱伯斯的小说集,并且颇为喜欢其中的一些内容,并且在自己关于恐怖文学的论文《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Supernatural Horror in Literature)中里提到了其中的一些内容——在此时他似乎是将“哈斯塔”当作了一个神明,因为他在谈论《黄色印记》这个故事时提到了“哈斯塔的教团”(但事实上,《黄色印记》里并没有提到“哈斯塔的教团”,这可能是他看到故事里的“黄色印记”后联想到了《名誉修补匠》里的狂人曾将“黄色印记”与“哈斯塔”等等事物联系在了一起,从而产生了混淆)。在某种程度上,洛夫克拉夫特后来也继承了钱伯斯的想法——将“哈斯塔”当作一个可以拿来营造神秘气氛的调味料。他只在一个故事里提到了这个词,那就是1930年创作的《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中。在这个故事里,“哈斯塔”一共出现了两次,其一是:

“我发现自己正面对着某些我曾在别处听说过的名讳和词句,某些联系着最令人胆寒的事物的名讳和词句——犹格斯、伟大的克苏鲁、撒托古亚、犹格•索托斯、拉莱耶、奈亚拉托提普、阿撒托斯、哈斯塔、伊安、冷原、哈利之湖、贝斯穆拉、黄色印记、利莫里亚-卡斯洛斯、布朗以及Magnum Innominandum(不可言说之存在)。”

其二则是: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人与哈斯塔和黄色印记有关,以你渊博的神秘学识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显然这两处地方都透着洛夫克拉夫特是从钱伯斯那里借来了“哈斯塔”的意思,因为他同样提到了一些之前提过,而且之后还要经常提到的词,“哈利之湖”,“黄色印记”等等。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里的“哈斯塔”究竟是一个地名,一个神名或者一个物品(类比黄色印记)。

随后,“哈斯塔”一词也频繁出现在了其他作家的故事里亦有所提及。休•凯夫在他的两部作品1934年的《The Isle of Dark Magic》与1939年的《The Death Watch》中提到了“哈斯塔”——但在这两篇故事里,凯夫已经明确地将“哈斯塔”当作一位神明来处理了。因为在这个两个故事里,凯夫将“哈斯塔”称为“邪恶王子/邪恶亲王”(Prince of Evil),并且还将称呼它为“不可言说之伟大存在”( Great One who must not be named)

Magnum Innominandum

在谈论哈斯塔时,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称呼——“不可言说之存在”(Him who must not be named, He who must not be named)以及“不可言说者”( The Unspeakable One)。究其本源这些称呼皆来自洛夫克拉夫特1930年创作的故事《暗夜呢喃》中的一个词——“Magnum Innominandum”。这个词是拉丁语,意思就是“不可言说的伟大存在”。洛夫克拉夫特也在1930年初与毕夏普合作的的小说《丘》里同样也提到了类似的称呼“ the Not-to-Be-Named One”。但是要指出的是,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故事里,不论是“Magnum Innominandum”还是“the Not-to-Be-Named One”都与“哈斯塔”没有任何联系,毕竟他只是将“哈斯塔”掺在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名字与地名里一笔带过而已,没有做出过任何的解释。

事实上,严格说来当我们使用“Magnum Innominandum”或“the Not-to-Be-Named One”这样的称谓时,本身应该指的是一个之前不曾提到的神明或存在,而非是一个前文已经提到过名讳的神明或存在的一个新称号。这种语言习惯的源头来自圣经的十诫——“你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因为妄称耶和华名的,耶和华必不以他为无罪。”(出埃及记20:7)正因为这一戒律,在一些欧洲的民间传说里认为,当你称呼神明之名时,神明就会注意到你的存在,所以当人们想要在不引起神明(或者某种存在)注意的情况下提及某位神明(或者某种存在)时,他们就会选择用“You Know Who”的方式来提及它。洛夫克拉夫特显然是清楚这一点的,因为他一直将“the Not-to-Be-Named One”与其他名字并列在一起提及,防止读者产生误解。但休•凯夫与后来的德雷斯似乎并没有理解到这一层意思,而是直接地将之当做一个称呼套在了哈斯塔的身上。

(当然这个问题也可以解释为,“不可言说之存在”是那些信徒或者畏惧哈斯塔的人称呼哈斯塔的方式,而故事中的角色并不畏惧哈斯塔,或者不认为称呼哈斯塔之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就出现了“哈斯塔”这一名讳与“不可言说之存在”同时被提及的奇怪现象)

旧日支配者哈斯塔

事实上,在休•凯文的故事里,哈斯塔已经粗略地有了一个邪神的样子了。随后德雷斯在1939年创作的《The Return of Hastur》中又进一步地予以了肯定,并将它列入了旧日支配者的行列。在这篇故事里,与休•凯文一样,德雷斯也提到了哈斯塔的名字,同时又将它称呼为“不可言说之存在”( Him who must not be named),除此之外,故事还将其称为“那些阔步行于星空之间者”(Hastur of beings who stalk the star-spaces);也就是这个故事里,德雷斯确立了哈斯塔与克苏鲁的对立关系,同时将哈斯塔划分到了元素论里代表气的一方之中。除此之外,他还在这篇小说里提到了哈斯塔存在于毕宿五附近,并且现在混沌社的Coctrpg中关于“接触哈斯塔”这一法术的叙述亦是来自这篇小说。

接着在1944年创作的《库文街上的小屋》中,德雷斯又提到了哈斯塔是“与克苏鲁是半个兄弟”( half-brother of Cthulhu)并且有着生有蝠翼的追随者(指拜亚基)。如之前在克苏鲁的相关解释中提到过的那样,德雷斯并未详细说明哈斯塔或者克苏鲁的亲属关系问题,因此这样的叙述显得有些奇怪。甚至就连德雷斯似乎也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并且再也没有在他的其他的小说里提过类似的概念。

在1952 的《The Black Isle》里,德雷斯又提到了哈斯塔是克图格亚的盟友,并与之一同对抗克苏鲁与伊塔库亚。这处叙述实际上有些奇怪,因为根据德雷斯对于旧日支配者的元素划分,哈斯塔与伊塔库亚均属于气的领域,但元素论并非仅仅为了描述旧日支配者之间的冲突而存在,同时也对叙述旧日支配者及其追随者的特征有着一些指示意义,因此同属气领域的哈斯塔与伊塔库亚相互争斗可能也并不是特别的稀奇的事。

在德雷斯的小说,哈斯塔的形象并没有被详细地描述过。《The Return of Hastur》中曾提到哈斯塔降临时伴有仿佛不属于尘世的邪恶紫色光线。而在1957年的故事《The Gable Window》德雷斯也简单地提到了一处可能是哈利之湖与哈斯塔的影像,其中包含了某些章鱼的特征(可能是对于克苏鲁这个half-brother的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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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普莱斯为《The Gable Window》所做的插画——哈斯塔,不可言说者。
远方的欢宴者
1976年约瑟夫•布伦南在他的故事《The Feaster from Afar》提到了哈斯塔的另一个形象“远方的欢宴者”——这是一个干瘪的黑色飞行怪物,它生长着尖端带有锐利钩爪,能够切开受害者的头颅吸走他们的大脑。

黄衣之王?

黄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这个形象,以及它与哈斯塔的关系比我们今天在TRPG小册子里看到的内容复杂得多。关于黄衣之王形象的变化我们留到相关的词条再谈,在这里我们主要谈论黄衣之王与哈斯塔的关系。

虽然有大量材料提到是的德雷斯最早将黄衣之王描述成为了哈斯塔的化身,但事实上在我读过的德雷斯所创作的与哈斯塔有密切关联的小说中并没有谈到这一点。不过,在他最早提及哈斯塔的小说《The Return of Hastur》中,的确提到了哈斯塔与卡尔克萨以及哈利之湖的联系。而且这联系在他的许多的小说里都得到了确认。这基本上算是为黄衣之王与哈斯塔的联系打下了基础。但是在德雷斯的笔下,并没有什么被称为king的存在,更别说“The King in Yellow”了。

随后,林•卡特根据钱伯斯的故事创作了一些与卡尔克萨有关的故事,例如十四行诗《Litany to Hastur》(1965),《Carcosa Story About Hali》(一个未完成的故事片段,后来被收录在了《Tatters of the King》)以及《King in Yellow: A Tragedy in Verse》(1993)。在这些故事里林•卡特将重心放在了卡尔克萨与那个曾在早前故事里若有若无提及到的神秘国王身上,而非仅仅只是旧日支配者哈斯塔的故事,从而塑造出了一个神秘的、统治着卡尔克萨的王,一个独立存在的恐怖神明——同时又与哈斯塔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的故事里,他经常提到了国王的褴褛衣衫(Tatters of the King)(类似的形容也出现在钱伯斯关于黄衣之王的叙述中),因而也有人将它笔下提到的这位国王称为褴褛之王(Tatters King)。此外,在《Carcosa Story About Hali》中,林•卡特同时也将哈斯塔称为“居于深渊者”( The Dweller in the Depths),“阿撒托斯之子嗣”(Spawn of Azathoth),“莎布•尼古拉斯的伴侣,纳各与耶布之父”( Mate of Shub-Niggurath,fathering Nug and Yeb upon her)以及“旧日支配者之王子”(Prince of the Great Old Ones)。与德雷斯笔下类似,哈斯塔因为领导旧日支配者的反叛被镇压到了湖中

最终将黄衣之王与哈斯塔的关系演变成今天这幅样子的人是约翰•提尼斯。提尼斯是CoCTRPG规则衍生品《Delta Green》的创作者之一。他在Pagan Publishing公司为《克苏鲁的呼唤》桌面游戏规则发行的杂志《The Unspeakable Oath》上编写了大量的设定与跑团模组,重新塑造了哈斯塔与黄衣之王联系。而且为了使得这个“黄衣之王”的艺术形象更接近钱伯斯等人创作的早期小说中那个语焉不详的神秘国王,而非德雷斯笔下的宇宙章鱼怪物,提尼斯甚至还将哈斯塔/黄衣之王描述成了熵的具现(这一概念后来也出现在了一些CoCTRPG的模组和衍生规则,比如提尼斯创作的Delta Green RPG里),并且使得哈斯塔/黄衣之王的故事与模组更加倾向于超现实主义与疯狂,而非传统神话的惊骇与恐怖。

——Hounds of Tindalos廷达洛斯猎犬/缅茄之犬

首先解释一下“缅茄之犬”这个称呼的缘由。“Tindalo”一词是东南亚地区一种树的别称,属于南洋缅茄的一种,因此在哈尔滨大学出版的《邪神复苏》一书中就将 “Hounds of Tindalos”翻译成了缅茄之犬。但并没有明确地证据显示弗兰克•朗在选择这个名词时考虑了它的实际意义,或者他只是随手挑了一个词语而已。

“廷达洛斯猎犬”最早的形象出现在弗兰克•朗1929年出版的同名小说《缅茄之犬》(Hounds of Tindalos)中。在小说《缅茄之犬》里,弗兰克•朗并没有描述廷达洛斯猎犬的形象,也没有解释为何要将它们称呼为“猎犬” (Hound)。实际上,在整个故事里我们都是通过故事中角色的语言叙述来了解这种生物的,故事并没有正真提及它们出场时的景象。

弗兰克•朗非常习惯于使用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叙述创造出许多离奇而陌生的概念,并且能够通过这些概念让读者产生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所以他故事里的许多东西都被广泛使用在了其他的作家笔下。廷达洛斯猎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他创造出廷达洛斯猎犬的两年后,洛夫克拉夫特就在《暗夜呢喃》(1931)提到了这个词;亨利•哈瑟也在他于1937年出版的小说《The Guardian of the Book》中提到了廷达洛斯猎犬,并且声称它们居住在位于空间边缘的一个混乱的,星云般的宇宙里,并且与“外面的东西”(Outer Ones,从故事前后文来看,可能是指哈斯塔、犹格•索托斯等等存在);德雷斯也在他的小说《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1945)中提到了廷达洛斯猎犬。

在创造出廷达洛斯猎犬的55年之后,1984年,弗兰克•朗再度在自己的小说《Gateway to Forever》中讲述了廷达洛斯猎犬的故事。但这一次,他借角色之口描述了自己的造物的模样,称它们有着闪光的眼睛与交错的颚,像是狼一样,但当它们移动时,它们的形象会飞快地发生变化。这些描述后来成为了很多画家参考的对象。

——Hyperborea 终北之地/北方净土/希柏里尔

“Hyperborea”一词源于希腊神话,它的原意是指一群居住在“比北风更远的地方”的巨人,有时也被衍生为他们所居住的那片土地。由于在希腊神话认为北风之神玻瑞阿斯居住在色雷斯,因此这些巨人被认为生活在色雷斯以北的地方。但另一部分传说声称,他们居住的那片居住在一片完美的土地上,天上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对于现代人而言,这听起来像是指北极圈的极昼,而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关于“Hyperborea”的想象也来自于此。

发生在终北之地的故事通常被认为是克苏鲁神话的一个分支。早期的终北之地故事(即那些为这一系列定下基调的故事)基本都由史密斯一人创作。这些故事与发生在现代背景下的克苏鲁神话故事有很大的不同,它们更加接近于一种克苏鲁神话和剑与魔法故事的混合体。需要指出的是,与终北之地有关的故事不应当与罗伯特•E•霍华德笔下的“海波瑞恩时代”(The Hyborian Age)系列小说(即有关征服者库尔以及蛮王柯南的一系列小说)相混淆。虽然两者的灵感都来自于希腊神话中Hyperborea的传说,创作的年代也基本相同,而且克苏鲁神话也从后者中借鉴了其中的一部分东西(比如说蛇人),但是海波瑞恩时代系列故事更接近于纯粹的剑与魔法故事,除了它们都提到了位于北极附近的Hyperborea外,两者并没有多少相通之处。海波瑞恩时代系列故事应当被视为是一个存在于克苏鲁神话之外独立的体系。

史密斯笔下的终北之地系列故事主要包括9~11篇故事(数量依划分标准不同有所不同),其中包括:
1931年
《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
1932年
《The Door to Saturn》,
《The Weird of Avoosl Wuthoqquan》,
《The Testament of Athammaus》;
1933年
《The Ice-Demon》,
《Ubbo-Sathla》,
《The House of Haon-Dor》(未完成片段);
1934年
《The White Sybil》,
《The Seven Geases》;
1941年
《The Coming of the White Worm》;
1958年
《The Theft of the Thirty-Nine Girdles》。

但由于这些故事都是以生活在终北之地上的人物为中心叙述的,而且史密斯笔下的终北之地系列故事并不存在一个类似《梦寻秘境卡达斯》那样将信息汇总在一起的故事,因此关于终北之地的信息都非常零碎,分散在各个故事之中。此外在史密斯与同一时期创作的其他一些小说,比如《Ubbo-Sathla》(1933),也提到了一些概述性的信息。

总体来说,在史密斯笔下,终北之地是一块位于今天格林兰岛附近的大陆(或者数个大型岛屿),其存在的时间段大约在古近纪到更新世(《Ubbo-Sathla》(1933));其上先后出现两个中心城市——最初的Commoriom以及Commoriom被废弃后的新中心Uzuldaroum(《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1931));Commoriom被遗弃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一位被称为The White Sybil的存在(一个女神或鬼魂)预言了它的毁灭,因而人们逐渐放弃了这座城市(《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1931),《The White Sybil》(1934));此外,根据这位The White Sybil的预言,终北之地最终也因为被冰盖完全覆盖而彻底毁灭(《The White Sybil》)。

此外,史密斯的终北之地系列故事对于现代克苏鲁神话另一个重要贡献是,它创造了许多后来被划分为旧日支配者的神明,包括Abhoth(《The Seven Geases》(1934)),撒托古亚(Tsathoggua)(《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1931))与Ubbo-Sathla(《Ubbo-Sathla》(1933))。

