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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tM][ToTB]序章 有一婴孩为我们而生, WW2101
hieik
2023-07-12, 21:58
Post #1


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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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发,译者:凳子】

Vampire:The Masquerade
Time of Thin Blood

序章:有一婴孩为我们而生(UNTO US A CHILD IS BORN)



马文·詹金斯感觉糟透了,他正处在行将昏睡的边缘,如同一个被困在破电梯里的人:意识随着垂下的脑袋逐渐下沉,但下一秒又会被猛地拽回来,接着又沉下去,随后又惊醒。这可不妙——他还有三个小时才能换班。是时候再续一杯咖啡了。
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拿起咖啡杯,杯底在写着“星岩汽车旅馆”的台历上留下一个褐色的圆环。不仅是台历,杯子和前厅里的大部分东西上都写着旅馆的名字,就连杂志也是。他嫌弃地摇晃着杯底残留的已经淤积成棕色糊糊的咖啡。他不想变得太亢奋,也许只是需要透透气。
刚要从椅子上抬起自己的中年之躯,他就听到面前的小喇叭里传出一阵烦人又刺耳的蜂鸣,这意味着有客人要进来。
他往前挪了些,眯着眼睛朝外张望。门前站着一对年轻情侣,手里还提着旅行袋。他按开了门。推门的刹那,一阵冰冷的微风便绕过他们卷进了屋里,搅乱了桌上的东西。马文抬起手,先发制人。
“我们的房间都订满了,”他说,“不好意思。”
对于这个消息他们好像都不怎么惊讶,对视一眼后还是匆匆挤进了屋。年轻的男人走上前来,砰的一声把自己的行李袋拍在了桌上。这小子长得瘦骨嶙峋,一副呆样,身上的毛领大衣快把他整个吞掉了。
“你没看到招牌吗?”
“我看到了,”那小子回答,眉头微皱,一副气恼的模样,“但听着,我们已经在这附近找了个遍,没地方能去了。”
“这是周末,你们来错日子了。”
“我知道。说真的我也没得选,但——”年轻人瞥了眼他的同伴。而她一言不发,正透过小小的接待前厅的玻璃墙凝视着屋外的夜色。确切地说,是在偷看,左右张望,像在找什么人,什么她绝对不想碰见的人。马文皱起眉头。
“你能懂吧,”那小子磕磕巴巴地继续,“反正我们只是想等一个被取消或者退掉的房间。”
“凌晨四点退房啊,我觉得不太可能。”
“拜托,”他还在坚持,“那我们还能去哪呢?”
“你可以去东边找找,”马文回答,“那里还有家拉昆塔酒店,还有6号汽车旅馆和戴斯酒店。”
“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这是你自己说的。而且天那么冷,我们还骑着摩托,而且我老婆——”
“现在真的需要一间房。”年轻的女人打断了对话,嗓音清脆如银铃。她转过身来,苍白的面色,凹陷的眼眶,稀疏的头发,看上去就像个瘾君子。马文的视线顺着她的身形一路往下,便注意到了那臃肿棉衣下的隆起。她快生了。
“见鬼。”马文呼出一口气。
“看到了没?”年轻人喊道,将他的惊愕视为投降的信号。
马文伸手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新的登记表,他感觉自己的肠胃又开始灼烧。
“好吧,倒是还有个房间,”他不情不愿地说,“但不是什么好房——”
“我们要了。”
“听我说完。里面现在没有床。有个400磅重的女人把床坐坏了,所以我们还得订个新的。厕所也不太好用,而且一股烟味。但考虑到现在还是节假日,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再跑去别的地方了我可以让你住进去。所以你们不能说‘旅馆里没有房间’了……明白吧。”他淡淡一笑。
“明白,我们要了。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那小子赶紧凑到纸上一顿涂写,字迹潦草。年轻女人把手按在她隆起的腹部,闭着眼睛,身形微微摇晃。
“我说,她不会现在就要生了吧?”
