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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 “太阳正在落下。最后一片暗红色的……”, Kull的起源故事,一篇没有标题的残稿
Roman Hook
2023-05-30,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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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un was setting. A last crimson…”

“太阳正在落下。最后一片暗红色的……”

作者:罗伯特·E·霍华德(Robert E. Howard)
译者:浪漫之钩

太阳正在落下。最后一片暗红色的光辉铺满天地,如同一顶血色的王冠,戴在飘洒着雪花的山峰上。三人目送着时日的消逝,大口呼吸着空气中的芳香,那是从遥远的森林中悄悄吹来的早熟的气息。接着,他们扭头投入到了更贴近现实的活动里。其中一人在一团小小的火焰上烤起了鹿肉,这人用手指戳了戳冒着烟的食材,以一种行家的派头品尝了起来。

“做好啦,库尔(Kull)——柯尔-纳(Khor-nah);来吃吧。”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比一个男孩略微大一点点:那是个高大的小伙子,腰身精健,肩膀宽阔,行走时有如豹子一般轻快优雅。他的同伴中,有一位年纪更大,长得强壮有力,身形厚重,毛发旺盛,一张凶猛的脸气势逼人。另一位的形貌和说话者大略相同,除了一样:他的身体稍微更大一些——更高,胸膛更厚实一点,肩膀也更宽一点。给人留下的矫健的印象,甚至还要超过前一个年轻人。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好身手,隐藏在他细长、平顺的肌肉中。

“好,”他说,“我正饿着呢。”

“你还有什么时候是不饿的吗,库尔?”刚开始那个说话者调侃道。

“我战斗的时候,”库尔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年轻人飞快地向这位朋友瞟了一眼,想要窥测对方的内心深处;他并不总是能看透这个朋友。

“所以说你是个嗜血的人,”年长的男人打破了平静。“阿姆-拉(Am-ra),玩笑开够了,给我们切肉吧。”

夜幕逐渐降临;星星眨起了眼睛。幽暗的山区里,黄昏的晚风掠过一座座丘陵。远方,有只老虎突然吼叫了起来。柯尔-纳做了个本能的反应,握住了放在身旁的那把燧石头长矛。库尔扭过头,冰冷的灰色眼眸中,闪动着一道古怪的目光。

“那些长着斑纹的兄弟今晚在捕猎,”他说。

“它们崇拜着正在升起的月亮,”阿姆-拉指向东边,红色的光芒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库尔问道。“月光会让它们暴露的,这样猎物和敌人都能看见它们。”

“曾经,好几百年前,”柯尔-纳说,“有一只虎王,在遭到猎人追赶时,呼唤了月亮上的那个女人,于是她抛下一根藤蔓,让老虎借此往上爬,平安地在月亮上定居了很多年。自那以后,这长斑纹的族群,便全都崇拜着月亮。”

“我不信,”库尔直率地说。“为什么?这长斑纹的族群会崇拜月亮,就因为它帮助了它们一个那么多年前就死了的同族?有不少老虎曾攀上死亡峭壁(Death Cliff),借此躲过了猎人,可它们并没有崇拜峭壁。那么久之前发生的事,它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柯尔-纳的眉头皱了起来。“最好别这样,库尔,不要讽刺你的长辈,也不要瞧不起收留你的族人的传说。这个故事肯定是真的,因为它已经被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人,它的历史比人类的记忆还悠久。过去一直有的,就会一直有下去。”

“我不信,”库尔反复坚持道。“这些山脉一直有,但某一天它们会崩塌,会消失。某一天大海会汹涌在这些山峰顶上——”

“不许再亵渎神明!”柯尔-纳大叫道,他情绪激烈,几近愤怒。“库尔,我们是好朋友,我一直忍着你,是因为你年纪还小;可是有件事一定要清楚:要尊敬传统。你蔑视我们民族的习俗和生活方式;是这些族人在野外救下了你,给了你一个家,一个部族。”