在史密斯死后,林•卡特接过了终北之地系列故事的创作,并且以“死后合作”的名义(即利用史密斯的一些点子与故事片段创作小说)创造了沃米人(Voormis)——实际上沃米人的形象参考了洛夫克拉夫特经常在自己的小说里提到的长着长毛、并非是人类的撒托古亚信徒,但由于洛夫克拉夫特始终都只提到“长着长毛”这一个特征,因此林•卡特笔下的沃米人究竟是不是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撒托古亚信徒仍然存在一些疑问。

I

——Innsmouth 印斯茅斯

印斯茅斯最早出现在1929年底到1930年初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长诗《来自犹格斯的真菌》(Fungi from Yuggoth)中。当然,这首诗并没有详细叙述印斯茅斯的具体情况,只是将之描述为一个位于阿卡姆附近的港口。对于印斯茅斯的真正叙述来自于洛夫克拉夫特在1931年年底创作的小说《印斯茅斯的阴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这篇故事如此完整地补充了印斯茅斯的地理、历史以及社会活动,以至于,德雷斯后来在将近20篇不同的小说里都提到了印斯茅斯却只做了些非常小的修补。

1992年的时候,混沌社又发行了一套由凯文•A•罗斯主笔根据《印斯茅斯的阴霾》设计的一套CoCTRPG战役《Escape from Innsmouth》;这一战役后来被改编成了著名的第一视角射击游戏《地球黑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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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社当年为《Escape from Innsmouth》战役集设计的印斯茅斯地图。

——Ithaqua 伊塔库亚

伊塔库亚是德雷斯最早创造的几个旧日支配者之一,甚至比爱好者们更熟悉的哈斯塔还要早。早在1933年,德雷斯刚开始创作克苏鲁故事时,他就在故事《The Thing That Walked on the Wind》中创造了伊塔库亚——事实上,这也是第一个以伊塔库亚为主的故事。德雷斯在创作《The Thing That Walked on the Wind》以及后来的《Ithaqua》(1941)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拜克伍德的小说《The Wendigo》(1910)的影响,而这个故事又受到了阿尔冈昆人(一支居住在五大湖以北的北美原住民)神话的影响。因此也可以说伊塔库亚是以北美民间传说中的温迪格为原型创作的,事实上,德雷斯也不避讳这一点,在许多小说里,他也会将伊塔库亚称为温迪格(Wendigo)。

在故事《The Thing That Walked on the Wind》里,伊塔库亚被描述为一个来自冷原(Leng)的空气元素。信徒以活人祭祀的方式崇拜它,而它也能将人卷入空中,让受害者适应高空的寒冷并伴随它一同旅行几个月时间,接着又将受害者从高空抛下——如果受害者侥幸落地不死的话,他也会因为无法适应地面温暖的气候而快速死去(这其中的很多情节都类似小说《The Wendigo》)。在这个故事里,德雷斯将伊塔库亚描述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阴影,拥有两颗如同星星般闪亮的眼睛,并且会在地面上留下巨大的网状脚印,同时也给予了它许多其他的别名,例如死亡行者(Death-Walker),风之主(Lord of Winds),风行者(Wind-Wal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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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Fantasy Flight Games公司(桌游《魔镇惊魂》东家)根据《The Thing That Walked on the Wind》创作的伊塔库亚形象。

虽然现在我们大多数时候看到有关伊塔库亚的画作都是类似上面的形象,但是在1941年德雷斯创作小说《Ithaqua》时,他略微改变了伊塔库亚的形象,而将之描述成为一团绿色与紫色混合的雪,带有闪亮的眼睛,像是一大团没有具体形状的风雪。由于这个形象在表现力与视觉冲击上都不如前一个巨人形象,因此这一形象的画像并不常见。不过混沌社在供守密人使用的《怪物之锤》规则书里的确收录了这一形象。

除了德雷斯本人外,布莱恩•拉姆利也将德雷斯创造的伊塔库亚写进了以提图斯•克罗(
Titus Crow)为主角的系列故事以及其他一些短篇故事里,包括《Born of the Winds》(1975),《Spawn of the Winds》(1978),《The Clock of Dreams》(1978)以及《In the Moons of Borea》(1979)。

在他的故事里,伊塔库亚统治着一个被称为Borea冰雪世界,原本德雷斯笔下伊塔库亚带着受害者在高空旅行的情节也相应地改变成了伊塔库亚其实是带着受害者去往了Borea,并将他们囚禁在冰雪荒原之中。在拉姆利的故事里,伊塔库亚甚至会尝试与人类女性繁衍后代——试图创造某个属于他的族群。

J

K

——the King in Yellow 《黄衣之王》

作为一出戏剧《黄衣之王》最早出现在钱伯斯于1895年出版的小说集《黄衣之王》中。在该小说集的前四个故事《名誉修补匠》(The Repairer of Reputations),《面具》(The Mask),《大龙之庭》(The Court of the Dragon)以及《黄色印记》(The Yellow Sign)中均提到了一本被称为《黄衣之王》的剧本,而且《面具》与《黄色印记》这两个故事在开始前还引用了剧本中第一幕第二场的部分内容。但实际上除了第一个故事《名誉修补匠》外,另三个故事仅仅只是简单地提及了这个剧本,故事的内容与它没有太多的关系。

在《名誉修补匠》中,《黄衣之王》被描述为一出邪恶的戏剧,曾被翻译成法语,但刚在巴黎出版就被查禁,但同时又在伦敦掀起了想要一睹为快的热潮,并且就这样一边被各国查禁,一边又在新的地区引发了人们争先阅读的热潮,最终逐渐传播开来。甚至,按照书中角色的说法,这出剧本能够让人发疯,彻底毁掉阅读者的生活。但故事没有明确地叙述《黄衣之王》的内容,只是零碎地提到了一些片段,这些片段中包含了许多从安布罗斯•比尔斯的故事《Haïta the Shepherd》与 《An Inhabitant of Carcosa》借用来的词语,例如“哈斯塔”,“卡尔克萨”,“哈利之湖”等等,似乎说明《黄衣之王》的内容与这些东西有密切的关系。此外,这些片段里也提到了其他一些后来经常出现在其他作家小说中的词语和叙述,例如“苍白面具”,两位分别名叫“卡西利达”与“卡米拉”的角色(他们也出现在了《面具》的引文中),以及“黄衣之王的扇形碎布长袍”等等,部分内容似乎暗示了一位“国王”(The King,可能是指黄衣之王这一存在)统治着卡尔克萨这个神秘的城市。

但是,由于《名誉修补匠》采用了“反小说”方式进行叙事,因此这些内容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如果你读过《名誉修补匠》,你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后来的作家们继续选择以这些内容为基础继续编织关于《黄衣之王》的传说。

而在《面具》,《大龙之庭》以及《黄色印记》中,钱伯斯也简单地提及了《黄衣之王》以及其中的一些片段内容(与《名誉修补匠》中提到的大同小异),但是这些故事与《黄衣之王》这处戏剧本身的关联却非常松散。

在《黄衣之王》小说集出版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黄衣之王》这出戏剧都没有再被作家们——包括钱伯斯本人,洛夫克拉夫特以及德雷斯——再提起过。但是,随着德雷斯将哈斯塔塑造成了一名旧日支配者,卡尔克萨与哈利之湖等等词语重回读者们的眼前,《黄衣之王》这出虚构的戏剧也逐渐被重新挖掘了出来,出现在了小说作家笔下。

在1970年,《黄衣之王》小说集出版75年后,美国科幻奇幻作家詹姆斯•布里斯在他的故事《More Light》以及它的续篇《The Dream-Leech》里再次提到了《黄衣之王》这出戏剧——《More Light》也因此在1997年被混沌社收录进了哈斯塔系列故事《The Hastur Cycle》小说集中。在《More Light》中,一个名叫比利•阿瑟林的角色拿到了《黄衣之王》剧本的副本。阿瑟林声称此剧本是由钱伯斯写下来的,而且后来转交到了洛夫克拉夫特手中——但故事的主角却认为阿瑟林手中的剧本其实是阿瑟林自己编造的。不论如何,布里斯创造的这一版《黄衣之王》戏剧中使用了大量钱伯斯在之前故事里提到的名字,并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的身份。戏剧被设计发生在哈利之湖边的哈斯塔(在这个故事里将哈斯塔视为是一个城市),讲述了哈斯塔的皇室举办了一场化妆舞会,试图引出一个名叫“黄衣之王”的神秘存在,并使用一种用来代表“真相”、被称为“苍白面具”的面具驱逐它。作为结局,“黄衣之王”于舞会上现身,并诅咒哈斯塔的所有居民以及他们的子孙都将永远带着面具,不能再取下。

但是,布里斯笔下的这出戏剧与钱伯斯之前的叙述存在着一些差异,例如某些钱伯斯曾使用过的引文并不在对应的位置上,第一幕并不像钱伯斯笔下那样存在着两个不同场,以及某些人物的名字是错误——但是这些错误可能是布里斯有意为之,用来论证故事中主角的猜测——即这一出的《黄衣之王》其实是故事中的另一个角色阿瑟林自己编造的。

林•卡特后来在《The King In Yellow: A Tragedy in Verse》修正了这些错误,并使用了更加华丽和富有诗意的词藻,创造新一版的《黄衣之王》。但是《The King In Yellow: A Tragedy in Verse》并没有真正完成,只是一个片段,并且与《More Light》一样被收录进了哈斯塔系列故事《The Hastur Cycle》小说集中。

在此之后,《黄衣之王》的戏剧内容被不同的作家多次重写,依据提尔斯(CoCTRPG衍生规则《Delta Green》的创作者之一)的叙述,《黄衣之王》现在至少存在七个不同的版本。

——the King in Yellow 黄衣之王

与《黄衣之王》那出戏剧一样,“黄衣之王”这个形象最早出自钱伯斯的小说于1895年出版的小说集《黄衣之王》中。实际上,在钱伯斯笔下,黄衣之王最初只是《黄衣之王》戏剧中的一个角色。根据那些故事里的零碎剧本信息,黄衣之王在剧中似乎是一个非常可怕,同时也可能极为强大的角色。虽然在小说《名誉修补匠》中,故事的主角认为戏剧中提到的那个“黄衣之王”是真实存在的“国王”,并且将它称为“万王之表率,万帝之楷模”(a King among kings, an Emperor among emperors)。但是由于《名誉修补匠》特殊的“反小说”叙事方式,这一信息的真实性值得怀疑。

在《黄衣之王》小说集的另三个故事《面具》,《大龙之庭》与《黄色印记》中,同样也提到了黄衣之王,但大多数地方仍是在指《黄衣之王》那出戏剧中的角色。只有在《大龙之庭》的结尾,主角在陷入某种幻觉之中时,曾听到了黄衣之王的耳语——但是与《名誉修补匠》中一样,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还是故事中的角色在阅读过《黄衣之王》的剧本后产生的幻想。

在所有这些故事里,当钱伯斯谈到黄衣之王的时候,经常也会提到“黄衣之王的褴褛斗篷”以及“苍白面具”这样的描述,因而后来的很多人都认为黄衣之王肯定身披着某种破烂的斗篷并且与“苍白面具”(Pallid Mask),所以后来也产生了“褴褛之王”(The Tattered King, The King of Tatters)的称呼。

虽然钱伯斯并没有在故事里描述黄衣之王的形象。但是当《黄衣之王》小说集出版时,发行方弗兰克•丁尼生•尼利在为小说集制作封面时设计了一个黄衣之王的形象(此封面的画家已经不可考了),这一形象也成为了后世很多画家的参考对象之一。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些带翅膀或者光晕的黄衣之王画作形象基本都来源自这一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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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版的《黄衣之王》小说集封面。

正如前面说过的那样,在《黄衣之王》小说集出版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黄衣之王》这出戏剧都没有再被作家们提起过,因而按道理来说作为剧中角色的黄衣之王也自然没再被提起过。但实际情况却有些离奇。

1926年到27年间创作的小说《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 )中,洛夫克拉夫特提到了一个这样的形象:

“在房间的远端是一座修建在五级台阶之上的高大石台;而在石台上的金色王座中坐着一团笨拙的人形。他披着一件上面描绘着红色图案的黄色丝绸长袍,并用一张丝绸面纱遮盖着他的面孔。斜眼商人用手对那个东西比划了某个符号,接着潜伏者用一只覆盖着丝绸的爪子举起了一支雕刻着作呕图案的象牙色长笛,并从它那抖动的黄色面纱下吹奏出了某些令人嫌恶的声音。”

(实际上这个形象早在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20年创作的《塞勒菲斯》(Celephais)中就已经出现过,但在《塞勒菲斯》中,洛夫克拉夫特只提到了它带着一张遮住脸的黄色丝绸面具,并没有提到黄色长袍。)

此外在1929到1930年创作的长诗《来自尤格斯的真菌》(Fungi from Yuggoth)中,洛夫克拉夫特再次提到了这一形象,

“他们低语,那个东西戴着一副黄色丝绸面具,
这面具上古怪皱褶似乎隐藏着一张
不属于这个地球的脸,”

在这些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将这个形象称为“不应被提起的高阶祭司”(high-priest not to be described)。如果我们隔绝掉其他所有的外部信息,仅仅只从《梦寻秘境卡达斯》这个故事来看,这位“不应被提起的高阶祭司”很可能只是一位侍奉奈亚拉托提普的月兽,或者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因为故事里提到,当高阶祭司身上的丝绸被掀起一个小角时,伦道夫•卡特立刻意识到了它是什么东西,并吓得转身就逃,而从整个故事来看,唯一让卡特如此恐惧的就是曾经囚禁过他的月兽。但无论如何,它不可能是哈斯塔的化身,因为此时距离《暗夜呢喃》(洛夫克拉夫特唯一一篇提到哈斯塔的故事)的创作还有4年的时间;而距离德雷斯创造哈斯塔这个旧日支配者还有12年的时间。

但是,由于这个穿着黄色丝绸长袍,带着丝绸面纱掩盖自己非人身形的怪物形象实在太过于吻合人们对于“The King in Yellow”这个词组的想象,尤其它还被洛夫克拉夫特称为“high-priest not to be described”,因而特别容易想到后来德雷斯给哈斯塔安插上的称呼“Him Who is not to be named ”,于是这个原本跟哈斯塔完全没有关系的形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黄衣之王画作形象的另一个源头,甚至还导致一部分爱好者们认为黄衣之王其实可能是奈亚拉托提普,而非哈斯塔,的化身(尤其是那些特别不喜欢德雷斯作品的爱好者)。毕竟,钱伯斯可没说黄衣之王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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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社出版的模组《Tatterdemalion》里关于黄衣之王的插图。

我们今天看到的黄衣之王形象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混沌社开启了CoCTRPG产品线后的创作,尤其是提尔斯的创作(参见哈斯塔:黄衣之王?一节)。正式由于混沌社孜孜不倦地生产相关的跑团模组,才使得黄衣之王这个原本只存在于剧本里的角色终于演化成为了一个实际存在的形象。

——Kingsport金斯波特
虽然今天金斯波特经常被拿来与阿卡姆、印斯茅斯这样出现在小说里的著名城镇相提并论,但是在早期的故事,关于金斯波特的描写并不多见。另外,需要指出的是,美国的确存在一个叫做金斯波特的城市(位于田纳西州),但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金斯波特则是位于马萨诸塞州。

洛夫克拉夫特第一次提及金斯波特这个地名是在1920年创作的《可怖的老人》(The Terrible Old Man)中,但与出现在早期故事里的阿卡姆一样,金斯波特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一个简单的地名不包含任何其他信息(除了它可能很靠近海边以外)。