“不会,不会。”那小子急忙回答。
马文没搭理他,他身体前倾,询问那个姑娘,“夫人,你是不是快临盆了?要我帮你打给医院吗?”
她只是摇摇头。
“还没到时候呢,”年轻人向他保证,“只是布雷希氏收缩而已,我们很确定。”
马文不确定他们有多确定,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好吧,我一会儿给你们找一对折叠床来,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简直想象不到有多感谢。”
“我能想象到。我还记得我老婆怀孕那时候。”马文的视线落在年轻女人的左手上,很难不注意到她光秃秃的手指。老婆,嗯?哦,行吧。
“44美元,但看在房间很糟的份上,我就收30吧。”
他们付了现金。“圣诞快乐。”他在他们匆匆拿起行李时说道。
“圣诞快乐。”他们回敬道。他把钥匙递过去,按开门让他们离开。

+++

“真行啊你,”莱拉吃力地爬上楼梯,点评道,“我都不确定你是否记得布雷希氏收缩到底是什么。”
“记得跟我的名字一样牢,”皮特回答。他的手抖得都没法用钥匙开门,但折腾一番后还是成功了。
夜班经理说得一点都不夸张。这是个阴沉沉的房间,去掉了核心部件后更显得空空荡荡,像个令人抑郁的箱子。原本应该被压在床下那片矩形工业地毯呈现出一种比周围更鲜亮的橙色。角落里的老旧暖气片嘶嘶作响。到处都沾着一股高焦油香烟和别的什么令人不快的东西的气味。连灯泡都烧坏了一个。
皮特脱下毛领大衣铺在墙边,让莱拉不至于躺得那么难受,又从浴室拿来几条毛巾垫在下面。随后他锁上门,挂上门闩和门链。拉上窗帘之前他又朝外打量了一眼,没看到亮着的车前灯,但经验告诉他吸血鬼在一片漆黑里照样能开车,用不着打灯。
“希望折叠床能尽快送来。”他说。
“也不要太快。”她正要从衣柜里拖出一个抽屉。一开始抽屉卡得死死的,但被她猛地一拽后啪的一声弹了出来。她把脱下的外套铺在里面。
“那是干嘛用的?”
“怎么说呢,等它生下来以后总得有个地方放吧?呃啊,我肯定是快生了。你快摸摸,看看是不是快了。”
“我的天。”皮特实在不爱干这种事,但他已经干过好多次了。他扶着她慢慢地在地上躺下,把手探进那条薄得可怜、写着“天啊我是头鲸鱼”的连衣裙下,褪下她的内裤。腿根那冰一样冷的肌肤带走了他早就冻僵的手指上残留的温度。皮特皱了下脸,像尝到了什么特别苦的东西。
“皮特,皮特!是不是快了?”
“我怎么知道?”他不耐烦地回答,“不如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怎样算正常。”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下面开口了吗?”
“开得很大。”他收回手指,用汽车旅馆的便宜毛巾擦了擦。“还好我们已经不站在那儿了,否则它真的可能会在那边直接掉出来。”
“瞎说。”她龇牙回敬道,又坐起身笨拙地蜷成一团。
“莱拉,你在搞什么?快躺下,休息一下,可能还得等一会儿。”
“我想蹲着。”
“行……那就蹲着吧。”皮特起身再次望向窗外。什么都没有。这才是最煎熬的时刻,只能干坐着想象一切有可能发生的状况。莱拉在他的身后呻吟喘息,坐立不安,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又躺下。他坐在桌边,把一支丁香烟抽到了滤嘴,又点上一根。
“皮特,快过来!”莱拉终于呼唤了他。
“怎么了?”
“再帮我看一下。”
“你得保持住别再乱动了。我的天。”
“什么情况?”
“这是个,什么来着,膜囊!天哪,我能看到膜囊了,快躺下。”
“我不要——”
“躺下!”