“那时我就是只没毛的猴子,在树林里乱逛,”库尔直白地坦承着,并不感到羞耻。“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唯一的朋友是老虎和狼。不知道自己的同族是谁,也不知道身上流的是谁的血——”

“没有关系,”柯尔-纳打断了他的话。“生活在老虎谷(Tiger Valley)里的这荒外部落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带着伟大血脉(Great Flood)死去的人,他们该有的各种东西,你都有了,所以没多大关系的。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强大的猎人——”

“不管是比投掷长矛,还是比摔跤,去哪里能找到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的年轻人?”阿姆-拉插嘴道,他的眼里亮了起来。

“非常对,”柯尔-纳说。“他是海山部落(the Sea-mountain tribe)的骄傲,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必须管好自己的嘴,学着敬畏那些神圣的事物,它们有的来自过去,有的就在当下。”

“我不是瞧不起传统,”库尔坦然说道。“但我很清楚,祭司说的很多事情,是骗人的,我曾经和老虎一起奔跑,我比祭司更了解这些野兽。动物既不是神,也不是恶魔,而是一样的、按自己的方式活着的人,只是它们没有人类的欲望和贪婪罢了——”

“越说越无礼了!”柯尔-纳愤怒地大喊道。“人类是瓦尔卡(Valka)最伟大的创造。”

阿姆-拉插嘴进来,换了个话题。“今天一大早,我听见海岸边的鼓都敲响了起来。海上开战了。伐鲁希亚(Valusia)在讨伐利莫里亚的海盗。”

“愿他们两边都走霉运,”柯尔-纳嘟囔道。

库尔眼中再次闪起了亮光。“伐鲁希亚!魔幻之地(Land of Enchantment)!总有一天,我会见到伟大的奇迹之城(City of Wonder)。”

“那可就糟透了,”柯尔-纳叫嚷着。“你会被捆上铁链。痛苦和死亡,这些劫难会降临在你头上。我们族人里,除非成了奴隶,否则没有谁能去看那座伟大城市。”

“愿她遭逢厄运,”阿姆-拉喃喃说。

“最好是灾祸临头,来个血色的末日!”柯尔-纳一边高喊,一边朝东边挥舞着拳头。“为了每一滴,被砍死的亚特兰蒂斯人流下的血;为了每一个,在他们那该受诅咒的战舰上做苦工的奴隶;愿它们只剩下一堆焦黑枯烂的废墟,这伐鲁希亚,以及整个七大帝国(Seven Empires)!”

阿姆-拉情绪激动,轻盈地蹦起身,重复了对方的一部分诅咒;库尔则独自又切了一片烤肉。

“我跟伐鲁希亚人战斗过,”他说。“他们列阵倒是列得很勇猛,可杀起来并不难。长得也不怎么凶恶。”

“你打的是他们北部那些软弱无力的海岸卫兵,”柯尔-纳咕哝道。“还有一些搁浅的商船上的船员。等着吧,等你哪天像我以前一样,面对上他们主力军的冲锋,比如黑营(Black Squadrons),或者威武大军(Great Army)。唉!那就要有一场血战了!靠着这把长矛甘达洛(Gandaro of the Spear),我在比你还年轻的时候,就到处侵扰伐鲁希亚的海岸了,库尔。是啊,我们举着火把和刀剑,深入这个帝国。一共五百个人,来自亚特兰蒂斯的各个海岸部落。回来的只有四个!在群鹰(Hawks)的那座村庄外,当时我们正放火劫掠,黑营兵的前锋猛攻了过来。唉,长矛浸透,刀剑狂饮鲜血!我们杀戮着,他们也杀戮着,但当战斗的轰鸣声平静下来后,我们这边只有四个人逃出了战场,而且全都惨烈地负了伤。”