随后,在1922年12月的时候洛夫克拉夫特去了一趟位于马萨诸塞州紧邻着塞勒姆的港口小镇马布尔黑德。这次旅行让他喜欢上了这座镇子,并且后来在回忆时提到自己看见了落日光辉之下被积雪覆盖的小镇,并且称那是他将近四十年的人生中一次最为强烈情绪波动。

随后,在1923年十月创作的《魔宴》(The Festival)中,洛夫克拉夫特就用自己在马布尔黑德看到的景色描写了金斯波特的雪景,并依照着马布尔黑德的实际情况,刻画了金斯波特的一些街道与教堂,并且将金斯波特定位成了一个与马布尔黑德类似的海港。但是由于《魔宴》本身并不长,因此关于金斯波特的信息并不像是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其他城市——例如阿卡姆与印斯茅斯——那样充足。

接着,在1926年创作的《银钥匙》(The Silver Key)中,洛夫克拉夫特提到伦道夫•卡特——这个他笔下用来象征自己的角色——年幼时曾在金斯波特,或者金斯波特边的小山上,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同年创作的《雾中怪屋》(The Strange High House in the Mist)也将故事背景放在了金斯波特——但却并没有透露太多与金斯波特有关的信息。

后世的作家也没有为金斯波特增添太多值得一提的东西。和阿卡姆类似,金斯波特的的具体化与详细化的过程发生在混沌社开启CoCTRPG产品线之后。1991年混沌社关于“洛夫克拉夫特之国”(Lovecraft Country,指洛夫克拉夫特笔下虚构的那片新英格兰土地)的产品线中的第三本书《Kingsport: The City In The Mi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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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社出版的金斯波特地图。

L

——Leng/Plateau of Leng 冷原/冷之高原

虽然Leng的确是“冷”的拼音(洛夫克拉夫特那个时代能接触到威妥玛拼音里也是Lêng),但是目前没有证据显示洛夫克拉夫特在选择这一称呼时考虑到了它在中文里的意思,“冷原”这个读音与意思都非常贴合的称呼可能只是个罕见的巧合而已。

冷原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20年创作的故事《塞勒菲斯》(Celephais)中,在故事里,他将冷原称为一个冰冷荒凉的高原。根据故事里的叙述,冷原应该是梦境之地的某个地方。但在2年后创作的《猎犬》(The Hound)中,他又非常简单地提到了冷原,并称之为“那位于中亚、常人无法抵达的冷原……”显然在这个故事里,冷原位置又来到了现实世界中的中亚。

但这种位置的变化并没结束,在《猎犬》创作出的四年之后,1926年创作《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时,洛夫克拉夫特又将冷原放回了梦境之地——将之描述了一片位于因堪诺克以北的高原。在这个故事中,洛夫克拉夫特唯一一次通过卡特坐在夏塔克鸟上的视角,描述冷原的大致情况,营造了一个冰冷荒凉而且生活着怪异类人居民的世界。

接着在1931年创作的《疯狂山脉》(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洛夫克拉夫特又多次提到南极的风景让德尔教授想起了“神话里的冷原”,并且在最后暗示,疯狂山脉之后的那片高原与更加高耸的山峰可能就是“神话里的冷原”的原型。

这种奇怪的位置变化不仅没有给后来的作家带来多大困扰,反而让冷原变成一个需要营造神秘异域氛围的地方被一再地使用。

1933年德雷斯在创作有关伊塔库亚的小说《The Thing That Walked on the Wind》就称伊塔库亚将它的受害者带去了冷原——伊塔库亚的诞生之地,并且称那里曾被旧日支配者(The Ancient Ones)统治,而在这个故事里,德雷斯甚至都没有去提冷原的具体位置。

而在林卡特的Xoth系列故事里,冷原位于中亚的某地。布莱恩•拉姆利的梦境之地系列故事里,冷原又回到了地球对应的梦境之地中。显然所有人都在使用自己想要的那个解释,然后对其他的可能视而不见。

直到最后,混沌社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2013年出版的设定集《Secrets of Tibet》中(应该有更早的相关叙述,但实在很难查到)提到了喜马拉雅山脉涵盖了非常广阔的区域,其中的某些地方——据传闻声称——与梦境之地以及位于冰冷荒野和可怖冷原之间的恐怖山脉地带相重叠。

M

——Mi-Go 米•戈

“Mi-Go”一词源自藏语里的“མི་རྒོད”意思是“野人”,即雪人雅提的另一称呼。该词在英语发音中通常被写做“Migou”或者“Migoi” ,洛夫克拉夫特可能是在阅读与西藏地区有关的文献时发现了这个词语,然后稍加改造用进了自己的小说里。

米•戈这种生物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30年创作的小说《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中。但是,在该故事中,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将其命名为“米•戈”而是称呼其为“外来者”(Outer Ones)。根据故事的叙述, “米•戈”(以及 “可憎的雪人”(Abominable Snow-Men))只不过是喜马拉雅山区的居民对它们的称呼而已。《暗夜呢喃》一文较为详细地介绍了米•戈的形象特征,行为目的,与人类的关系以及它们的前哨站犹格斯星,并且也介绍此后永远与米•戈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脑缸”。

随后,在1931年创作的《疯狂山脉》中,洛夫克拉夫特又借着远古者的视角叙述了一部分米•戈的历史。在这个故事里,他开始称呼这种生物为米•戈,但是也特别说明这是喜马拉雅山区的称呼。根据《疯狂山脉》的叙述,米•戈是在侏罗纪时期到访地球的,它们降临后与已经逐渐退化的远古者进行了战争,并且将远古者们逐出了位于地球北部的大陆。

在洛夫克拉夫特之后,米•戈被遗忘了很长的时间,直到90年代后,由于它的许多特征都吻合“地球上的外星人”这一都市传说于是又被许多桌面游戏的制作方挖掘了出来。

在1997年Pagan Publishing出版的CoCTRPG扩展规则书《Delta Green》中,米•戈被当作一类重要的敌人被重新搬回了人们视线。《Delta Green》系列规则书编辑汇总了米•戈的生理与社会特征,并且引入了一些新的概念,比如:米•戈之所以能够以不完全相同的身体构造出现在世界各地,是因为它们拥有某种类似修格斯的身体塑形能力;UFO目击叙述中的“小灰人”其实是由米•戈在远程遥控的生物。

而在2007年由野火公司(Wildfire LLC)推出的《CthulhuTech》中米•戈(在规则里被改成了Migou)更被当作了主要敌人进行了介绍。

——Miskatonic River 密斯卡托尼克河

“密斯卡托尼克”一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20年创作的《屋中画》(The Picture in the House)中,不过故事提到的并不是密斯卡托尼克河,而是密斯卡托尼克河谷(Miskatonic Valley),而且故事仅仅只是将之当作一个地名简单地提及,并没有给出详细的信息。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密斯卡托尼克”这个词都没有再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中。

根据洛夫克拉夫特1930年写给友人的信件,“密斯卡托尼克”一词实际上是他根据阿尔冈昆族(五大湖地区印第安人的一支)使用的几个词根拼凑出来的。这可能是因为新英格兰地区存在着大量从阿尔冈昆族语言里借用来的地名,所以这种造词方式能够使得“密斯卡托尼克”看起来更具一些新英格兰风味。同时也有许多人指出密斯卡托尼克(Miskatonic)可能是豪萨卡托尼克河(Housatonic)与密斯夸特族(Misqat,生活在马萨诸塞州的一族印第安人)的合成词。

在1926年,洛夫克拉夫特回到普罗维登斯之后,“密斯卡托尼克”这个他在早期作品中使用过的词语被重新翻了出来,并且与“阿卡姆”等原本并没有实际内涵的名字一同加工成了洛夫克拉夫特笔下虚构的马萨诸塞州一隅,并且成为了某种地理上的标识物。在《雾中怪屋》(The Strange High House in the Mist)(1926)洛夫克拉夫特提到密斯卡托尼克河的河口就在金斯波特附近;而在《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1928)中,洛夫克拉夫特也多次提到了敦威治位于密斯卡托尼克河流域中;《星之彩》(1927)与《魔女屋中之梦》(The Dreams in the Witch-House)(1932)不仅提到密斯卡托尼克河从阿卡姆穿行而过,更提到了那座著名的被阿卡姆人认为是邪恶之地的河中小岛——按照故事的叙述,那里是个女巫集会的地方,有着奇怪的祭祀石阵,而且“魔鬼曾在那座小岛上的一处比印第安人还要古老的石头祭坛边开设过法庭”(《星之彩》)。

在洛夫克拉夫特去世后,密斯卡托尼克河作为一个地标性的词语依旧出现在了许多其他的故事(尤其是德雷斯的故事)里。在许多提及阿卡姆的小说里,德雷斯都不忘顺带地提到密斯卡托尼克河。在1974年出版的《The Watchers Out of Time》中,德雷斯还煞有介事地描述了密斯卡托尼克河的流经路径。

——Miskatonic University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2年的创作的故事《赫伯特•韦斯特—尸体复生者》(Herbert West–Reanimator)中,而故事的主角即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医学生。但是故事并没有介绍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具体情况,事实上洛夫克拉夫特从未在故事里正面叙述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具体信息,德雷斯也几乎没有。

在1927年洛夫克拉夫特杜撰的《<死灵之书>的历史》(History of the Necronomicon)中,首次提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保存有17世纪版的《死灵之书》(同样地,他也提到了哈佛大学也保存了一本)。虽然在今天的克苏鲁神话故事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神秘主义宝库,几乎能找到所有在神话故事里出现过的神秘书籍,但是在洛夫克拉夫特写下的故事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其实只有《死灵之书》,《无名祭祀书》等少数神秘典籍而已。

随后,在1928年,这一信息再次出现在了他所创作的《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中,并且成为连接故事的重要线索之一。在这个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谈到了“沃特雷与毕夏普家族中的某些人依旧会将自己的长子送去哈佛或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这似乎说明了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设想中,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应该是一座很有名气的高等学府,足以与哈佛相提并论。此外,一部分爱好者也因此认为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原型其实应该是位于普罗维登斯,属于常青藤联盟成员的布朗大学(洛夫克拉夫特曾经非常想考入这所大学,但最后因为精神崩溃作罢)。

此外,在1931年创作的《疯狂山脉》(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讲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一批教授所组建探索队前往南极考察的经过。这个故事里的角色来自许多不同的学科,比如来自工程系的帕波第,生物系的莱克,物理系的埃尔伍德以及地质系的德尔——这也说明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确是一所综合性的学府,而且拥有相当雄厚的财力支持。

在洛夫克拉夫特笔下,关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最有意思的叙述出现在1933年创作的《门外之物》(The Thing on the Doorstep)中。在这个故事里,故事的主要角色爱德华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结识了他未来的妻子亚西纳•韦特——她在“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学习一门有关中世纪玄学的特殊课程。”这段叙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映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其实是个非常开放的学府(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当时可能只是顺手一写,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在洛夫克拉夫特生活的年代,美国东北部的一流高等学府基本都是专门的男子学院。而且在20年代到30年代期间反女权主义的浪潮逐渐兴起,女性是否应该接受高等教育的质疑时有发生,在这种背景下,一所位于保守地区的一流高等学府愿意接纳女性学生其实是非常罕见的。

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更具现实主义气息的高等学府不同,德雷斯笔下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则有了一些神秘主义氛围,而他对于大学的关注也更集中在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或者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上。例如,在《The Return of Hastur》 (1939)中,他提到图书馆里保存着《拉莱耶文本》,《伊波恩之书》与《纳克特抄本》;在《The Sandwin Compact 》(1940)中,他又提到图书馆的员工们都参加了同一个俱乐部;在《Something in Wood》(1948)中,他也提到图书馆里收藏着许多罕见的书籍。所有这些叙述都给图书馆与大学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氛围。

此外,德雷斯还做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在1945年创作的《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中非常简单地提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名叫华德•菲利普斯(Ward•Phillips)——当时密斯卡托尼克还只是个小学院,只有三个老师。这位华德•菲利普斯在1693年向学院捐赠了一批书籍并为后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的建立打下了基础。同时故事中还提到,在19世纪初,大学图书馆的馆长也叫做华德•菲利普斯,他写了一本名叫《应许之地新英格兰的奇术天才》的书记录新英格兰殖民地的女巫集会、萨满祭祀以及其他超自然活动。

对于很多不熟悉德雷斯小说的人来说,“华德•菲利普斯”这个名字或许不容易引起注意。但是在1957年德雷斯为了纪念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故事《阿尔哈兹莱德的油灯》(The Lamp of Alhazred)中,故事的主角就名叫“华德•菲利普斯”——它其实是从Howard•Phillips•Lovecraft这个名字里节出来的(另外,洛夫克拉夫特也在《穿越银匙之门》里用过这个名字,那是个来自普罗维登斯的老作家,伦道夫•卡特的朋友)。

我们今天知道的大多数关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信息都来自于混沌社出版的设定集。最早关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情况介绍源自混沌社1990年出版的《Arkham Unveiled》——这一部分跟多地是一些地理与机构的介绍,也基本围绕洛夫克拉夫特及德雷斯已有的信息进行展开;而1995年出版的《Miskatonic University: The University Guidebook》在继承《Arkham Unveiled》信息的基础上,对大学的历史沿革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其中谈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根据杰里迈亚•奥勒船长(Jeremiah Orne)的遗嘱合并阿卡姆已有的几所学院后建立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也因此被命名为奥勒图书馆;此外该书还为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创作了校训“Ex Ignorantia Ad Sapientiam; Ex Luce Ad Tenebras”(从愚昧中走向智慧,从光明中走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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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ameless City 无名之城

无名之城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同名小说《无名之城》(The Nameless City,1921)中。故事介绍了无名之城的居民与历史演化。根据洛夫克拉夫特写给友人的信件这个故事是基于他的一个梦改编的,而据他所说这个梦的源头则是邓萨尼勋爵1911年创作的小说《The Probable Adventure of the Three Literary Men》的结尾——“深渊里吞没回音的黑暗”( the unreverberate blackness of the abyss)——他在故事里也提及了这一段话。《无名之城》的另一个源头可能是有关千柱之城埃雷姆的传说——洛夫克拉夫特曾在他的笔记本里特意摘抄了第9版《大英百科全书》中关于埃雷姆的叙述。需要指出的是,在《无名之城》的故事中,无名之城似乎不是埃雷姆,似乎早在埃雷姆出现之前,无名之城就已经衰落了。

在洛夫克拉夫特之后,德雷斯也在故事《The Keeper of the Key》(1951)里提到了无名之城。在这个故事里,德雷斯延续了洛夫克拉夫特的一些创造,例如无名之城是由一些矮小的非人生物创造的(洛夫克拉夫特的确谈到无名之城的建筑都偏矮),曾经是个海滨城市但最终因为海洋退缩变成了沙漠荒城。此外,在故事《The Keeper of the Key》里,德雷斯也加入了一些自己创造,例如无名之城实际上是属于哈斯塔的领地,而且它至今仍然是一个邪教徒的聚集地。事实上在故事里,邪教徒们讲阿拉伯疯子阿尔•哈兹莱德绑架到了无名之城,折磨拷打并最终杀死了他。

此外,他于在1957年创作的另一个故事《阿尔哈兹莱德的油灯》(The Lamp of Alhazred)中,德雷斯将称无名之城就是埃雷姆,这与洛夫克拉夫特之前的创作有一定的冲突,但他并未在故事中详细讨论这一点。

