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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CAS,萨蹄尔(Satyr), Cameo 1931(S2)
Peco
2024-07-02,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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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蹄尔(Satyr)

原作:Clark Ashton Smith
无能为役的译者:Peco

注:CAS补全计划,短篇小说S-2号Cameo。

拉乌尔·德·拉弗雷奈伯爵【*】生性淳厚,对妻子阿黛尔【†】与年轻诗人奥利维耶·杜·蒙图瓦尔【‡】的交谊未曾起疑。他的信任或许源于想象力的匮乏,更应归咎于亚威隆尼美酒麻痹了他的洞察力。总之,他从未觉得二人之间有任何逾矩。相反,这位学识渊博、风度翩翩的青年对伯爵夫人的倾慕令他颇感自豪。奥利维耶若非命途多舛,本可比肩龙萨【§】,跻身七星诗社【¶】最耀眼的一员。他的嘴唇在赫利孔山【**】喷泉得以滋润,凭借脍炙人口的村歌和雅致高雅的叙事诗,其声誉也已传遍亚威隆尼以外省份。这些诗作显然是为了歌咏阿黛尔的容颜而作,大量描绘她酒红的秀发、金色的眼眸以及其它同样迷人、不可或缺的女性魅力,但这丝毫没有扰乱拉乌尔的心神。伯爵大人并不自诩理解诗歌:正如常人一般,他认为诗歌超脱尘俗,与世无争;每当韵文当前,他的思维就陷入全然的迟钝。与此同时,叙事诗及其作者的风格却愈发放浪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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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凛冽寒冬的冰雪在煦暖春日里融化。大地披上了嫩绿与翡翠的柔软霞衣。奥利维耶越来越频繁造访拉·弗雷奈城堡,与阿黛尔促膝长谈,交流着伯爵难以企及的话题。有时,他们也会在城堡附近的森林里漫步,沐浴在四月的芳菲里。林木葳蕤,几乎吻到灰色的城垛与吊桥;林间空地暖阳柔媚,初绽的野花香气弥漫在宁谧的空气中。即使有闲言碎语,人们也只敢远离拉乌尔、阿黛尔和奥利维耶的耳目私下嚼舌。

如此这般,很难说清伯爵何以突然对妻子的贞洁心存疑虑。或许在狩猎和豪饮的间隙,他恍然发现妻子日益娇艳,犹如沐浴爱情魔力的玫瑰盛放。或许他无意中瞥见了阿黛尔和奥利维耶眉目传情的刹那。亦或是过早降临的春天穿透了他醉意朦胧的头脑,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与情感,令他顿悟了什么。无论如何,这个四月初的午后,当他从维昂斯料理完公务返回城堡,得知伯爵夫人与奥利维耶刚结伴去林中漫步,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但他木然的面色并无泄露分毫。他似在沉思片刻,接着说道:

“他们去了哪个方向?我有急事要见夫人。”

仆人指明了道路。他沿着他们的足迹,缓步走向林间小径,直到城堡隐没在视野里。这时他加快了脚步,手指开始抚摸佩剑剑柄,渐入幽深的密林。

“我有些害怕,奥利维耶。我们还要再往前走吗?”

阿黛尔与奥利维耶已然远离寻常,步入林海深处。这里的树木远比他处更加苍老挺拔,相传有些巨橡树可上溯到异教时代。鲜有人迹踏足此地。关于它们的离奇信仰和传说在当地农人间口耳相传,经久不衰。据说在这片区域目睹过一些存在,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科学的嘲弄,对宗教的渎神。传言胆敢侵入这片不可追溯的原始林地与灌丛幽影者,将招致邪恶力量的纠缠。传说各异,细节模糊。但无一例外,都认定这片森林被某种敌视人类的实体所困扰,一个甚于基督和撒旦古老的原始之恶的精魅。所有误入此地的人都将遭遇恐慌、疯狂、恶魔附身,或受制于致命堕落的欲念。有人曾低语这精魅的真面目,讲述匪夷所思的故事,揭示其真实的本质。但这样的言论不适合虔诚的基督徒倾听。