“阿斯卡兰特[注]跟我讲过,”库尔紧跟着说道,“那环绕着水晶城(Crystal City)的城墙,有一个大个子男人身高的十倍高;那黄金白银的反光,晃得人眼睛都花了,还有女人,她们成群走在大街上,或是倚在自家的窗台上,披着光滑的外国长袍,衣裙沙沙作响,光彩照人。”

[注:Ascalante,野蛮人柯南系列的第一篇小说《剑上的凤凰》中,有一个和此人同名的角色。]

“阿斯卡兰特说的应该没错,”柯尔-纳冷冷地说道,“自从他沦为那些人手里的奴隶后,受奴役太久了,最后都忘记了自己那优美的亚特兰蒂斯名字,想来,是真心接受了他们给他起的这个伐鲁希亚名字。”

“可他逃走了,”阿姆-拉反驳道。

“嗯,不过,每有一个奴隶逃出七大帝国的手掌心,就会有七个奴隶被丢进地牢里等死,每天七个。以亚特兰蒂斯人的秉性来说,没有谁能忍受做一个奴隶。”

“从时光的黎明之时起,我们就一直与七大帝国为敌了,”阿姆-拉默默说道。

“并且会一直如此,直到世界毁灭,”柯尔-纳带着一种野蛮的满足感。“感谢瓦尔卡,让亚特兰蒂斯敌视着所有人类。”

阿姆-拉站起身来,拿起长矛,准备去站岗了。另外两人躺倒在剑上,沉沉睡去。柯尔-纳梦见了什么呢?或许是战斗,也可能是水牛的鸣叫声,又或者是山洞里的某个女孩。库尔——

透过睡梦的迷雾,淡淡地回响着什么,悠远地传来的,是军号那金色的乐曲。一缕缕闪耀的荣光,漂浮在他的头顶上;接着,一幅盛大的画面,展开在梦中的他的面前。在一座巨大的广场上,人们的身影延伸开去,一直铺展到远方,雷鸣般的高呼声从人群中涌起,是一种陌生的语言。还有一道陪衬的音符,是兵刃的敲击声,威武的军队影影绰绰,勒马向右走去,最后离开了视线;迷雾消散了,有一张脸鲜明地露了出来,一张顶戴着尊贵王冠的脸——如鹰一般的脸,沉稳镇静,纹丝不动,那双眼就像是寒冷的灰色海洋。这时,人们的雷鸣声再次响起;“国王万岁!国王万岁!库尔王!”

库尔猛然醒了过来——月光挥洒在遥远的山岭上,风声呜咽,吹过高高的草丛。柯尔-纳睡在他身旁,阿姆-拉站立着,仿佛星空映衬下的一尊赤裸的铜像。库尔的目光游移到了自己那单薄的衣着:一块豹皮裹缠在他黑豹似的腰身上。赤裸的野蛮人——库尔冰冷的眼睛亮了起来。库尔王!他又一次睡着了。

早晨,三人站起身来,出发前往部落所在的山洞。太阳尚未高悬,宽广的蓝色河流迎向了他们的目光,此刻,部落居住的洞窟已浮现在视野里。

“看!”阿姆-拉尖锐地破口叫道。“他们要烧什么人!”

一根沉重的木桩树立在山洞前;其上捆着一名年轻女孩。人们站在周围,眼神冷酷,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

“莎丽塔(Sareeta),”柯尔-纳的脸上皱起了一条条刚硬的褶子。“她嫁给了一个利莫里亚海盗,这个荡妇。”

“嗯,”一个眼神冷漠的老女人开口道。“我的亲女儿;给亚特兰蒂斯带来了耻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她丈夫死了;他们的船被亚特兰蒂斯人用高明的手段击沉,她也被冲到了岸边。”

库尔悲悯地看着女孩,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明明是女孩的同类、同族,却这样皱着眉瞪着她,仅仅因为她选择了自己种族的一个敌人?所有这些注视着她的目光中,库尔只看到有一道视线里带着一丝同情。阿姆-拉,他那古怪的蓝眼睛,正流露着悲痛和伤感。