——Nameless Cults 《无名祭祀书》

《无名祭祀书》(Nameless Cults)最早出现在罗伯特•E•霍华德1931年创作的小说《The Children of the Night》中。故事以一群人在谈话讨论的形式简单地提到是一名叫做冯•容兹(Von Junzt)的德国诗人兼哲学家编写了《无名祭祀书》。但故事并没有详细叙述《无名祭祀书》的内容,只是简单地提到了书中叙述了一个被称为“Bran Cult”的邪教团体。

接着,在同年稍晚创作的《The Black Stone》中,霍华德对《无名祭祀书》与冯•容兹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叙述。根据《The Black Stone》的内容,最初版的《无名祭祀书》于1839年在德国杜塞尔多夫出版,这一版本也被称为是“黑皮书”(Black Book);随后在1845年,伦敦市一个名叫布莱德维尔(Bridewall)的出版商或者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含有大量翻译错误的廉价英语盗版;接着在1906年纽约市的金哥布林出版社出版了一版经过了细致删节的版本。霍华德在《The Black Stone》中声称该书的内容有些地方细致得令人震惊而有些地方又含糊不清,让人不禁想象那些冯•容兹不敢写进书中的内容。对于《无名祭祀书》的作者冯•容兹,《The Black Stone》简单地提到了他的生卒年份(1795-1840),并称他一身致力于研究被人视为禁忌的事物——他加入过无数秘密社团,阅读过无数鲜为人知的秘传书籍。

此后,《无名祭祀书》还出现在了霍华德的小说《The Thing on the Roof》(1932),《The Hoofed Thing》(身前未发表)以及其他一些小说片段中。可以说《无名祭祀书》就是霍华德的“《死灵之书》”。

在在洛夫克拉夫特与海泽尔•希尔德在1933年创作的《超越万古》(Out of the Aeons)中,洛夫克拉夫特同样也提到了《无名祭祀书》(Nameless Cults),而且《超越万古》的半个故事,包括加塔诺托亚与姆大陆的传说等等,都是依托《无名祭祀书》讲述的。

Unaussprechlichen Kulten

“Unaussprechlichen Kulten”这个今天更加广为人知的德文名字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与海泽尔•希尔德在1932年合作的小说《蜡像馆惊魂》(The Horror in the Museum)中,但奇怪的是在随后创作的《超越万古》(1933)中,洛夫克拉夫特仍然使用了霍华德常用的“Nameless Cults”这一英文译名——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使用这个名字。

目前常见的观点认为,“Unaussprechlichen Kulten”这个译名是由洛夫克拉夫特或者德雷斯的创造的。考虑到该书的最初原版即是德文书写的,使用德文书名的确要比使用英文书名“Nameless Cults”更加合理一些。但“Unaussprechlichen Kulten”这个书名对比“Nameless Cults”存在有两个问题:首先,由于语言习惯的差异,“Unaussprechlichen”并非等同于英语中的“Nameless”,它由“un”+“aussprechlich”组合而成,意思更接近于“Unspeakable”或者“Unpronounceable”(“不可说的”或者“无法读出来的”),它并不存在“Nameless”一词的最初的意思即“没有名字的”,所以“Unaussprechlichen Kulten”的准确意思应该是《不可言说的教团》;其次,作为书名,名词“Kult”的复数应该为“Kulte”,而这里却使用了它的复数与格“Kulten”,因而“Unaussprechlichen Kulte”才是正确的写法,而“Unaussprechlichen Kulten”更像是从某个词组里截取出的一段,所以我们有些时候也会看到“Von Unaussprechlichen Kulten”这样更加符合德语习惯的称呼(但它的意思也就变成了“of Unspeakable Cults”)

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后来又多次提到了《无名祭祀书》(Unaussprechlichen Kulten),但仅仅只是让它出现在不同的场合当作一种添加神秘氛围的工具而已——比如在《魔女屋中之梦》(The Dreams in the Witch House,1932)与《门外之物》(The Thing on the Doorstep, 1933)里的角色都曾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中查阅过《无名祭祀书》——但他并未为其补充更多的信息。

与洛夫克拉夫特类似,德雷斯也曾在不同的小说里提到《无名祭祀书》(Unaussprechlichen Kulten),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种情节工具而已,并没有更多的信息。不过他倒是在1951年创作的《The Adventure of the Six Silver Spiders》中表示冯•容兹宣称《死灵之书》才是这些神秘学著作,包括《无名祭祀书》,的基础(德雷斯对《死灵之书》有奇怪的偏好)。

——Necronomicon 《死灵之书》

著名的《死灵之书》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2年9月创作的小说《猎犬》(The Hound)中。它的出现要比它名义上的作者——阿拉伯狂人阿尔•哈兹莱德——的出现晚了一年半的时间。根据他1936年写给友人的信件, 洛夫克拉夫特最早想到的是希腊语“nekrosnomoseikon(νεκρόςνόμοςεἰκών)”(他说是自己梦到的)然后将之翻译成了英语“Necronomicon”,并且他还在信中表示该词的原意应该是“关于死者之法的图景”(an image of the law of the dead)。但是后来的很多学者——比如罗伯特•普莱斯以及ST•乔希——都表示洛夫克拉夫特对于希腊语的词源学研究存在很大的问题,“nekrosnomoseikon”其实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意思,它的意思只是“关于/鉴别死者的书”。

虽然洛夫克拉夫特一生都在向各种读者来信解释《死灵之书》完全是他虚构的作品,并非真实存在的书籍,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扩展有关这本奇怪古书的背景。在1927年,他创作了一篇名叫《<死灵之书>的历史》(History of the Necronomicon)的短文,详细介绍了《死灵之书》的信息,比如它原本的阿拉伯文名字“Al Azif”;作者阿尔•哈兹莱德的简单生平;《死灵之书》的翻译,传播(从阿拉伯语翻译成希腊语再翻译成拉丁文语最后翻译成了英语)以及出版历史;以及收藏此书的图书馆名字等等信息——这也是洛夫克拉夫特唯一一次创作这种背景信息类型的短文。此文在洛夫克拉夫特生前并未发表,因此此文可能只是他用来整理信息的笔记,以便在将来创作时有个大致的框架可以依托。

我们今天看到的几乎所有的关于《死灵之书》历史的信息全都衍生自此文。当然,在创作的过程中也有许多作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给出了稍微不同的信息,而且大多聚焦在《<死灵之书>的历史》中提到的那个早在13世纪就完全遗失的阿拉伯文版本上。例如,在克拉克•史密斯在1931出版的《The Return of the Sorcerer》中就提到了故事中的角色拥有一本阿拉伯文版的《死灵之书》(由于《<死灵之书>的历史》是在1938年洛夫克拉夫特去世一年后出版的,因此史密斯1931年时可能并不知道此文的存在)。罗伯特•布洛克(《Fane of the Black Pharaoh》(1937))以及德雷斯(《The Keeper of the Key (1951)》)也都曾提到阿拉伯文原版可能被保存了下来。德雷斯甚至在故事里表示,《<死灵之书>的历史》所提及的“阿拉伯文版本已经遗失”其实只是拉丁文版的译者奥洛斯•沃尔密乌斯的个人见解而已,其原版可能仍存在于某地——这也为后世作家的创作留下了一个口子。

——Nyarlathotep 奈亚拉托提普

奈亚拉托提普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20年创作的同名故事《奈亚拉托提普》(Nyarlathotep)中。在故事里,奈亚拉托提普被也称为“伏行的混沌”(the crawling chaos),他被描述成为一个有着深色皮肤(swarthy)、身材瘦削,模样看起来像是埃及法老的人。他游历世界各地,使用其妙的科学技术给每个城市带去无法想象的恐怖奇迹,并让所有目睹了奇迹的人最终陷入了疯狂和噩梦之中。在故事的最后,洛夫克拉夫特提到了“巨鼓的声响,以及长笛细微、单调、亵渎的音色。”以及“目盲,没有声音,毫无心智可言的鬼怪们(gargoyles)”,并且称它们的灵魂就是奈亚拉托提普。这些叙述显然发展成了后来的阿撒托斯与它的王庭(出现于1926年),因此作为“外神的心魂与使者”的奈亚拉托提普反而比他的主人们出现得更早。

虽然奈亚拉托提普的形象在后来的故事里得到了延续,但《奈亚拉托提普》的内容并没有被洛夫克拉夫特(或者后来的其他作家)视为是真正发生在“克苏鲁神话世界”里的事情。洛夫克拉夫特在给朋友克雷纳的信中称故事源自他做过的一个噩梦,并且声称自己在梦中看到了一封信,信上说:
“若是奈亚拉托提普来到了普罗维登斯,务必请去见一见他。他让人害怕,比你能想象的任何东西都要可怕。却又精彩绝伦。人们在见过他之后的好几个小时里依旧会倍受侵扰。他所展现的东西至今还让我不寒而栗。”(Don’t fail to see Nyarlathotep if he comes to Providence. He is horrible. Horrible beyond anything you can imagine. But wonderful. He haunts one for hours afterwards. I am still shuddering at what he showed.)
而这个梦也是“Nyarlathotep”一词的来源。有一部分观点(比如为《Nyarlathotep Cycle》做序的威尔•穆雷)认为,《奈亚拉托提普》的故事可能从尼古拉斯•特斯拉展示交流电与无线电试验的新闻故事中汲取的灵感,其中最为明显的证据就是故事中多次提到了“电学”的演示。但事实上,在当时科学奇观(以及骗术)的巡演其实是一种潮流,因此很难说故事的内容具体受到了某个人的影响,更可能只是一种对于科学奇观巡演的想象而已。

除了模样像是埃及人外,“Nyarlathotep”这个名字同样也表现了明显的埃及特色。其中-hotep的词尾意思通常是“令……满意的”或者“令……平静的”。例如阿蒙霍特普(Amenhotep)就是“令阿蒙满意之人”,所以如果依照古埃及命名习惯来翻译的话,奈亚拉托提普也可以被称呼为“奈亚拉特霍特普”。

蕃神之使者

在1926年创作的《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中,奈亚拉托提普再次以伦道夫•卡特敌人的身份出现在了故事里。在这个故事里,奈亚拉托提普的有了更加埃及化的形象,故事里说:“那是一个高大但瘦削的身影,长着一张古代法老年轻时的面庞,身披五光十色的华丽长袍,头戴一只天然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双重冠”(这也是后来“黑法老”这一称号或化身的最初源头)。同样也是在这个故事里,奈亚拉托提普在将卡特送上夏塔克鸟,派往阿撒托斯所在的终极混沌时,他说到:“向一切祈祷不要遇见我的另一千个面目(forms)。别了,伦道夫•卡特,你要小心;因为我即是奈亚拉托提普,我即是伏行之混沌。”这句话也就是后来“千面之神”称号的依据。

随后在1929年的长诗《来自犹格斯的真菌》(Fungi from Yuggoth),洛夫克拉夫特又提到了奈亚拉托提普(以及阿撒托斯)。在长诗的第二十一节《奈亚拉托提普》与第二十二节《阿撒托斯》中,洛夫克拉夫特简单地提到了奈亚拉托提普,并且在诗句中做出了这样的表达——
“‘我即他(阿撒托斯)之使者’那恶魔道,
他轻蔑地敲打着主人的头。”
这一叙述使得后来的一些爱好者理论认为,奈亚拉托提普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使者”,而是一个事实上的操控者。但类似的叙述并没有再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故事中。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我们今天将奈亚拉托提普看作“外神(Outer Gods)的心魂与使者”,但在洛夫克拉夫特笔下,他实际上是“蕃神(Other Gods)的心魂与使者”。这里所谓的“蕃神(Other Gods)一词实际上只出现在梦境系列的小说中(《蕃神》与《梦寻秘境卡达斯》),它所涵盖的范围也只是指阿撒托斯及其一众从属。因而在洛夫克拉夫特笔下,奈亚拉托提普与现在爱好者们熟知的,被归类为外神的犹格•索托斯,莎布•尼古拉斯等存在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直到1951年德雷斯创作《The Keeper of the Key》时,他才将奈亚拉托提普变成了“旧日支配者的信使”(messenger of Ancient Ones)。随后,混沌社在将外神从旧日支配者这一阵营中分离出来后,这个称号也就变成了现在的“外神(Outer Gods)的心魂与使者”。

千面之神

与克苏鲁神话中的其他存在相比,奈亚拉托提普的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他拥有许多不同的形象。在《梦寻秘境卡达斯》中,奈亚拉托提普曾对伦道夫•卡特所说:“向一切祈祷不要遇见我的另一千个面目。”。而这也为作家们创作不同形象的奈亚拉托提普打下了基础。

The Black Man黑暗之人

除了埃及法老面目,洛夫克拉夫特在1932年的《魔女屋中之梦》(The Dreams in the Witch House)中创造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另一个形象:“The Black Man”。在故事里,奈亚拉托提普的这个形象被描述成为了“一个高大精干的男人,有着一身暗黑色的皮肤,却看不到一丁点儿黑人的特征;他既没有胡子也没有头发,身上只穿着一件由某种厚实黑色织物缝制的怪异长袍。”(所以请不要再说一些奥巴马与奈亚拉托提普的胡话了)在故事的另一些叙述中,洛夫克拉夫特似乎也暗示了黑暗之人的脚其实是蹄子,例如吉尔曼听到他走路时会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当时他以为对方穿着鞋子),后来他又在房间的地板上看到了“较小的、近乎圆形的污迹——就像是用大椅子或桌子的腿弄出来的一样,只不过大多数圆形污迹都被分成了两半。”显然这些叙述都参考了基督教传说中参与女巫集会的魔鬼形象。

The Haunter of Dark夜魔

在1935年的小说《夜魔》(The Haunter of Dark)中,洛夫克拉夫特再次提到了奈亚拉托提普。在故事中,他提到了一个被称为“夜魔”并且与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有关的奇怪存在。洛夫克拉夫特在故事中称“凝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来唤醒一位夜魔”, “据称这个生物掌握着一切知识,并要求举行可怖的献祭。”此外,故事中也提到夜魔也只在黑暗中行动,任何光芒会阻碍它。

洛夫克拉夫特在故事中并没有详细地叙述夜魔的形象,只是简单地提到了“黑色的翅膀”与“裂成三瓣、燃烧着的眼睛”。同样地,故事的主角布莱克也怀疑它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但这一叙述只在故事里提及过一次,洛夫克拉夫特也没有给予任何的证实。

但是在罗伯特•布洛克1950年为《夜魔》创作的续集小说《尖塔幽灵》(The Shadow from the Steeple)中,夜魔正式地变成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它不仅摆脱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并占据了一位名叫安布罗斯•德克斯特的医生的身体,以德克斯特医生行走在人类社会中。同样也是在这部小说里,布洛克暗示了是夜魔——奈亚拉托提普——引导了人类发现了制造原子弹与氢弹的方法。

The Faceless God无面之神

1936年,罗伯特•布洛克在他的小说《The Faceless God》中创造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另一个形象,无面之神(The Faceless God)。在故事中,无面之神被描述成为了一只长着双翼,没有面孔的斯芬克司,并且有能力将自己的崇拜者送往过去。

当然这并不是斯芬克司这一形象第一次出现在与克苏鲁神话有关的故事中,早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24年与哈里•胡迪尼一同创作的小说《与法老同囚》(Imprisoned with the Pharaohs, 又名《金字塔下》)中就已经提到了斯芬克司,以及古埃及法老们对斯芬克司的崇拜——但是在这个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提到奈亚拉托提普,此时的斯芬克司自然也只是某个无比恐怖的巨大怪物而已。

Dweller in Darkness/The Bloody Tongue/Howler in Darkness 黑暗住民/血腥之舌/黑暗咆哮者
最为爱好者们熟知的奈亚拉托提普形象——那个我们称之为“黑暗住民”或者“血腥之舌”的头部长着触手的三腿巨人——则要晚出现许多,事实上它是一个演化了好几次才得到的最终形象,而它的源头最早出现在德雷斯1944年的小说《黑暗住民》(The Dweller in Darkness)中。