子宫开始阵阵收缩,她不住地颤抖呻吟,绷紧了骨瘦如柴的身躯,双眼圆睁,目光越发缥缈,獠牙在微启的双唇间若隐若现。他扶住她的腋下——考虑到她此刻的无力——让她能背靠着墙。
“它要出来了,”她叹息道,“我真的感觉到了。皮特,拜托——帮帮我。”
皮特咽了口唾沫,强忍住喉咙里涌起的酸味。这几周来他一直在为此事做准备,甚至已经料到情况不会太妙。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他死而不灭的爱人正摊开四肢躺在肮脏的地板上,即将把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带到这个世界,并且渴求他的帮助,该死的——他这才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他毫无头绪,只得开始胡言乱语。
“好吧,你瞧,”他说,“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打911了。”
“别!皮特……”
“莱拉,宝贝。”他捋起她凌乱的长发,莱拉的额前早已渗出一片猩红的汗珠,“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只是两个无知的小鬼。我是说不管你现在变成了什么,你依旧是个无知的小鬼。就算那些人从没见识过这种状况,他们也肯定比我们要懂得多。”
“皮特——”
“我决定了,我要打电话。”
“皮特,回来!”她赶紧抓住起身要去打电话的皮特,但无法制止他。
“你不能打电话,”她的抗议虚弱无力,“他们不会懂的……”
“我不在乎。”
“我可能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完事了!”
他拨通了电话,等待着。接下去的几秒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筒开始朝他哔哔响。占线了?911会占线吗?不对,这是一串急促的忙音。
“连电话也他妈的坏了!”他怒吼着把它朝墙上砸去,用上了莱拉给他的一点血的力量,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确实用了。电话猛地撞在灰暗的石膏墙上,伴随着四溅墙皮砰的一声砸落在地。从插座上扯下的电话线像蝰蛇一样乱甩了半秒才停下。
“你报警是想找人救你出去吗?”等到一切平息后,莱拉才问道。
他已经不再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了。这不过是对他精神的又一次打击罢了。“不是。”他浑浑噩噩地回道,上前检查电话线。果然,电话线上那个小小的塑料部件掉了,扯出的电线已经派不上用场。
“找到原因了。”这回她真的没忍住笑。
“该死的,莱拉——”
“你看,皮特。”她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疲惫又痛苦的微光,“我们用不着他们来帮忙。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有史以来第一次。单单靠我们两个做到的。”
“靠做爱做到的。”他埋怨道。
“现在也一样,有我们两个就够了,”她依旧坚持,“就这样吧。”
这场争论就此结束。那么如果有吸血鬼破门而入怎么办?如果经理推着折叠床进来撞见这一幕大发雷霆又怎么办?他强迫自己回到先前的状态中,沮丧地回到她身旁。空气中多了一种气味,是分娩时那股浓烈的、酵母一般的气息,与周遭的霉菌、粉尘、吸血鬼的血和地毯的气味混在一起。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无助地问道。
“帮我呼吸。”
“帮你呼吸?”
“怎样都行!告诉我该什么时候用力。”
“我觉得现在就能开始了。”
“不是,你盯着然后告诉我什么时候用力。”
“我在盯着呢。那个囊包挡住了,我应该弄破它吗?”
“不用,它会自己破掉的。”
“那要是没有呢?哦,它破了。哦,我的天……好恶。”
她使尽了全力。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了顶。他能看到几缕乌黑的头发,和他的发色一样,心想它可能看起来很像我,但又和我不一样。九个月,太不容易了。在冰冷的子宫里艰难求生,在没有母体引导的情况下自己找到心跳和呼吸的节奏。还没生下来就一团糟了,谁知道生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他在心里为他欢呼呐喊。加油,不管你是个小什么鬼。为了爸爸再加把劲。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但至少先顺利出生吧。
门边突然传来叩响。
他僵在原地。莱拉抬头望去,动静很小,不至于被察觉。
“是经理吗?”她悄声问道。
皮特摇摇头。有可能是经理,也有可能是找上门的死神。不管是哪个都已经没办法了。
接着窗户也被敲响,隔着玻璃能隐约听到人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听不清那人说了些什么,但莱拉的感官变得敏锐得多。她聆听了片刻。
“去看看是谁。”她说。
“万一是他们的人呢?”