至于库尔自己那一动不动的脸上映出了什么,就无从知晓了。然而,那个死期将至的女孩的目光,却停在了他这儿。女孩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激切的恳求。库尔的视线转向了她脚下的柴堆。此时,祭司正在吟唱一道要附到她身上的诅咒,火把已经握在了左手里,再过不久,那人便会屈身点燃这堆柴草。库尔看了看,是一条粗重的木头链子,把女孩捆在了木桩上,这是一样风格奇特的物件,典型的亚特兰蒂斯手工制品。如果割不开这条链子,就算他到时能冲破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堆,赶到女孩旁边,也没有什么意义。

女孩的目光仍在向他乞求着。他瞧了柴堆一眼,摸向腰带上那把细长的燧石匕首。女孩明白了,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宽慰。

库尔出手了,他迅疾得如同一条眼镜蛇,令人措手不及。他从腰带上一把抓起匕首,投掷了出去。这一击正中女孩的心脏,瞬间就杀死了她。就在众人失神愣住的这一刻,库尔迅即转过身,一跃而出,飞快地奔向陡峭的悬崖,片刻间已爬到了二十英尺高的地方,敏捷得像一只猫。震惊之下,人们停在原地,哑然呆站着;接着,有人抽出弓箭,顺着平齐的箭杆瞄准起来。库尔已经飞身跃上了崖顶的边缘;弓箭手的眼睛也缩紧了——阿姆-拉,像是意外一样,突然一头扑了过去,撞在了弓手身上,长箭呼啸飞远,射偏了目标。库尔不见了。

他听见有尖叫声跟在身后;那些族人,正带着嗜血的怒意,疯狂地想追上他,杀了他,因为他违背了某些奇怪的规矩,违背了他们那血腥的道德准则。然而,在亚特兰蒂斯,没有人能跑得过他,这来自海山部落的库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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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30,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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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在霍华德生前从未公开过,也没有标题,可以看作一个完整的小故事,也可能是某个未完成的故事的开头(因为结尾确实有些仓猝)。

1967年,这篇文稿收录于小说集《King Kull》中首次发表,霍华德作品的整理者Glenn Lord将标题定为《亚特兰蒂斯的放逐者》(Exile of Atlantis)。林·卡特作为这本书的编辑,在原文后面又补写了一段,内容翻译如下:

“库尔躲过了他那些怒火中烧的族人,结果沦为了利莫里亚人的俘虏,因为接下来的两年里,他都以奴隶的身份,在一艘战舰上划桨,直到最终逃走。他前往了伐鲁希亚,成了山里的一名不法之徒,后来他被抓获,关进了地牢里。命运之神在向他微笑;他先是成了竞技场上的一名角斗士,又进军队里当了兵,做上了指挥官。之后,凭借雇佣兵的支持,以及某些野心勃勃的伐鲁希亚贵族的参与,他开始争取王位。正是库尔,杀死了残暴的波尔纳王(King Borna),从那颗血淋淋的头颅上夺下了王冠。梦想变为现实;在古老的伐鲁希亚,亚特兰蒂斯的库尔登基称帝。”

虽然本文的故事背景时间最早,但库尔早年经历的设定,在几篇作品里说法各不相同。《影子王国》说他在亚特兰蒂斯时期是劫掠者的头领(leader),《黄金头骨的诅咒》甚至叫他酋长(chief),都不太像本文中这个还在受长辈训斥、便早早逃离部落的年轻人。

另外,文中配角阿姆-拉也是有来头的。霍华德参考当时一位作家Paul L. Anderson创作的“En-ro of the Ta-an”系列,虚构出了“Am-ra of the Ta-an”这个人物。阿姆-拉登场的时间比库尔还早,最终留下了几篇以他为主角的小说片段和诗歌。尽管该系列的故事都没有完成,却有个明显的痕迹留存了下来:小说《猩红城堡》中提到,柯南的别名叫作——阿姆拉(Am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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