“求你,让我们继续往前。”奥利维耶说,“看啊,夫人,看这些古树如何披上四月葱茏的新装,多么天真烂漫地沐浴在复苏的暖阳里。”

“可是……人们的那些传说,奥利维耶。”

“那不过是哄骗孩童的故事。让我们前行吧。这里并无任何戕害,只有令人沉醉的风光。”

他诚然。粗壮的橡树和垂垂老矣的山毛榉焕发勃勃生机。整个森林洋溢欣欣向荣、春意盎然的气象,教人难以想象那些古老迷信的流言。这正是一个让压抑已久的爱意在心中焦灼的日子。在阿黛尔几番矜持推辞、屡次让奥利维耶宽慰安抚之后,他们终于继续向前。

即便并非人的足迹,动物踩出的小径也为深入这传说中邪恶的密林铺就了道路。垂垂绿荫张开双臂,轻柔地将他们揽入怀抱。点点金辉透过参天密影洒落,为盘根错节间绽放的幽谧百合镀上光环。树木盘曲多节,备受岁月侵蚀,被无法回溯的时光塑造得佝偻而奇形怪状。但它们散发着古老智慧的芬芳,流露出宁谧温馨的气息。阿黛尔欣喜赞叹,她和奥利维耶都未曾察觉这片森林糅合精致典雅与粗犷古朴,隐约透出不祥与诡谲。

“我说得对吧?”奥利维耶问,“这无害的花草树木有何可惧?”

阿黛尔微笑着,却默然不语。此刻,在他们所立的这一小方斑驳阳光里,二人四目相接,流露出全新而弥漫的亲昵。微风送来缕缕异香,源头难辨。它仿佛在曼声低吟爱欲、慵懒与迷醉的臣服。两人都不知这馥郁出自何种花朵。霎时间,脚下冒出许多不曾见过的奇葩异卉,肉欲的白或粉的厚重花冠,螺旋缠绕的花瓣,犹如玫瑰伤痕的花蕊。四目相对,他们仿佛在骤然升腾的烈焰中目眩神迷。血液汹涌沸腾,恍若饮下至高无上的春药。同一个念头在奥利维耶热切狂放的注视和伯爵夫人羞赧绯红的双颊中昭然若揭。长久以来,两颗心暗自珍藏的爱意,直到此刻都未曾昭告天下,此时正在血脉中疾呼咆哮。他们继续前行,无言地走着,内心充溢同样的局促与尴尬。

他们不敢对望,也无暇顾及脚下树林悄然变幻的面貌。谁也没瞧见两旁渐次聚拢的树干污秽而淫亵的畸形,或阴影中斑驳惨白、可憎而骇人的巨大菌类,抑或在骄阳下肆无忌惮炫耀自己的嫣红、淫靡的花朵。爱欲的魔咒缠绕着恋人,激情的曼陀罗蛊惑了心神。除却彼此的身躯,彼此的心跳,彼此狂热的血液,其它一切都显得虚幻缥缈。

林木愈发茂密,参天的枝叶在头顶交织重重暗影。野兽从隐蔽的洞窟探出目光,闪烁狡黠的赤红或冷酷的碧绿。死水的泥泞腥气,被去秋枯叶淤塞,袭上鼻端,微微冲破了笼罩阿黛尔与奥利维耶的迷魂咒语。

他们驻足于一方岩石环抱的池塘。池面之上,古老的赤杨缠结腐朽的枝干,仿佛要永远定格那癫狂歇斯底里的舞姿。就在那里,在新叶构筑的画框中,在赤杨低垂的枝条后面,他们瞥见了那张朝他们淫笑的脸。

这幻象超乎想象。在一个漫长的呼吸停顿里,他们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一团浓密、粗野,如兽毛般乱蓬蓬的发丛中,生着两只角。下面是一张半人半兽的面孔,斜眼细长,张口露出獠牙,胡须似野猪鬃毛般粗硬。那张脸苍老得无法计数时光。它的皱纹中,镌刻着不可估量的无尽淫欲。它的眼神里,积淀着上古时代以来所有的恶意、腐朽与残忍。正是潘【*】的容颜,他隐匿在神秘的树林深处,凶狠盯视着不虞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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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尔和奥利维耶想起古老的传说,为梦魇般的恐怖所攫取。热情痴迷的魔咒瞬间破灭,欲望的麻醉霎时失效。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他们看见了那张脸,在血液的喧嚣中听见疯狂、邪恶而惊恐的狂笑,随即幻象消失在枝叶丛中。