但是在《黑暗住民》中提到的奈亚拉托提普与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血腥之舌”或者“黑暗住民”还有不小的差距。在故事里,它的确被称为“黑暗住民”(The Dweller in Darkness)或者“黑暗咆哮者”(The Howler in Darkness),但对于它的形象,德雷斯却描述得非常含混,起先他将之比喻成一个肯定不是人但也不是长毛野兽的巨大怪物,而且在原本是脸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其后故事中的角色又找到了一件表现该怪物的石雕,于是又将之具体为一个不定型的巨大生物,“有着奇怪的圆锥形头部,而且即使在石雕上,那锥形的头部也仿佛有着令人不安的可塑性。”——这显然后来演化成为标志性的头部触手;而在故事更靠后的一些叙述中,我们还能看到这个巨型怪物能够从身体里长出触角、爪子一类的肢体,并且能够发出一阵半兽半人的低沉吟颂。但在整个故事中,德雷斯都没有提到这一形象的另一个标志性特征——三条腿。

随后,在1984年混沌社出版的第一版《The Masks of Nyarlathotep》战役集游戏盒的封面上出现了一个更接近我们所熟悉的形象。在战役集中,这个形象被称为“血腥之舌”(The Bloody Tongue)——但是它的很多特征,尤其是锥形的、仿佛舌头或者触角的头部显然与德雷斯笔下的那个“圆锥形头部”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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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版《The Masks of Nyarlathotep》的封面

但是在封面上,血腥之舌的下半身并没有被表现出来,整个战役集同样也没有详细描述过这一形象。不过,在一年后由混沌社出版的另一个剧本《the Fragments Of Fear》(1985)中,艺术家丽萨•A•弗雷却贡献了我们今天较为熟悉的形象——的剪影(不过也有一个自称是弗雷的帐号说该形象的创作者另有其人)。
Attached Image
丽萨•A•弗雷为混沌社绘制的众多神话生物的剪影。
而再接下来,1988年出版的小册子《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终于将其完全固定了下来,这才有了我们今天最为熟悉的那个有着舌形头部、三条腿的巨人形象。
Attached Image
《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中奈亚拉托提普的插图。

O

——Outer Gods 外神

“外神”(Outer Gods)一词实际上是个非常新的术语。该术语最早的露面可能是混沌社1983年的2版规则书,但当时的含义却与现在有所不同。其中将“the Outer Gods”定义为对“the Other Gods(蕃神,其实就是现在我们说的外神)”与“the Elder Gods(旧神)”的统称。但此时“the Other Gods(蕃神)”的定义已经与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外神”定义相差无几了。因而可以知道,混沌社很早就确定了“外神”这个概念,但并没有立刻使用“the Outer Gods”这个术语。在1988年出版的《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中提到了莎布•尼古拉斯称为外神之一。但非常奇怪的是,在这本书在描述阿撒托斯时并没有提到外神一词,而描述犹格•索托斯时则称之为“one of the cryptic Old Ones”(可能是受到《敦威治恐怖事件》的影响)。这本书可能是“外神”这一术语转型时期出版的。随后在第五版《Call of Cthulhu》(1992)中已经有了“外神”的定义(不过,我没有1989年出版的第四版《Call of Cthulhu》规则书,因此第四版里可能已经有关于“外神”的定义了)。

正如之前在“旧日支配者”一栏中提到过的那样,在混沌社之前,虽然爱好者们承认“旧日支配者”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比如克苏鲁与阿撒托斯——但它们都被归类在“旧日支配者”的范畴内。但不可否认的是,混沌社提出“外神”这一概念是个非常成功的举措。如今,绝大多数爱好者虽然对“外神”的具体范围有所质疑,但都将这个词视为了克苏鲁神话的一部分。

根据混沌社的定义,在克苏鲁神话中,“外神是几乎接近真神的存在,与旧日支配者这样的异类恐怖怪物完全不同,其中的一部分可能甚至是宇宙规律的人格化。似乎只有少数外神对人类的事务感兴趣或者意识到了人类的存在。但当它们意识到人类存在或者对人类感兴趣时,外神似乎经常试图穿过宇宙的壁垒或者空间维度去引起新的毁灭。神话中的所有智慧种族与低阶的神明(主要指旧日支配者)都知晓外神的存在,其中的许多都崇拜它们。”

需要指出的是,外神(Outer Gods)不应当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蕃神(Other Gods)混为一谈。后者仅只出现在1921年的同名故事《蕃神》(The Other Gods)与1927年的《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中。而且根据洛夫克拉夫特的叙述,蕃神显然仅只指阿撒托斯以及阿撒托斯的侍从。在混沌社出版的怪物图鉴《Malleus Monstrorum》(2007版)中,它们被划分在了“外神”一栏中,但被统一称为“次级蕃神”(Lesser Other Gods)以便与阿撒托斯对应。

P

——Pnakotic Manuscripts 纳克特抄本

虽然Manuscripts的确有“抄誊本”的意思,但根据洛夫克拉夫特最初的叙述“Pnakotic Manuscripts”准确地说应该翻译成《纳克特手稿》;但由于该书后来与伟大种族的图书馆城扯上了联系,因而被早期翻译工作者翻译成了“抄本”,可能是有“从图书馆城抄录而来的”意思。

《纳克特抄本》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18年创作的小说《北极星》(Polaris)中,但仅仅只是出现了这个名字而已——洛夫克拉夫特在故事中提到故事主角梦见自己在古老的洛玛大陆(Lomar)上长时间地研究《纳克特抄本》,但对于这一书籍的来历与内容却没有任何说明(只不过其中有一段话提到了故事的主人公从《纳克特抄本》中学到了有关天空的知识)。

不太为人所知的事情是,《纳克特抄本》是洛夫克拉夫特虚构的第一本神话书籍,而且它在洛夫克拉夫特笔下露面的次数并不比《死灵之书》少。在1918年的《北极星》中,

在《北极星》之后,《纳克特抄本》又出现在了属于梦境系列的小说《蕃神》(The Other Gods,1921)与《梦寻秘境卡达斯》(The Dream-Quest of Unknown Kadath,1927)中。这两个故事均提到梦境之地(Dreamland)里的乌撒(Ulthar)镇保留了一本《纳克特抄本》的副本,但这两篇故事也都表示这本副本事实上是从远古的洛玛大陆流传过来。但根据故事的叙述,这一副本里讲述了许多与梦境诸神有关的事情。

除此之外,洛夫克拉夫特也在其他一些故事里提到了《纳克特抄本》;比如1930年的《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中称《纳克特抄本》里提到了撒托古亚;1931年《疯狂山脉》(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中谈到《纳克特抄本》可能有起源于更新世之前的世界;1932年的《蜡像馆惊魂》(The Horror in the Museum)里也谈到了《纳克特抄本》中记录了与兰•提格斯有关的信息;而1934年的《超越时间之影》(The Shadow Out of Time)中则表示《纳克特抄本》中也记录了伟大种族的世界。

除此之外,德雷斯也在自己的故事中大量提及了《纳克特抄本》,但大多仅仅只是当作一个制造神秘氛围的工具来使用,并没有针对该书做出更多的叙述。

《纳克特抄本》与纳克特城

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是《纳克特抄本》这一书名源自伟大种族的图书馆城市纳克特城/纳克托斯(Pnakotus)。该城市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34年创作的小说《超越时间之影》中,但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在小说中给这座城市命名——因而从现实角度来说,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名字来源于《纳克特抄本》才对。

“Pnakotus”一词实际来源于林•卡特1976年创作的小说《The Horror in the Gallery》。根据林•卡特的叙述,该词(的发音)在伟大种族中大约是“档案馆之城”(The City of Archives)。同样地,也是在这篇小说中,林•卡特称《纳克特抄本》的名字亦源自此处。

R

——R'lyeh 拉莱耶

“拉莱耶”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6年创作的《克苏鲁的呼唤》中。在故事里,拉莱耶被拉莱耶被放在了西经126°43' 南纬 47°9'的太平洋上,洛夫克拉夫特将之描述成为了一座石城,里面充满了反映着怪异几何理念的建筑。虽然后来又在其他一些克苏鲁神话故事和甚至不属于神话范畴的故事,诸如1929年的《电刑器》(The Electric Executioner),1930年的《美杜莎的卷发》(Medusa’s Coil),1931年的《疯狂山脉》( 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与1932年的《石像》(The Man of Stone)中也提到了拉莱耶,但除了《疯狂山脉》非常简单地提及了拉莱耶的建立与沉没外,却并未给这座城市增加更多的背景信息。

德雷斯同样也在自己的许多小说中提到了拉莱耶,但总体上并没有超出洛夫克拉夫特的范畴,当然由于旧神与旧日支配者战争等等背景的补充,德雷斯有时也会将拉莱耶描述成为了囚禁克苏鲁的牢笼(1957年《The Seal of R'lyeh》)。最为奇怪的是,德雷斯在他1952年创作的小说《The Black Island》中将拉莱耶的位置移动到了西经128° 34’,南纬49° 51’——事实上这是《克苏鲁的呼唤》中,艾玛号遭遇武装汽艇警报号的位置——由于他一直都没有修正这个问题,因此今天当提及拉莱耶的位置时,经常会看到两个不同的经纬坐标。

——R'lyeh Text 《拉莱耶文本》

《拉莱耶文本》最早出现在德雷斯于1939年出版的小说《The Return of Hastur》中。但故事只是简单地提及了此书以及《克苏鲁呼唤》中那段著名的“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 nagl fhtagn”祷词,并没有详细叙述这本书的历史与作者。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篇故事中所描述的那本《拉莱耶文本》是一本封皮由人皮包裹的可怕书籍——这一叙述后来被广泛地流传,以至于很多人一想到《拉莱耶文本》就想到了人皮封皮,但事实上在德雷斯笔下的只有阿莫斯•图特勒所拥有的这一本《拉莱耶文本》拥有人皮封皮而已。

在《The Return of Hastur》后,德雷斯又在诸如《The House on Curwen Street》(1944),《The Watcher from the Sky》(1945),《The Black Island》(1952)以及其他一些故事中提到了《拉莱耶文本》。从这些故事里看来,德雷斯将《拉莱耶文本》描述成了一本主要叙述克苏鲁以及克苏鲁异教的书籍。但德雷斯始终没有在故事里谈论《拉莱耶文本》的作者以及其他相关的历史。

填补这些空缺的是一本非常奇怪的书——由Necronomicon Press出版社于1993年出版的《Ex Libris Miskatonici》。这本书有个副标题叫做《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特别藏品摘选目录》(A Catalogue Of Selected Items From The Special Collections In The Miskatonic University Library),其中的内容也基本符合标题的描述,其中全面讲述了《死灵之书》,《纳克特抄本》,《埃尔特顿陶片》,《拉莱耶文本》,《巨噬蠕虫之赞歌》,《波纳佩教典》,《蠕虫的秘密》以及《玄君七章秘经》等十六本虚构神秘学书籍的历史与内容。唯一的问题是,这本书中的大多数内容都是没有小说与故事基础的原创。由于Necronomicon Press并不像是混沌社那样需要为桌游提供素材而制作设定集,出版《Ex Libris Miskatonici》这样一本而是纯粹虚构的背景设定实在有些奇怪,因此很难说清楚它到底有多少权威性与合法性。我之前提到的许多神秘学书籍也在《Ex Libris Miskatonici》中拥有许多更详细的历史背景与内容叙述,但由于这本书的奇特性质,以及那些信息并没得到大规模的传播,所以我并没有提及。但《拉莱耶文本》稍有不同,因为在中文圈中,关于《拉莱耶文本》的许多广为传播的信息实际上都来自于《Ex Libris Miskatonici》一书。

根据《Ex Libris Miskatonici》的叙述,《拉莱耶文本》已知最早的一版可以追溯到距今已有一万五千年的历史,其是一系列某种类似中文的文字书写完成的竹简或木简。但该版的作者未知,且书中也明确表示可能存在更古老的版本。而混沌社1992年出版的《Call of Cthulhu》桌面游戏规则第5版则宣称该书是在公元前300年左右被翻译成了中文(考虑到这两种说法并不冲突,所以经常被混在一起提及)。此外《Ex Libris Miskatonici》还表示,在公元二世纪到三世纪间,某位或某些波斯人或者巴比伦人将中文版的《拉莱耶文本》翻译成了拉丁文。而后该拉丁文版本又被翻译成了德文并在18世纪有限地发行大约400册;现存的英语版本也是从拉丁文版本翻译而来的。

此外,《Fate/zero》里《螺湮城教本》/《螺湮城本伝》是neta《拉莱耶文本》的产物,但并不是《拉莱耶文本》的常用日语译名(因为根据wiki显示,《拉莱耶文本》常用日语译名应该是《ルルイエ異本》),因此严格地说《螺湮城教本》并不等同《拉莱耶文本》,它只是《Fate/Zero》里的一个克苏鲁神话相关的元素而已。所谓的“《螺湮城教本》是夏朝时使用的书名”,以及“拉莱耶在夏朝被称为螺湮”等相关说法似乎也来自此处。

S[/S]

[b]——Serpent-people/ Serpent-men 蛇人


有一部分地观点认为,蛇人的形象源头之一来是洛夫克拉夫特在1921年的小说《无名之城》(The Nameless City)中描述的地底生物。但是由于《无名之城》中提供的信息实在太少,很难说清楚两者究竟有没有联系。

克苏鲁神话中的更为大众熟悉的蛇人形象最早出现在罗伯特·霍华德的剑与魔法系列奇幻小说“征服者库尔”(King Kull 或者 Kull the Conqueror)与“蛮王柯南”中。它们第一次被提及是在1929年出版的第一个讲述“征服者库尔”的故事《The Shadow Kingdom》中。在故事里它们被称为“Serpent men”,是一个远比人类古老的种族。根据故事的叙述,它们建立了伐鲁希亚王国(Valusia),但最终被人类奴隶的起义所推翻(后来混沌社在《The Children of Yig》中表示此时奴隶推翻的其实是 “第二伐鲁希亚王国”)。在伐鲁希亚失去主导地位后,它们利用蛇神教继续掌控已经变成人类王国的伐鲁希亚,试图继续在阴影中维持自己的统治,但征服者库尔最终识破了阴谋,并终结了它们的统治。在故事的结尾,库尔发誓要将所有的蛇人赶尽杀绝,但实际上在这之后蛇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征服者库尔”的系列小说中。不过,在年代更晚一些的剑与魔法系列小说“蛮王柯南”中,蛇人也有过一些露面,并且有些故事也提到了它们崇拜的神明——一位被称为“Set”的蛇神。

在《The Shadow Kingdom》发表后,“蛇人”这个概念很快就在霍华德的作家圈子里得到了传播。不久,洛夫克拉夫特就在《疯狂山脉》(1931),《超越时间之影》(1934)与《夜魔》(1935)中提到了“伐鲁西亚的蛇人”;克拉克·史密斯也在《The Seven Geases》(1934)中提到了“蛇人”。

幽嘶

除了伐鲁西亚之外,与蛇人有着密切关联另一个地名就是幽嘶(Yoth)。这个地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与齐里亚·毕夏普于1929年底合作的《丘》(The Mound)中。它位于昆扬的下方,在故事里被称作“被红光点亮的幽嘶”。但是在《丘》中,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明确提及蛇人生活在此处(当然这篇小说创作之时,《The Shadow Kingdom》正式发表几个月而已)。根据《丘》中的记述,生活在幽嘶的居民是四足生物,掌握着创造合成生命的技术,与爬虫类动物有着某些亲缘关系,并且崇拜撒托古亚。虽然这些叙述今天看起来的确好像与蛇人有些关系,但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在故事里提到“Serpent-men”这个名字,因此在他创作这些故事时,这些幽嘶居民到底是不是蛇人已经很难说清楚了。