“我觉得不是。去开门吧。”
“那你呢?”
“我还行……我得缓一缓再继续。”
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刻违背女人的直觉,于是不情不愿地起身开了门。一名穿着青绿色慢跑服的年轻黑人女子正候在窗外,手挡着眼睛,鼻尖紧贴玻璃,察觉动静后立刻挺直了身。
“你是什么人?”他质问道。
“你觉得呢?”她回答。他这周犯的第二个典型错误就是对上了她投来的目光。她说了句“靠边站,亲爱的。”他便察觉自己的脚正乖乖地往回挪,以免挡着她进屋。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又恢复了自控,但已经晚了。
莱拉紧盯着陌生人,虚弱的她没有试着坐起身或是整理仪态,“你跟我们一样。”
女人点了点头。“我们一样,一样的薄血,一样被放逐。”
皮特立刻感到肾上腺素再度飙升,但她似乎没有敌意,便只能站在原地发颤。女人从房间的一头踱到另一头,环顾四周。
“就是这样,”她嘀咕着,“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
“你想说什么?”他厉声喝道。
“就是这番景象。我们之前还没有试过共同施展,没想到会看得这么清晰。破烂的旅馆房间,没有床,橙色地毯,远处墙角的水渍。”她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列举的事物,给所见的一切依次给予尖锐的评价,“分娩中的吸血鬼,无能的凡人男友,就连电视机上损坏的音量钮也一样。就是这样。”
“什么景不景象的?莱拉——”
女人转身踏出敞开的房门,大声喊道:“小伙子们!就是这里!把东西拿进来吧!”
“什么东西?”
她只是回眸一笑便离开了。皮特赶紧跑回爱人的身侧,脑中飞速规划出一个疯狂又不成熟的计划。让一个处于分娩阵痛中的女人动起来是不可能的,那扇破门也没法挡住一群活死人。他上一次用当铺搞来的点38打吸血鬼的时候都把对方逗笑了。但他的口袋里还有一个打火机,行李袋里还有一罐喷漆。
就在他拼命翻找行李的时候——好巧不巧,你最需要的东西往往会沉在最底下——门口就冒出了两个男人,和莱拉一样苍白,明显是两个活死人。其中一人双手环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另一人提着一副婴儿背带。
他们进屋后便把包裹留在了房间地板的中央。
“该有的我们都带齐了,”看上去更年长的一个说道,“一些配方奶,保险起见最好加热后再喝。还有些给孩子他爸的炖牛肉——你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撕掉标签后放罐头里煮就行。还有婴儿毯……”
“我搞不懂……”皮特话都说不利索了。而莱拉又迎来了一阵剧烈收缩,她大声哀嚎,脚跟在地毯上痛苦地摩擦。他只得用双手搂住她的脑袋,抚摸她汗湿的头发,“我搞不懂,你们要干什么,我真不明白。”
“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女人沉着的话语和冰冷的空气一同飘进屋,她用下巴抵住怀里的一大堆锡纸包装的礼物。男人们赶紧帮她把东西卸下。“太阳快出来了,等天一黑我们就得上路。”
“我们?”
“对,我们。难道你们打算在这样的冰雨天里把一个新生儿绑在摩托后座上吗?然后去哪里呢?这个我先拆了。”她的指尖晃荡着一个塑料衣架。小小的连体睡衣在冬日的狂风中飘扬,如同一面小小的旗帜。还是粉色的睡衣。
“你们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他吼道,把它挥去一旁。
她看向他,神情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悯和幸福之间徘徊。
“圣诞老人和他的小精灵,”最后她说,“三位贤士,牙仙。这很重要吗?我们不过是此时此刻在此地的人,只要我们愿意便会及时出现的人而已。”
她低头凝望着正气喘吁吁、姿态扭曲的莱拉,看到的不仅是藏在莱拉肚子里的那个婴孩,更是一个全新种族的诞生。
“现在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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