阿黛尔战栗着,有生以来头一遭投入了恋人的怀抱。

“你看见了吗?”她依偎着低语。

奥利维耶紧紧拥住她。在这甜蜜的亲密中,他所见所闻的可怖景象不知怎的变得不可能,变得虚幻。一定是某种双重的巫术在作祟,才让他的恐惧平息下来。他不知那东西是短暂的幻觉,是日光在桤木树叶间编织的幻梦,还是传说中盘踞亚威隆尼的魔鬼。他所感的惊骇不知缘何毫无意义,毫无道理。他甚至要感谢那个幻影,无论它是什么,因它让阿黛尔投入了他的臂弯。此刻,他满脑子只有那温软馨香的红唇,他渴念已久的红唇近在咫尺。他开始抚慰她,对她的恐惧轻描淡写,佯装她什么也没看见。宽慰的话语渐渐化作热切的倾诉,他吻了她……两个人都忘却了那萨蹄尔的幻象……

当拉乌尔寻到他们时,他们正偎依在一小片金黄色的苔藓上,日光从高处树叶的罅隙中洒落。他们既未看见也未听见他伫立在那里,手握出鞘利剑,直面他们那不道德的欢愉景象。

就在他要扑上去,用一剑同时刺穿这对通奸的躯体时,一桩出人意料、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以完全异乎寻常的速度,一个毛茸茸的棕色生物——一个非人非兽,而是二者可怖结合的存在——自桤木枝丫间跃出,将阿黛尔从奥利维耶怀中夺去。奥利维耶和拉乌尔只在转瞬即逝的一瞥中看到了它。事后,两人都难以描述清楚。但那张脸,正是先前在树叶间对恋人淫笑的容颜;而那毛茸茸的双腿和躯干,则属于某个古老传说中的生灵。它消失得如同出现时一般匪夷所思,臂弯里还抱着那个女子。她恐惧的尖叫被它疯狂邪恶的大笑淹没。

尖叫与狂笑在森林的绿色寂静中渐行渐远,再无其他声响。拉乌尔和奥利维耶只能面面相觑,彻底怔愣。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Peco: 2024-07-02,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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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co
2024-07-02,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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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atyr (Variant Conclusion)

萨蹄尔(不同结尾)


拉乌尔寻至此处,发现二人正交缠在一片金黄苔藓上。阳光穿透高处枝叶的缝隙,斑驳洒落。他们既未察觉,亦未听见拉乌尔的到来;对于他的降临,他们所得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暗示,便是那把刺穿奥利维耶身躯、直达阿黛尔胸膛的利剑。

阿黛尔发出凄厉尖叫,身体剧烈扭动,奥利维耶也随之软绵绵地摇晃。拉乌尔抽出剑锋,又刺出致命一击,终结了女子的生命。随后,他伫立原地,俯视着这对受害者,心中涌起一种模糊的报复感,却又陷入茫然困惑,晕眩迷离地思索着这一切的意义。

在这场明目张胆的通奸中,这对被杀的情侣静静地躺着,如同死者应有的样子。人迹罕至的幽林寂然无声。正当此时,一阵野性、邪恶、非人的魔魅般笑声自榛树枝丫间传出时,伯爵大人不禁惊骇万分。

他举起沾血的剑,仔细搜寻树枝间的踪迹,却一无所获。笑声戛然而止,林中再度陷入死寂。他画了个十字,匆匆沿来路离开了这片阴森树林。

[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于1930年初春完成了他的第二个亚威隆尼背景故事《萨蹄尔》。布朗大学史密斯文献收藏中的手稿显示,史密斯最初构想的结局与最终发表的版本大相径庭。这个早期的不同结尾在此重现,取代了已发表故事的最后三段(载于《守护神》)。
考虑到最后场景的杀害场面,史密斯是否出于提高故事可销售性而改变了原始结局,目前尚不得而知。——史蒂夫·贝伦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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