将幽嘶居民与蛇人划上等号的则是林·卡特在1983年创作的《The Vengeance of Yig》。间接地,蛇人也因此继承了《丘》中幽嘶居民的各种特征——包括后来经常被混沌社提及的高超生物技术。除此之外,《The Vengeance of Yig》提供的另一个影响深远的信息是,它确立了蛇人与伊格的关系。在这部小说中,卡特提到由于蛇人放弃了对伊格的信仰,所以幽嘶最终毁于伊格的诅咒。这也是“众蛇之父”伊格与蛇人第一次有了正式的联系(在这之前的五十年里,其实没有什么小说提及伊格与蛇人之间的关联)。

《The Children of Yig》

我们现在所熟悉的这个蛇人形象成型于混沌社1997年出版的季刊《Starry Wisdom》的第一卷第三期。在这一期中,香农·埃佩尔创作了《The Children of Yig》一文详细介绍了克苏鲁神话中的蛇人形象。

这篇文章不仅汇总了之前的信息,而且创作了许多新的信息完善了蛇人的形象。实际上,今天流传的绝大部分蛇人历史均来自这篇文章,包括伐鲁西亚第一王国的建立与毁灭以及幽嘶蛇人遭到伊格复仇的原因——即在恩·凯伊接触到了撒托古亚后,放弃了对于伊格的信仰(这一叙述契合了洛夫克拉夫特在《丘》中对于幽嘶的描述)。除此之外,埃佩尔还在《The Children of Yig》中将曾经出现在霍华德的小说《Worms of the Earth》(1932)里出现的一种怪物“大地蠕虫”(Worms of the Earth)也归类成了蛇人退化后的后裔(在原小说中,大地蠕虫是在地下生活了数千年的人类退化而成的怪物)。

——Seven Cryptical Books of Hsan 《玄君七章秘经》

由于特别偏门,有关《玄君七章秘经》的信息存在着几个自话自说而且相互矛盾的版本。

“Seven Cryptical Books of Hsan”一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21年创作的小说《蕃神》(The Other Gods)中,随后又出现在了1926年的《梦寻秘境卡达斯》中。但两篇小说都没有透露任何与《玄君七章秘经》有关的信息,洛夫克拉夫特也没有在梦境系列小说以外的故事里提到这本书。因此基本可以推断,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想象里,这应该是一本存在于梦境之地里的书籍。顺便一提的是,在韦氏拼音里“玄(Xuan)”的常用拼写应该是“Hsüan”(例如玄奘就被称为 Hsüan-tsang),所以很难说洛夫克拉夫特起名“Hsan”的时候是不是将之视为一本与中文有关的古籍来看待(虽然在后来的各个版本里,《玄君七章秘经》都和中文脱不了关系)。

目前详细介绍《玄君七章秘经》信息的其实只有两本书(其他故事都是在罗列神话词汇时一笔带过)——其一是Necronomicon Press出版社的《Ex Libris Miskatonici》;其二是混沌社出版的《Keeper's Compendium》。诡异的是,这两本书都是1993年出的,而且都认为《玄君七章秘经》有中文版本,但在具体细节完全不同。

《Ex Libris Miskatonici》中的《玄君七章秘经》

根据《Ex Libris Miskatonici》中的叙述,《玄君七章秘经》最初是通过冷原——喜马拉雅山脉——内陆这样的路线流传下来的。这一叙述相对吻合洛夫克拉夫特关于《玄君七章秘经》在梦境之地的说法(将冷原视为连接梦境之地和现实的桥梁)。该书在公元前4200年被翻译成了古汉语(《Ex Libris Miskatonici》的作者显然不太清楚汉语的发展史),随后逐渐被规整地记录下来,形成了完整的版本。随后大部分的《玄君七章秘经》都在秦朝的焚书坑儒过程中被焚毁,虽然汉朝时期该书被复原,但却残缺不全。此外,该书有另一个用某种类似藏语的文字书写版本,原本被保存在西藏地区,后来在近代的战乱中遗失。

根据《Ex Libris Miskatonici》的叙述,《玄君七章秘经》是一本记载了中亚高原以及冷原地区的风土人情志,记载多地的文化习俗,以及对当地各种怪异生物的详细描述。

《Keeper's Compendium》中的《玄君七章秘经》

与《Ex Libris Miskatonici》不同,《Keeper's Compendium》作为一本主要为TRPG规则服务的书籍,其对《玄君七章秘经》的介绍要直接和简练得多。根据该书的叙述,《玄君七章秘经》是在公元二世纪(东汉年间)由一名被称为“Hsan”的中国哲学家所著。它最初的标题为《Seven Cryptical Books of Earth》(“大地的七章秘经”或者“世界的七章秘经”)最初以卷轴的形式保存,每卷包含不同的主题。

——Severn Valley/ Severn River valley 赛文河谷

赛文河谷指的是英国小说家拉姆齐·坎贝尔自60年代起根据现实中位于英格兰与威尔士的赛文河(Severn River)所创作的虚构地点,是坎贝尔笔下一系列克苏鲁神话故事的场景舞台(事实上英格兰地区的确存在着一块叫做赛文河谷的地方)。由于坎贝尔的神话故事已经成为了一个相对独立的体系,而赛文河谷及其相关的一系列旧日支配者与神话生物也在混沌社的TRPG游戏及其出版的小说合集中有大量出现,但由于因此有必要进行简单的介绍,但由于单个角色的信息过于简略,因此集中在赛文河谷一栏详细谈一谈。

赛文河谷的概念源于坎贝尔少年时代的一次创作尝试。在1961年,年仅15岁的坎贝尔通过信件的方式联系上了时任阿卡姆之屋出版商的德雷斯。在经过几次咨询后,他将几篇将背景设计在阿卡姆与印斯茅斯,模仿洛夫克拉夫特风格而创作的恐怖小说投稿给了德雷斯。作为一个老道的出版商,德雷斯很快注意到了故事的闪光和不足之处。他在回信中对坎贝尔的创作热情进行了鼓励,并劝告坎贝尔不要使用马赛诸塞州这样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作为小说背景,以免使得故事缺乏写实感。坎贝尔接受了德雷斯的建议,改写了自己的故事,将舞台放到了虚构的英格兰城镇布瑞切斯特(Brichester)与汤普希尔(Temphill),这就有了赛文河谷的原型。在此之后,直到德雷斯去世前,坎贝尔一直都与他保持着通信。德雷斯给予了坎贝尔许多创作以及版权保护上的建议,同时在一些阿卡姆之屋出版的小说合集中刊登了他的故事,并且帮助坎贝尔在18岁那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小说集《Inhabitant of the Lake and Less Welcome Tenants》。在这段时间里,坎贝尔的故事仍然停留在模仿洛夫克拉夫特与德雷斯的层面,因而在赛文河谷中衍生出了许多与洛夫克拉夫特的故事所对应的东西。但随着笔法的日趋成熟,坎贝尔开始逐渐地将背景改到自己的出生地利物浦,因而在八十年代后坎贝尔很少再使用赛文河谷这个虚构的舞台了,但随着混沌社TRPG产品线的开发,赛文河谷以及坎贝尔笔下的诸多旧日支配者在混沌社的TRPG产品及其签约作者笔下焕发了新的生机。

由于许多小说的创作年代基本相同,而且经过了大量的重写,因此很难说清楚赛文河谷究竟是如何发展起来的。但是由于模仿的痕迹仍然不少,因而根据故事的叙述现在的读者并不难一窥许多元素的真正原型。

布瑞切斯特(Brichester)
布瑞切斯特最早出现在坎贝尔1964年出版的小说《The Horror from the Bridge》中,并且在大多数与赛文河谷有关的故事中都有提及。它在赛文河谷中的地位相当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阿卡姆。但不同于衰败且有着古典的新英格兰风格的阿卡姆,坎贝尔将布瑞切斯特描述成了一个看上去非常乏味的普通英国城镇,而且具有一些现代的气息(布瑞切斯特有电台,还有杂志社,但是因为太小没有电视台)。而同样在《The Horror from the Bridge》中提到的布瑞切斯特大学自然也就对应了位于阿卡姆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高德斯伍德(Goatswood)
高德斯伍德最早出现在坎贝尔1964年出版的小说《The Moon Lens》中。它在坎贝尔的故事里对应着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印斯茅斯。与印斯茅斯一样,这里也是个偏僻孤立的小镇,有着长相怪异的居民与奇怪的邪教。不过此地崇拜的是莎布·尼古拉斯,而非大衮。但与印斯茅斯一样,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也因为崇拜莎布·尼古拉斯的缘故被转化成了某种半人的怪物。

顺便一提,坎贝尔在起名时比较喜欢用有意义的名字,例如Goatswood其实就是“山羊的树林”对应了当地的莎布·尼古拉斯崇拜;他创作的旧日支配者Eihort其实是德语里蛋“Ei”与照料“Hort”的组合。

格拉基与《格拉基启示录》(Gla'aki and The Revelations of Gla'aki)
格拉基与《格拉基启示录》第一次登场均是在坎贝尔1964年出版的小说《The Inhabitant of the Lake》中。目前与它们有关的信息也基本上都来自这篇小说。相比格拉基,以它冠名的《格拉基启示录》其实要出名得多,因为它在坎贝尔的笔下承担了《死灵之书》的角色,坎贝尔创造的所有神话元素——不论是旧日支配者还是外星生物——多少都会在《格拉基启示录》中有所提及。根据小说《The Inhabitant of the Lake》的叙述,《格拉基启示录》原版(手写稿)有十一卷,但后来盗版出版的印刷版只有九卷。而经常单独列出来的“《格拉基启示录》第十二卷”则出自坎贝尔的1969年出版的另一篇小说《冷印》(Cold Print)。该卷的来源与前十一卷不同,是根据一个居住在Mercy Hill的人所做的梦创作的。由于《冷印》是一篇讲述伊戈罗纳克(Y'golonac)的故事,因此通常也认为《格拉基启示录》第十二卷主要与伊戈罗纳克有关。

后来1993年混沌社出版的《Keeper's Compendium》中,对《格拉基启示录》每一卷的内容进行了划分,将坎贝尔创作的所有神话元素都分配到了各个章节中。

夏盖虫族 (Insect from Shaggai)
正如之前在“阿撒托斯”的词条里提过的一样,夏盖“Shaggai”一词最早出自洛夫克拉夫特于1934年创作的小说《夜魔》(The Haunter of Darkness)中。根据前后文的意思,其可能是一颗星球。因为小说将其与犹格斯星对比,称之为“更加遥远的夏盖”。而夏盖虫族(Insect from Shaggai)则出自坎贝尔1964年创作的小说《The Insects from Shaggai》。

根据坎贝尔的在自己的小说集《Cold Print》中的所做的序,夏盖虫族的灵感源于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点子记录本中的一条叙述——“来自太空的昆虫或者其他实体攻击并钻入人的头部,导致他记起源自外星与异域的事物——可能伴随人格的转变。”而《The Insects from Shaggai》中的夏盖虫族也的确存在这样的能力。根据故事的叙述,它们真实的名字应该叫“商”(Shan),但这个名字的传播远远不如“Insect from Shaggai”那样广泛。它们的母星夏盖被一个来自宇宙的神秘物体摧毁,而那些生活用来在供奉阿撒托斯的神庙里的夏盖虫族在最后关头利用传送装置让神庙离开了夏盖星,因而成为了夏盖星的唯一幸存者。它们流亡到了与夏盖星类似的行星“Xiclotl”上,并奴役了当地的土著,然后又先后旅行到了“Thuggon”与天王星(故事里称之为“L'gy'hx”),最后于中世纪降落在赛文河谷中的高德斯伍德附近,并引诱当地居民建立了一个崇拜它们的教团。

1971年林·卡特在自己的小说《Shaggai》中同样提到了夏盖的毁灭。他在故事中叙述了夏盖虫族错误地将一个巨大的蠕虫状生物(The Worm that Gnaws in the Night, the Doom of Shaggai)召唤到了夏盖星,却无法控制或将其送走。该蠕虫吞噬了夏盖的地脉,最终导致了夏盖的毁灭。

而另一部分的理论,以1994年由丹尼尔·哈姆斯编辑出版的《Encyclopedia Cthulhiana》为例,则回归了坎贝尔的小说,称毁灭夏盖的神秘物体其实是同样由坎贝尔创造出来的旧日支配者预兆之星赫罗斯“Ghroth”。

赫罗斯(Ghroth)
赫罗斯(Ghroth)最早出现在坎贝尔的1976年的小说《The Tugging》中。在故事中,赫罗斯的名字源自《格拉基启示录》,该书称其为“预兆与制造者”(The Harbinger and Maker)。在故事中,它被描述为一颗锈红色星球,有着一只巨大的可以开阖的眼睛。赫罗斯被认为是大灾难的先驱,当它靠近一颗行星时,就会诱发灾难导致大规模的生物灭绝。

非常巧合的是,在小说《The Tugging》发表的八年后,古生物学家大卫·M·拉普与杰克·塞普科斯基提出了大规模生物灭绝事件存在一个固定周期的理论,并且认为这一周期与天文学有关。该理论后来发展成了著名的“复仇女神假说”(Nemesis hypothesis),即太阳存在着一颗轨道半径约1.5个光年的伴星“复仇女神”(Nemesis,也有些理论称为死星“Death Star”),该伴星由于轨道的原因周期性地会对奥尔特云的彗星产生扰动,导致进入太阳系内侧的彗星增多,进而使得灭绝事件发生的概率上升。因此赫罗斯有时也会被称为“复仇女神”(所以这个外号其实和洛夫克拉夫特的同名诗《复仇女神》没有什么关系)。

1992年凯文·A·罗斯在他创作的故事《天籁之音》(The Music of the Spheres)中同样地提到了该理论。不过罗斯将“复仇女神假说”进行了些许改变。在故事中,他称赫罗斯会发出奇特的音乐,唤醒处于沉眠中的旧日支配者,从而带来毁灭。

—— The Shining Trapezohedron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

准确地说Trapezohedron其实是多面体中的一个子类,而非一种,因此The Shining Trapezohedron的直译名字应该是“闪耀的偏方面体”。 “偏方三八面体”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名字,这个译名的来源可能源自中文wiki上“偏方面体”一栏。该栏中提到了:

“在结晶学多称作偏方三八面体(Tetragonal trisoctahedron)或偏方二十四面体——”

但这个叙述其实是错误。因为“Tetragonal trisoctahedron”的正确名字应该是“四方三八面体”。但由于该译名已经约定俗成,因此一直都没有变更。

“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与1935年创作的小说《夜魔》(The Haunter of the Dark)中。故事描述了该物体的形状:

“约四英寸大小的球体”, “实际上是一个表面分布着许多不规则平面、近似黑色并带有红色条纹的多面体;可能是某种非同寻常的水晶,或是某种矿物”;

以及它的历史:

“在黑暗的犹格斯星上被塑造出来”,并先后被远古者,蛇人,利莫里亚人,亚特兰提斯人,埃及人拥有过。

洛夫克拉夫特在故事中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解释为一扇“位于一切时间与空间上的窗口”,并且能够“通过凝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来唤醒一位夜魔”(a Haunter of the Dark awaked by gazing into the Shining Trapezohedron)。在这个叙述中,洛夫克拉夫特使用了不定冠词a,而不是特指的The,对于这个用法通常有两种解释,一则认为“夜魔”(Haunter of the Dark)并不是那个被唤醒的东西的真正名字,使用者只知道他们唤醒了“一个在暗黑里出没的东西”;另一种解释则认为“Haunter of the Dark”的确特指某一类东西(因为洛夫克拉夫特使用了大写),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只唤醒了其中的一个。不论如何,洛夫克拉夫特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详细解释。

正如之前在“奈亚拉托提普”词条里所说的一样,在故事《夜魔》中,“夜魔”与奈亚拉托提普的关系事实上并不明确,因此在这个故事里,“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与奈亚拉托提普的关系也是非常含糊的。

而在罗伯特·布洛克1950年为《夜魔》创作的续集小说《尖塔幽灵》(The Shadow from the Steeple)中,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则成为了某种能够禁锢夜魔的东西。在这个故事里,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被扔进了海底,永远不会被光芒照耀到,因此作为奈亚拉托提普化身的夜魔则获得了解放,能够自由地行走在世界上。

—— Shub-Niggurath 莎布·尼古拉斯

但目前许多爱好者相信,“莎布·尼古拉斯”这个名字源于邓萨尼勋爵的小说《Idle Days on the Yann》中提到的一个已经被遗忘的神——“Sheol-Nugganoth”。而“莎布·尼古拉斯”一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8年帮助阿道夫·德·卡斯特罗修订的小说《最终测试》(The Last Test)以及同年他自己创作的小说《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中。在这两个故事中,莎布·尼古拉斯都以“呀!莎布·尼古拉斯!”( Iä! Shub-Niggurath!)的祷词形式出现,并没有明确的意义。事实上这也是莎布·尼古拉斯一词在洛却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中出现的主要形式。但是这句祷词也在洛夫克拉夫特的笔下衍生出了不同的变形,例如:

“耶!莎布•尼古拉斯!那孕育千万子孙的山羊”(Iä! Shub-Niggurath! The Goat with a Thousand Young!)(出自《暗夜呢喃》(1930),《魔女屋中之梦》(1932)与《蜡像馆惊魂》(1932))

“耶!莎布•尼古拉斯!那孕育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Iä! Shub-Niggurath! The Black Goat of the Woods with a Thousand Young!)(出自《暗夜呢喃》(1930))

(此外我记得还存在着一个“耶!莎布•尼古拉斯!那孕育千万子孙的黑山羊” (Iä! Shub-Niggurath! The Black Goat with a Thousand Young!)的版本,但我找不到出处了。)

但是,结合这些小说的上下文来看,这类祷词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仅仅像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几乎任何知晓些神话知识的人甚至外星生物(比如米·戈)都会在狂喜、兴奋、惊慌等等情绪下,喊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构想中的确存在着一个被称为莎布·尼古拉斯的神明。之前,在“阿撒托斯的家谱”一节里,莎布·尼古拉斯就作为阿撒托斯的孙辈出现在了家谱中。如果说被当作玩笑的神话家谱还不够有分量的话,洛夫克拉夫特在1930年与毕夏普合作的《丘》(The Mound)以及1933年与希尔德合作的《超越万古》(Out of the Aeons)中就确实地提到了作为神明的莎布·尼古拉斯以及它的信徒。尤其是在小说《丘》中,洛夫克拉夫特借故事中的天主教徒扎曼阿克拉之口,对在昆扬崇拜莎布·尼古拉斯的教派进行了一个大致叙述。在故事中,他称莎布·尼古拉斯为“万物之母与不可言及者之妻”(the All-Mother and wife of the Not-to-Be-Named One),后来由于德雷斯将哈斯塔描述成为了“不可言说之存在”( Him who must not be named),因此后来也有了莎布·尼古拉斯是哈斯塔配偶的说法。除了“万物之母与不可言及者之妻”之外,洛夫克拉夫特还在《丘》中提到,莎布·尼古拉斯“就像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阿斯塔特”。而阿斯塔特指的就是西北闪米特语地区的腓尼基人等所崇拜的丰饶女神。因此,在后世的作家笔下,莎布·尼古拉斯无一例外地与丰饶、植物生长、繁育等等有关,这也使得莎布·尼古拉斯带上了一些世俗的色彩(就像是个异教崇拜的怪异丰饶之神)。

但是,此外洛夫克拉夫特在1936年9月与威利斯·康纳的通信中还同样提到了一些关于莎布·尼古拉斯的信息(虽然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在信中,他称莎布·尼古拉斯是犹格·索托斯的配偶,是一个云雾般的存在(cloud-like entity),并且拥有两个可怕的子嗣Nug与Yeb(这一点与他1933年与詹姆斯·莫顿通信时提供的阿撒托斯家谱图一致)。这洛夫克拉夫特对于莎布·尼古拉斯的形象的唯一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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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tasy Flight Games出版的《魔镇惊魂》中的莎布·尼古拉斯是目前少有的比较符合“云雾般的存在”的插画。画家PatrickMcEvoy。

莎布·尼古拉斯的形象问题与黑山羊幼崽

作为洛夫克拉夫特的继任者,德雷斯并没有详细描述过莎布·尼古拉斯的形象。实际上,他似乎没有创作过关于莎布·尼古拉斯的故事,仅仅只是将莎布·尼古拉斯当作旧日支配者的一员在各个小说里罗列出来而已。

我所知道的最早以莎布·尼古拉斯为主题且有一定影响力的小说是坎贝尔的《The Moon Lens》(1964)。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坎贝尔版的《印斯茅斯的阴霾》。在这篇小说里,坎贝尔提到了一个活跃在高德斯伍德(Goatswood)崇拜莎布·尼古拉斯的教团,他们能够利用被称为“The Moon Lens”的透镜召唤了莎布·尼古拉斯。而莎布·尼古拉斯则会吞下最重要的教徒,然后通过反刍将他吐出,转化成如同赛特一样、长生不死的存在。在这篇小说里,坎贝尔提到了莎布·尼古拉斯的形象(准确地说是那个教团所召唤出来的东西的形象,故事并没有直说它就是莎布·尼古拉斯)——

“那是一根由白色血肉构成的圆柱。它被一些瘦骨嶙峋、长有许多关节的腿支撑着,而这些腿的末端则生长着巨大的环形脚掌。这根血肉构成的圆柱根本没办法移动,跟别提思考了。它没有手,仅仅生长着三根深挖进地里的脊刺。但它的头却是最糟的——它由白色果冻般的厚厚卷曲构成,上面布满了水润的灰色眼睛,而在最中央则生长着一个巨大的、带牙齿的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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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 Bukowski 根据坎贝尔的叙述绘制的莎布·尼古拉斯。

但是混沌社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形象,最终还是将它定位成了莎布·尼古拉斯的一个化身——月之镜的守护者(The Keeper of Moon-lens)。而混沌社在1988年出版的小册子《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时,仍然选择了洛夫克拉夫特最早的“云雾般存在”的叙述。这个形象后来被描述为

“莎布-尼古拉斯據稱是一團巨大的,如同雲霧一般的形體,不斷地翻騰著,流著膿液。 這團雲霧的某些部分有時會聚合在一起組成醜惡的肢體:漆黑的觸肢,淌著唾液的巨口,或是賦予她“山羊”稱號,短矮扭曲,長著蹄子的腿。”

(出自Setarium翻译的《怪物之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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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里的莎布·尼古拉斯 (这其实已经和“云雾般存在”没啥关系了。)

很不幸的是,这个形象也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我们很少在艺术作品中看到这样的莎布·尼古拉斯,更多的则是那种长着几条腿,身体是一大丛触手的形象——而这类的作品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确定的形象,更多地是受到了混沌社最为著名的创作之一——黑山羊幼崽(Dark Young)的影响。

这么说可能出乎很多人意料,但”Dark Young“一词以及其所指代的东西全是混沌社自己创造的。当然,这个词是有来源的。它显然衍生自那句关于莎布·尼古拉斯的祷词“Iä! Shub-Niggurath! The Black Goat of the Woods with a Thousand Young!”。但是,在混沌社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这句话里的“Young”是个具体的东西。

虽然现在混沌社在每每提到黑山羊幼崽时总会引用罗伯特·布洛克1951年出版的《弃屋中的笔记本》(Notebook Found In a Deserted House)里的桥段,但布洛克故事里提到的东西和莎布·尼古拉斯其实完全没有关系。布洛克最初在《弃屋中的笔记本》里提到的怪物其实是修格斯(至少故事是这样暗示的)。但是由于故事本身说得并不明白,其提供的许多描述也与修格斯的既有印象相差甚远(例如蹄子和绳子般的触手),所以“修格斯”的说法也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

但另一方面,混沌社在创造黑山羊幼崽时可能也并不是以《弃屋中的笔记本》为蓝本想象的。最明显的证据是,在1988年出版的《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里,混沌社描述黑山羊幼崽时引用的文字是从《暗夜呢喃》里摘出来的与莎布·尼古拉斯有关的祷文;而在1992年第五版的《Call of Cthulhu》规则书中才换成了《弃屋中的笔记本》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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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y Petersen's Guide to Mytos Monsters》里的黑山羊幼崽(不得不说,的确和《弃屋中的笔记本》的叙述很像)

但就是这样一个自创的黑山羊幼崽,却可能是混沌社最成功的怪物形象之一。而且它被创造出来后,形象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有些艺术家可能会忽略四条触手特别粗壮的叙述,但整体形象仍然极具辨识度,甚至成为了克苏鲁神话里的代表怪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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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镇惊魂》的《The Black Goat of the Woods》扩展包的封面。

—— 《苏塞克斯手稿》(Sussex Manuscript)

《苏塞克斯手稿》实际上是一本真实存在的书,但它里面的内容全是虚构。这本书最早是由一位名叫弗雷德·L·佩尔顿的狂热爱好者编撰的。此人曾煞有介事地写了足有一本书厚的论文《A Guide to the Cthulhu Cult(克苏鲁教团简介)》,以一种确有其事的口吻叙述了许多虚构的邪教仪式。除了这篇论文外,他还自己写了一本名叫《Cultus Maleficarum》的书——也就是后来我们所说的《苏塞克斯手稿》。

根据佩尔顿对于《Cultus Maleficarum》的介绍,这本书是奥洛斯•沃尔密乌斯所编撰的拉丁文版《死灵之书》的英语译本,由苏塞克斯郡的弗雷德里克男爵(事实上苏塞克斯郡从未被哪位男爵统辖过)在1598年翻译完成——这也是为什么它被称为《苏塞克斯手稿》的主要原因。全书的内容遵循了德雷斯塑造的克苏鲁神话体系,谈论了许多关于旧日支配者与旧神的内容。这本书的成书时间不明,但应该是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因为佩尔顿死于1950年)。佩尔顿的作品在当时并没有引起爱好者们的注意:一种说法称佩尔顿的所有作品在他生前并没有得到出版;另一种说法则认为他的一部分作品可能随着其他人的作品以小说合集的形式着出版过。但不论如何,德雷斯是知道此人以及他的作品的。《苏塞克斯手稿》曾出现在德雷斯的1949年出版的小说《The Gorge Beyond Salapunco》与1957年的《The Seal of R'lyeh》中都提到了《苏塞克斯手稿》,并使其最终广为人知(也导致有许多人认为《苏塞克斯手稿》是德雷斯虚构的书籍)。

T
—— 丘丘人 Tcho-Tcho
丘丘人最早出现在德雷斯1932年与马克·R·肖勒合作的《Lair of the Star-Spawn》中。故事中,它们被描述成为了一类生活在缅甸及周边地区,身材矮小、全身无毛的矮人,而“Tcho-Tcho”就是当地人对它们的称呼。在这之后,丘丘人就经常作为各种旧日支配者的信徒出现在德雷斯的小说中。

作为一种较为适合出现在TRPG中的神话生物(不太强大,拥有智慧同时又能够给玩家造成足够的麻烦),丘丘人出现在了许多与克苏鲁相关的TRPG里。1984年,混沌社出版的《Curse of the Cthonians》战役集中的《Curse of the Cthonians》战役中,丘丘人被描述成为了昌格纳·方庚的仆从种族Miri Nigri与人类混血后诞生的后代。(弗兰克·朗于的确在《The Horror from the Hills》中提到Miri Nigri会与人类混血,但故事中并未叙述过混血的后代)同样地,混沌社也通过这一方式,将丘丘人与出现在弗兰克·朗的故事《The Horror from the Hills》中出现在缯高原(The Plateau of Tsang)联系在了一起。

—— 撒托古亚Tsathoggua/Zhothaqquah

撒托古亚最早出现在克拉克·史密斯1929年创作的故事《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中,不过由于《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在1931年11月才发表在《诡丽幻谭》上,因此同年八月发表的由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暗夜呢喃》才是“撒托古亚”第一次正式露面。作为史密斯与洛夫克拉夫特书信交流的产物,撒托古亚在两位作家笔下均有一些出场,但奇怪的是,史密斯与洛夫克拉夫特对于撒托古亚似乎有着不同的理解,因而撒托古亚在他们的笔下也有着不尽相同的形象。

史密斯的撒托古亚

在撒托古亚最早出现的故事《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1929)中,史密斯将撒托古亚描述成为了一个“矮胖、大腹便便”的终北之地神明,“它的头部更像是是一只巨大的蟾蜍而不是神明,而它的整个身体则覆盖着一种类似短毛的东西,给人一种介于蝙蝠与树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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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eanimator根据史密斯的《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绘制的撒托古亚(神像)

根据这个故事的叙述,生活在终北之地的人类曾经崇拜过撒托古亚,并为它修建了神殿。但在故事发生的时候,神殿已经被废弃了。但是,另一些生物——“一种粘稠的、半液态的物质,它完全不透明而且有着煤烟一样的颜色。”——仍然生活在神殿中,并且承担着守卫的职责。(这种生物后来被混沌社命名成为“无形之子”(Formless Spwan))

随后,史密斯又在1933年出版的《The Seven Geases》中补充了一些撒托古亚的信息。例如,它在地球诞生后不久就从土星降临了地球;传说它生活在Voormithadreth山的底部,而且经常处于一种“神圣的怠惰”(in divine slothfulness)状态中。在这种状态下的撒托古亚即使极度饥饿,也不会起身活动,而是等待着信徒的献祭。

此外,史密斯似乎受到了洛夫克拉夫特1930年的故事《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的影响,不再将撒托古亚比喻成蝙蝠或树懒,而是称其有着“巨大的腰腹”,“蝙蝠似的绒毛,以及如同睡着了的黑色蟾蜍一般的模样”。但不论如何他依然坚持了全身披毛的特征——这也是洛夫克拉夫特在他的小说里从未提及的。

洛夫克拉夫特的撒托古亚

相比史密斯,洛夫克拉夫特对于撒托古亚的叙述则要简单得多。在1930年与毕夏普合作的《丘》(The Mound)中,洛夫克拉夫特提到生活在昆扬的居民曾经崇拜过撒托古亚,而这种信仰来自于对于位于昆扬下方的幽嘶的考古,并最终追溯到了位于幽嘶下方的恩·凯伊。在昆扬人探索恩·凯伊时,他们同样遇到了史密斯在《The Tale of Satampra Zeiros》中提到的那种不定型的生物——这最终使得昆扬人在恐惧中放弃了对于撒托古亚的信仰。

而在同年12月创作的故事《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中,洛夫克拉夫特发展了自己在《丘》中做出的叙述,将撒托古亚描述成为了一个不定型的、像是蟾蜍一样的生物,并且称它来自恩·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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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托古亚的木版画(事实上完全蟾蜍形象的撒托古亚形象并不常见,可能是因为洛夫克拉夫特的叙述不够细致的缘故)

德雷斯的撒托古亚

在史密斯与洛夫克拉夫特之后,德雷斯同样也在自己的小说中提到了撒托古亚。在1940年发表的《The Sandwin Compact》中,德雷斯正式将撒托古亚归类到了旧日支配者的行列,并且将它与犹格·索托斯一同列为代表“地”的神明(这可能是因为撒托古亚的居住地一直都与地底有关——虽然这没办法解释他为何将犹格·索托斯也列为“地”的代表。)

U
V
T
X

Y
—— Yellow Sign 黄色印记/黄之印

黄色印记最早出现在钱伯斯的黄衣之王系列小说《名誉修补匠》(The Repairer of Reputations)与《黄色印记》(The Yellow Sign)中。在这两个故事中,钱伯斯并没有描述黄色印记的形象、作用或者其他任何东西。但在《名誉修补匠》中,“黄色印记”似乎被怀尔德与故事主角当作一个非常重要并且让人恐惧的符号来使用(但是主角向他的堂兄展示黄色印记时,他的堂兄却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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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经常看到的这个图案,其实是个非常新的图案。它源自1989年凯文·罗斯为混沌社撰写的TRPG剧本《Tell me, have you seen the yellow sign?》时的创作(混沌社还将这个图案注册了商标)。但这个符号也不是凯文·罗斯的原意。在后来的一次访谈中,罗斯表示,他原本是依照西西里岛的“三曲图”(Triskelion)设计了一个类似触手生物的标志,但混沌社的工作人员在印刷时错误地将原图进行了上下颠倒与左右颠倒,才有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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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这才是罗斯的原意。

—— Yig 伊格

伊格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与齐里亚·毕夏普1928年合作的小说《伊格的诅咒》(The Curse of Yig)。但是严格地说,这个故事不像是克苏鲁神话,更像是美国的民间志怪故事。故事里,伊格被描述成为了“半人形的众蛇之父”,并且可能与美洲土著崇拜的羽蛇神有很大的联系——当然从创作角度来说,伊格的塑造可能的确受到了羽蛇神传说的影响。伊格并没有在《伊格的诅咒》里现身,但是故事却通过对“诅咒”的描写暗示了伊格,或者“蛇神”,的存在

随后,洛夫克拉夫特又在同样是与毕夏普合作的小说《丘》(The Mound 1930)中再次提到了伊格。在故事中,昆扬人将伊格当作与图鲁(昆扬人对克苏鲁的称呼)对等的主神来崇拜,并且他们的历法也是围绕伊格的活动制定的(但是根据故事中的叙述,昆扬人似乎并没有见过伊格,所谓的历法应该仅仅只是托名伊格而已)。在《丘》中,伊格被描述成了“拟人化的大蛇”或者“巨蛇”——这也是伊格两种形象的源头。

此外,在洛夫克拉夫特1933年和海泽尔•希尔德合作的《超越万古》(Out of the Aeons)中,生活在姆大陆的尤·提各甚至认为伊格是对人类友善的神明(当然这只是个视角问题,尤·提各还认为莎布·尼古拉斯也是友善的,《丘》里面,昆杨人也不认为伊格是邪恶的)。

正如之前在“蛇人”一节里提到的一样。伊格在被创造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与蛇人没有什么关系。所谓的“众蛇之父”是字面意义上的“the Father of Serpents”。而林·卡特在1983年创作的《The Vengeance of Yig》终于将克苏鲁神话里这两个均与“蛇”有关联的元素联系在了一起。

—— Yog-Sothoth 犹格·索托斯

虽然我没做过详细统计,但是印象中犹格·索托斯应该是克苏鲁神话里称号最多的存在之一。

“Yog-Sothoth”这个词最初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1927年创作的《查尔斯·迪克斯特·瓦德事件》(The Case of Charles Dexter Ward)中。在这篇小说中,“Yog-Sothoth”这个词基本都出现在(与死人复活有关的)咒语,或者仪式用语中。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在故事里提到这是一个“名字”(name)但却并没有解释它背后代表的含义。

但是,在一年后的《敦威治恐怖事件》(The Dunwich Horror)中,犹格·索托斯(或者说他的子嗣)已经开始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了。在这个故事里,洛夫克拉夫特借《死灵之书》第一次解释了犹格·索托斯的身份。他将犹格·索托斯称为“门(gate)”,“钥匙(Key)”与“看门人(guardian of the gate)”,并且称“过去在他,现在在他,未来皆在他。”(Past, present, future, all are one in Yog-Sothoth.)这些叙述都为后面有关犹格·索托斯的叙述定下了基调。

除了对犹格·索托斯的初步定型外,《敦威治恐怖事件》也提到了犹格·索托斯的两个子嗣——威尔伯·沃特雷以及他的兄弟。这是洛夫克拉夫特在唯一一次在故事里提到神秘(或者说异空间)存在能够与人类接触并“诞下”子嗣。但是由于故事并没有明确地解释威尔伯·沃特雷以及他的兄弟是如何“诞生”的,只是简单地表示他们的身体里拥有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而他们的异状也源于这种力量,因此后世爱好者们对于这种情况是如何产生的也有许多不同的看法——一种看法认为是老沃特雷将其他世界的力量导入了女儿体内创造出了这两兄弟;另一些看法则认为洛夫克拉夫特在此处的叙述实际上是一种对于神话学中“受圣灵感应而怀孕”模仿(神借凡人躯体诞下使者)。但不论如何,洛夫克拉夫特在这个故事里已经明确地把犹格·索托斯摆在了神明,或者类似神明的位置上。

而犹格·索托斯的形象则在1932年洛夫克拉夫特与黑兹尔·赫尔德合作的小说《蜡像馆惊魂》(The Horror in the Museum)得到了非常简单的提及——“虽然仅仅只是一堆彩虹色球体的集合,但却充满了惊人的险恶意味”。但问题在于,读过《蜡像馆惊魂》的读者都知道,此处的描述并不是对犹格·索托斯形象的描绘,仅仅只是故事主角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模样——因此它并不一定能作数。不过德雷斯后来在自己1948年发表的小说《The Whippoorwills in the Hills》仍然使用这一表述,并将其明确地描绘成为“以一堆闪光圆球聚合体为形象的旧日支配者”。因此,这个形象最终就被确定了下来。

随后,犹格·索托斯又出现在了洛夫克拉夫特1933年与霍夫曼·普莱斯合作的《穿越银匙之门》(Through the Gates of the Silver Key)中。在这个故事里,犹格·索托斯得到了那个非常有名的称号“All-in-One and One-in-All”。除此之外,洛夫克拉夫特也对犹格·索托斯进行了比较详细阐述(犹格·索托斯应该是洛夫克拉夫特笔下被解释得最清楚的神明了)。与《敦威治恐怖事件》中描绘的那个试图侵入现实世界的邪恶神明不同,《穿越银匙之门》里的犹格·索托斯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恶意——他甚至在卡特做出决定前还警告并提醒了卡特。故事将它描述成为了一个位于所有多维宇宙之外的终极存在,而所有伟大的巫师、艺术家、思想家(包括伦道夫·卡特)都是它在不同维度里的投影而已。而我们现在常见的“犹格·索托斯存在于所有时空之间”或者“犹格·索托斯联系着所有的世界”之类的说法也衍生自这篇小说。

'Umr at-Tawil 乌姆尔·亚特·塔维尔

此外,《穿越银匙之门》也提到了另一个非常有名存在——“乌姆尔·亚特·塔维尔”。在故事里,它是卡特穿越第一道门后的“指引者”,亦被称为“太古者”(The Most Ancient One)或者——按照阿尔哈兹莱德的记录——“长生者”(THE PROLONGED OF LIFE)。根据故事的叙述,它有着一个类似人类的形状,但是要比人类更大一些,并且被某种淡灰色的织物完全地遮盖着,看不到织物下的模样。需要指出的是,所谓的“揭开乌姆尔·亚特·塔维尔的面纱,就会因看到那后面的广阔辽远的宇宙而疯狂”说法并没有出现在《穿越银匙之门》,或者德雷斯的小说,或者混沌社的TRPG规则中。这一说法即使存在,也可能是一个非常新的说法。

另外'Umr at-Tawil其实是阿拉伯语“الطويل عمر”(长生)的英语音译。但由于阅读习惯的冲突(阿拉伯语是从右往左读的)以及学艺不精的问题,某些人(比如混沌社)可能会将这个阿拉伯词语读成Tawil-at'Umr,所以我们也会看到'Umr at-Tawil 与 Tawil-at'Umr两种名字都存在的情况。但事实上,根据一位懂阿拉伯语的专业人士科普,Tawil-at'Umr的读音是错误,其涉及到了一个阿拉伯语里定冠词发音变化的问题。简单地说,'Umr at-Tawil是对的,但是倒过来读就应该读成Tawil-al 'Umr)。

根据《穿越银匙之门》的叙述,'Umr at-Tawil同样也是犹格·索托斯的一个投影。因此在后来的TRPG规则书中,它也被理所当然地划归成为了犹格·索托斯的一个化身。

德雷斯笔下的犹格·索托斯
德雷斯自然也在许多小说中提到了犹格·索托斯。例如他在1940年发表的《The Sandwin Compact》中简单地提到了犹格·索托斯与撒托古亚同为代表“地”力量的旧日支配者(就这么一句话)。而其中最著名的应该就是他根据洛夫克拉夫特留下的笔记创作并在1945年出版的小说《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但是这部小说并没有给犹格·索托斯添加更多的信息,但是却提到的一个比较有名的称号“Him Who lurks at the threshold” ,这个称呼后来被简化成了“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一部分爱好者会误以为“The Lurker at the Threshold”是犹格·索托斯的一个化身,但事实上它只是德雷斯给予犹格·索托斯的一个称呼而已。

顺带一提,德雷斯还在1952年出版的《The Black Island》里罗列旧日支配者时提了一句“犹格·索托斯,最强大的旧日支配者”(Yog-Sothoth,most powerful of Ancient Ones)也算是给战斗力党留下了完美的参考。

Aforgomon 亚弗戈蒙

之所以在这里提到了“亚弗戈蒙”是因为2007年混沌社出版《克苏鲁的呼唤》TRPG的怪物手册《Malleus Monstrorum》时,提到了犹格·索托斯的另一个化身“亚弗戈蒙”(我不确定有没有更早的记录,但这个说法应该是混沌社提出的)。

“亚弗戈蒙”出自克拉克·史密斯1935年发表的《The Chain of Aforgomon》。故事并没有描述它的形象,只是提到当它出现时总会伴随炫目的强光。在故事中,它被称为时间之神(time-god),并且有着一个敌人——潜伏的混沌Xexanoth(the Lurking Chaos, Xexanoth)——部分人认为这指的是伏行的混沌(The Crawling Chaos)奈亚拉托提普,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史密斯的证实,也没有得到大规模的传播。

严格地说,《The Chain of Aforgomon》与其他的克苏鲁神话元素没有任何联系。在这篇小说之后到混沌社再度挖掘出这个角色之前,我也没有看到其他作者使用这个形象。因此可以说犹格·索托斯的这个化身是混沌社一手创造的(算是对现有的材料的再利用)。当然,考虑到史密斯赋予其的“时间之神”的头衔,我们不难想象混沌社为何会作此联系。

—— Yuggoth 犹格斯

“犹格斯”一词最早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于1930年初写的长诗《来自犹格斯的真菌》(Fungi from Yuggoth)。诗歌中两次提到了一个被称为“犹格斯”的地方,但是并没有对其的位置或情况做解释。

但在1930年3月12日他写给詹姆斯·莫顿的信中,洛夫克拉夫特表示犹格斯“可能”是当时刚发现的“第九大行星”(冥王星最初在1930年1~2月被首次观测到,后来在3月得到了证实,但是“冥王星”的名字直到5月1日才最终确定并公布,所以洛夫克拉夫特当时并不知道这颗行星的名字)。这件事后来被他写进了1930年9月完成的《暗夜呢喃》(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中,并且在小说中表示“天文学家们用一个恰当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命名了这个新发现——‘冥王’——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名字是多么恰当。”

在《暗夜呢喃》中,犹格斯被描述成为了米·戈的前哨站。但洛夫克拉夫特同时也提到,曾经有另一个更古老的种族在犹格斯星上生活过,但当米·戈降临犹格斯星时,它们已经“灭绝并被彻底遗忘了”。此外,故事也提到米·戈用来安放大脑的圆缸就是用从犹格斯星上开采的金属制作的。

在这之后,犹格斯星还被洛夫克拉夫特写成了许多其他的事物的来源地。例如,在1932年的《蜡像馆惊魂》(The Horror in the Museum)里兰·提格斯是从犹格斯星来的;在1933年的《超越万古》(Out of the Aeons)中,加塔诺尼亚是被犹格斯星的子民从犹格斯星带到地球上来的;在1935年创作的《夜魔》(The Haunter of the Dark)中,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也是在犹格斯星上被创造出来的。

此外,犹格斯星还出现在了其他作家的小说中。尤其在克拉克·史密斯留下了设定笔记《The Family Tree of the Gods》中,撒托古亚与它的双亲(Ghisguth与Zstylzhemghi)还有它的祖父(Cxaxukluth)曾在犹格斯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故事会随着它的创造者一同消亡,但重要的是在被述说的那一刻起,它有了传承。因为听故事的人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故事。这是一个新的故事,但又有那个故事的影子。它就像是一个孩子,一个子嗣,可能与原来的故事非常相似,也可能不太相似,甚至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故事。但重要的是,故事本身得到了延续。这不是永生,就和所有人,所有生命一样,传递下去。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Frend: 2018-08-20,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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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ang
2018-02-25,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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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文件版吗?想下载下来作参考 (IMG:style_emoticons/default/smile.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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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w
2018-02-27,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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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大大,请问这篇文章可以转到别的地方去吗?我会注明出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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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nd
2018-02-27,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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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fdw @ 2018-02-27, 11:11) *

竹子大大,请问这篇文章可以转到别的地方去吗?我会注明出处的
可以,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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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alink
2018-03-02,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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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巴尔德1
2018-03-1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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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波恩之书的部分有这么一段话:“在《Ubbo-Sathla》中,C•A•史密斯表示《伊波恩之书》最初的版本是由一种已经被遗忘的终北之地语言书写的(考虑到书的作者很自然结果)”括号里的句子似乎有些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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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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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阿希巴尔德1 @ 2018-03-16, 19:00) *

伊波恩之书的部分有这么一段话:“在《Ubbo-Sathla》中,C•A•史密斯表示《伊波恩之书》最初的版本是由一种已经被遗忘的终北之地语言书写的(考虑到书的作者很自然结果)”括号里的句子似乎有些不通?
已修正,漏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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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tojohn
2018-03-2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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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了,真心爽到,考据党万岁!竹子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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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veller Ranger
2018-03-21,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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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竹子大大!除了“这个超棒的”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话说只有在下注意到开头Goomi漫画里爱手艺手中拿着的冰激凌了么?【重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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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esnik
2018-04-05, 23:47
Post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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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大大,我想转到知乎上,注明作者和出处,然后附上原文链接,您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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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nd
2018-04-06,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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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kresnik @ 2018-04-05, 23:47) *

竹子大大,我想转到知乎上,注明作者和出处,然后附上原文链接,您看可以吗?
不是在知乎上发过吗?虽然g-m忘记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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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esnik
2018-04-06, 22:29
Post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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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Frend @ 2018-04-06, 06:11) *

不是在知乎上发过吗?虽然g-m忘记发了解

已经发过了嘛,我都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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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a6525180
2018-04-09,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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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他借角色之口描述了自己的造物的模样,称它们有着闪光的眼睛与交错的颚,像是狼一样,但当它们移动式,它们的形象会飞快地发生变化。
式→时 ?
而在林卡特哦Xoth系列故事里,冷原位于中亚的某地。
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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